正文_第十二章,親情



下班的高峰期,A市做為潮流經濟發展的前沿城市,在路上可以足足堵上好幾個小時。

她從藍調酒吧出來後的時間是三點快到四點,到醫院就是五點,明明之間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她足足在路上堵了一個小時。

“請問劉醫生嗎?我已經到了醫院,請問你還在不在醫院裏。”她到了醫院大門口慌忙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在路上早就把A市堵車的狀況罵了好幾遍,平素裏也沒這麽的堵,偏偏今天堵得她都想丟下司機自己一個人跑到醫院了。

“我在,你上二樓辦公室來找我。”好在醫生還在醫院裏,語氣裏並沒有不悅。

鬱晴柔深怕自己因為險些遲到惹得醫生不滿,縱使下了車是一路狂奔進了醫院,這時候也沒喘多餘的氣,電梯遲遲不到,直接爬樓梯上了二樓。

劉源錦是個約四十歲的男人,微微有些發福,穿著白衣大褂,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鬱晴柔見他坐在電腦前整理著東西,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他一個人。

“您好,我是鬱晴柔,劉芳的外孫女。”她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想來就這麽一個人,應該是主治醫生無疑了。

“你來了,剛好下班時間,你來簽一下住院同意書。”劉源錦說著,在文件夾裏翻了翻,挑出她姥姥的住院同意書來。

鬱晴柔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上去,看了看手術同意書,上麵寫的是心髒病並非冠心病,她有些疑惑,拿過劉源錦遞過的圓珠筆遲遲不肯下筆,躊躇了躊躇問道:“醫生,我姥姥的病不是冠心病嗎?”

冠心病和心髒病原則上有很大的不同,她雖然不是學醫但是也知道些,冠心病需要的是激光手術軟化心血管加上藥物治療就好,而心髒病可是大問題。

“你姥姥屬於心力衰竭和冠心病,很嚴重,需要進行心髒移植手術,眼下還沒能找到合適的心髒匹配,隻能先住院療養。”劉源錦推了推眼鏡框眉頭皺起來,很苦惱的樣子。

心髒移植

是大手術,一年醫院裏也接不了幾例。

“什麽?”鬱晴柔握著圓珠筆的手一抖,圓珠筆啪嗒掉在了桌上,身體的力氣仿若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險些站不穩,扶著桌腳緩了緩才魂不守舍的問道:“那得需要多少錢?”

她不知道董逸君交了多少手術費給醫院,她在電視上看過,心髒移植手術少則數十萬,多則上百萬!

“你冷靜一點。”醫生早就習慣了家屬在醫院裏這種反應,拖出一張椅子示意她坐下這才又語重心長的說道:“現在根本問題不是錢,而是沒有匹配心髒。”

劉源錦也很為難,對於一個老人有心力衰竭這種病是很正常的,很多家屬都願意治療,也有太多人拿不出高昂的手術費,一顆心髒如果不是捐獻者捐贈給患者所在的醫院的話,要從別的醫院拿過來就是天價!

“怎麽會這樣?”鬱晴柔隻覺得整個人像是陷入了一個黑暗的空間,眼前毫無光亮,壓抑在心頭的如同千斤頂般的沉重。

不自覺的濕潤了眼,她怎麽也沒想到,姥姥她需要做心髒移植手術,對她現在來說實在太可怕。

“鬱小姐,不用太過擔心,我們會盡快想辦法的。”劉源錦拍了拍她的肩膀當作安慰,頓了頓又道:“如果有新的進展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沒有心髒,有錢也是白搭。

“這是住院卡。”劉源錦說著將早準備好的住院卡交到她手上,站起身來將眼鏡取下來放在了胸前的白大褂口袋上,“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你去看看你姥姥吧,她一個老人家一天到晚都念叨著你。”

鬱晴柔沒有直接去重病監護室,而是去了大廳查了查住院卡的餘額,剛好二十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二十萬,換做以前的她會覺得這是一比不少的錢,現在對於心髒移植手術卻是杯水車係你,二十萬根本做不了一個龐大的心髒移植手術!

不過,董逸君能無緣無故給她這筆錢已經很不賴了,腦子裏突然想起他最後說

的那句話來,他說總有一天會讓她哭著求著簽下協議書去找他。

原本當作無稽之談,現在她苦笑起來,或許,他早就知道了,所以給她下了個套呢!

病房外,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她抬手揉了揉鼻尖又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濕潤,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無異,這才推開了房門。

屋子裏很安靜,病房裏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台心電監護儀,氧氣罐,狹小的空間裏隻容下一張椅子放在病床前,還有個床頭櫃。

姥姥正睡著覺,均勻的呼吸在氧氣管裏形成了淡淡霧氣。

鬱晴柔走了過去,坐在了床邊,抬手將她額頭淩亂的發絲壓在了而後,露出滿是皺褶的額頭。

姥姥很瘦,皮膚已經鬆弛得不像話,六十多歲的人了,有些老年斑,在同齡人對比下顯得蒼老許多,或許是因為女兒過世的早,承受悲傷過重吧!

想著,她眼淚又一次湧了上來,媽媽過世太早,姥姥看著她總是會說,柔兒啊,你知不知道你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每每念及她媽媽,姥姥一雙渾濁的眸光裏,總是沉澱著濃濃的傷感,誰不希望老來膝下兒女承歡,可惜,沒有那種服氣。

“柔兒啊,是你嗎?”姥姥聲音很輕,微微睜開的眼隻有一條線。

鬱晴柔沒能察覺到姥姥已經醒了過來,聽到姥姥說話,慌忙的吸了吸鼻子牽強的扯出一絲笑意來:“姥姥是我。”

說著,她握住了姥姥枯瘦如柴的手,太過幹瘦,以至於硌得手心有些疼。

“柔兒,你哭了?”姥姥雖然老了,眼神可一直都很好,鬱晴柔媽媽過世的早,她爸也不大管,都是姥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著長大的。

鬱晴柔有什麽心事,她一眼便看得出來,合起眼來衝她淡淡笑了笑道:“柔兒啊,不用擔心姥姥,姥姥都一把老骨頭了,死了就死了,隨你姥爺去,也省得你姥爺總是在夢裏念叨我說我不去陪陪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