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5章 撲火飛蛾
咖啡續了兩次杯，賀子祁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第N次震動起來，他直接把手機關機，動作幹淨利落。
顧亦歆還在訴說：“那時候媽媽帶著我四處奔波，住的是擁擠的改造房，吃的是粗茶淡飯，每次都是晚上去超市，就為了搶特價蔬菜。”
她上學時學校裏常有人問，葉亦歆你爸爸從來都不來，你不會是野孩子吧？她隻能沉默，拚命讀書，隻有考出好的成績來，那些嘲笑她的人才會高看她一眼。
直到那年，葉敏病重，醫院催藥費催的緊了，葉敏無法可想，這才拿出一個地址，讓她去找爸爸。
那是她第一次去顧家大宅，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顧晚晨。
顧晚晨穿著漂亮的衣裙，卷發齊腰，站在顧家的門口，笑容甜美：“小姑娘，你找誰啊？”
顧天遠也出來了，當他聽到葉敏這個名字時，隻是皺著眉問，你是亦歆？
沒有想象中親人間的喜相逢，隻有冰冷的支票和一句不要再來打擾。離開時她看見了站在花園裏的溫婉女子，貴氣逼人，顧天遠攬過她的肩膀，顧晚晨叫她媽媽。
那個時候她就明白了，自己是不受人待見的私生女，她是個意外，是個累贅，而他們才是幸福的一家人。
那一刻，她就下定決心，一定，一定要讓媽媽和自己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漂泊無依。
可就在半年後，她放學回來，家裏就多了兩個人，媽媽讓她收拾東西，然後她們坐著一輛隻在電視上見過的豪車，到了顧家大宅。
這次沒有見到上次那個女主人，客廳裏多了張黑白色的照片，顧晚晨穿著睡衣從樓上下來，看見她們就像瘋了一樣地亂扔東西，讓她們滾出去。
顧天遠跑過來抱住她，輕聲安慰，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和媽媽一眼。
從那天開始，她改叫顧亦歆，成為了顧家的二小姐，可是無論是家
裏的阿姨保姆還是外麵的熟人，見到她和顧晚晨一起走出去，目光始終都放在顧晚晨身上，對於她，不過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哦，亦歆都這麽大了呀。
參加顧氏的酒會，顧晚晨永遠是備受矚目的焦點，無數的公子哥想要請她共舞，她代表顧氏股東致辭，站在台上那麽耀眼，更是把她襯托得低到塵埃裏。
媽媽從來不給她過生日，每次生日都會告訴她，亦歆你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所以她恨自己的生日。
在顧家，也沒人會記得自己的生日，顧天遠更是從來都沒有問過，每年顧晚晨的生日宴會她都借口不去。
顧晚晨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她去酒吧買醉，就在那時碰見了賀子祁，一晃四年過去。
“子祁，二十二年，我就過過一次生日，所以，謝謝你。”
那次之後賀子祁就總會請她吃飯，帶她出去玩，她也確實感受到了快樂，被人寵著的感覺的確很好，她甚至以為自己也是一個公主，可是總會有一個聲音把她打回原形，那個聲音叫顧晚晨，顧晚晨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自己終究隻是個私生女。
葉敏在顧家五年，一直是個尷尬的存在，從來沒有人叫她一聲夫人，顧家的女主人永遠都是那個已經死了的人，顧晚晨的母親。
顧晚晨出國留學後，她終於在圈子裏有了存在感，有人開始追求她，鮮花和珠寶不間斷得送到顧家大宅。
賀子祁依舊對她無條件的好，甚至在她生日時偷偷準備了驚喜，燭光照亮的餐廳，盛放的玫瑰和奪目的寶石。這些都是她夢寐以求的，賀子祁在那時向她表白，她卻倉皇逃離。
葉敏曾經告訴過她，顧亦歆你要嫁得好，這個世界上，女人把握住一個優秀的男人才算是成功。
當葉敏得知賀子祁在追求自己的時候，她就告訴顧亦歆，這個男人可以，你要做的就是讓他願意娶你，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她
也答應了，卻發現自己不愛他，賀子祁有權有錢有貌，還有一顆真心，顧亦歆無數次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不錯，可自己始終不會心動。
直到遇見了君修宸，在某個酒會上，她一眼就看到那個站在人群中也仍舊奪目的男人，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淪陷了，這樣強勢、耀眼的男人對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身上的光芒和顧晚晨身上的光芒何其相似，那光芒在女人身上，她會嫉妒，而在男人身上，對她來說就好比火光之於飛蛾。
這四年裏，她一直觀察著君修宸的動向，他出國，她鬧著也要出國。那時候顧氏有危機，顧晚晨又沒回來，顧天遠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心思理會她。
“亦歆，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所以，你不要再為難晚晨了，再怎麽說她也是你的姐姐。”
賀子祁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顧亦歆說的這些他都知道，但是顧晚晨沒做錯什麽，錯的是他們上一輩人，為什麽還要牽扯到這一輩來呢？他希望顧亦歆能夠像從前那樣，明明是個怯弱的小姑娘，卻有著不同尋常的堅韌，有著可愛的笑容，而不是現在這樣，徹頭徹尾是個富貴圈浸染過的矯情大小姐。
他想，他還是喜歡她的，隻要她願意，他可以把她護在身後，不再讓她涉足這些黑暗。
可賀子祁忘了，當人心變了，有些東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賀子祁，你知道麽，我喜歡君修宸整整四年，現在我累了，真的。”顧亦歆喃喃自語，像是在跟賀子祁說話，又像是在囈語。
“我從前得不到的太多，所以現在對什麽都很貪心。”顧亦歆把目光放在遠處，眼睛裏已經含了淚水，“你幫助顧晚晨我不怪你，隻是子祁，你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賀子祁看著她流淚，嘴唇翕動，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當你愛的女人在你麵前落淚，而你卻無能為力時，這何嚐不是一種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