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跳車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莫昕菱掙紮著從床上起來，抹黑將燈打開，大腦混沌的還沒有清醒。
洗臉的時候發現額頭上貼著的膠布，手輕輕觸碰了下，已經不是很疼，紅腫卻是看的真真切切，她哀歎一聲，不知該謝謝他將傷口處理好，還是該怪罪他把自己弄傷。
簡單的洗了把臉，將濕漉漉的短發別到而後，看著鏡子中的女人，白皙的臉有些蒼白，唇瓣的紅也是淡淡。
忽然回憶起在車上哭的那瞬間，秦逸的眼中似乎有關懷，隻是一閃而過，便再也沒有印象。她皺眉，不免嘲笑自己，呐呐的對著鏡子，“莫昕菱啊，你不要再蠢了好不好，三年，還不夠你清醒過來嗎？”
她租的房子簡單的一室一廳，簡單也方便。
打開冰箱，裏麵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前幾天就已經沒有餘糧了，摸著已經在抗議的肚皮，穿上外套換上鞋子，出去采購。
迎麵吹來的微風中夾雜著一些泥土的氣息，看著濕濕的地麵，大約是雨剛停不久吧，她喜歡這種下雨後的感覺。
心情難得的高興起來。
“老板，要跟上去嗎？”
兩個小時前還在會議室內開會，開完會之後，就被勒令將車停在這裏蹲點，他苦逼的一天沒有休息，現在卻還要守株待兔。
好在守了兩個小時終於有成果，倒也不算是白等。
坐在後車座上的男人終於睜眼，眼睛盯著不遠處消瘦的身影，抱著臂膀往前麵的超市走去，眼中閃過一絲促狹。
送她回家的時候順便將冰箱裏麵能吃的東西都清除了一遍，現在她果然出現了。
推車購物車奔向目的地，將喜歡口味的泡麵掃蕩一遍，又買了些零食，付完錢才忍不住感慨。
“現在的錢真是不經花啊。”她不過就買了一些零碎的東西，兩百大洋就沒有了。
“以後不要買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身後突然傳來陰測測的男聲，把她嚇得差點跳起來，回頭才發現是秦逸，這才破口大罵。
“你有病啊！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摸著驚魂未定的小心髒，不爽的瞪著來人。
秦逸雙手插在口袋裏麵，平靜的看著她，什麽話都沒有說，她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這個男人該不會又來招惹她的吧？
她咽了口口水，軟了下來，“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逛超市。”他說的義正言辭。
要不是她聰明，就要被他給糊弄過去了，“你騙人的計量也沒有提高多少啊，我在這裏住了這麽久，從來還沒見過你。”
秦逸忽然笑了，眯著眼睛，“你怎麽知道我沒來過，你難道每天還在這裏蹲點，我記得，我以前，好像也住這一片吧？”
“呸！”天方夜譚！被他說的臉紅心跳，趕緊跑開。
他看著那驚慌失措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揚起，莫昕菱，你就承認吧，你還喜歡我。
“別亂跑。”
將就要衝向馬路的某人給扯了回來，不顧她的掙紮直接將她手中的袋子奪了過來，拽著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你放手啊。”莫昕菱左顧右盼，就怕被人看見，他走路太快，她隻能跑著才能跟上，他明明沒怎麽用力，手卻怎麽都掙脫不開。
“你走路就好好走
，亂動什麽？”秦逸忍不住側過頭低斥她。
她不服，“你拽著我，我怎麽好好走路！”
秦逸這次難得的沒有反駁，直接鬆開手，站定，盯著她，“這下好了？”
抬頭就可以看見他的雙眸，漆黑的眼睛裏麵是她的倒影，臨近夜裏，看的不是很真切，卻能夠感受到那雙深淵般的眸子裏麵有什麽東西在閃爍。
她隻看了一眼，再不敢看，低頭跟著他的步子再沒有說話。
“上車。”
宋寧浩遠遠的就看見高冷老板領著一大袋東西往這邊走，旁邊還跟著早上出現的女人，雖然好奇，卻還是乖乖的下車將車門給打開等著。
“去哪？”她問。
看著她一臉的驚恐，還有不知不覺退後的腳步，難得的軟下來解釋，“你沒吃晚飯。”
“我買了晚飯。”她指了指在他手上拎著的袋子，她買了好多泡麵和薯片，也不會餓著她的。
“垃圾食品。”
獨裁！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個脾性，沒想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簡直可惡。
她微微一笑，眼中顯露寒意，“那勞煩秦先生將我的垃圾食品還給我，我還要回去解決晚飯，沒時間陪您在這裏嘮嗑。”
秦逸聽出她語氣中的諷刺，挑了下眉，看向她，沉著嗓音，“我沒吃飯。”
“關我屁事？”她冷冷吐出一句。
“陪我吃飯。”
“我……”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整個人就直接被甩了進去，摔了個狗吃屎，好在高級的車墊都不會疼的。
“你有病啊！”
後麵的人緊跟著進來，無情的用腳踹著她的屁股往前，給自己留出空隙，再坐下，無視旁邊的人猙獰的麵孔，開口，“開車。”
“停車！”莫昕菱心絞痛的看著離自己的房子越來越遠，就越是惱火，他要走是吧，她偏不要！
宋寧浩已經不敢再往後麵多看一看，光是聽聲音就知道老板已經憤怒到極致，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惹禍上身。
不過他對於這個剛剛認識的女人再次改觀，原本隻以為她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卻沒想到一句話就能將老板的怒火挑高，簡直就是……近乎恐怖。
“宋寧浩，讓我下車！”前麵開車的人連看她都不敢看，依舊紋絲不動的開車，她直接喊他的名字。
莫昕菱感覺整個臀部都要腫起來了，即使這樣，她還是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哭出來，麵對眼前的男人，所有的軟弱都將會成為他侮辱自己的利刃！
“我說，讓我下車。”
她拔高聲音，將目光移到旁邊的男人身上，盯著他的雙眼，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求誰，三年了，他仍舊有能力讓她痛不欲生。
“我要是不呢？”秦逸皺眉，放她走，讓她滾出自己的世界，可是，做不到。
“|你若真的想下車，那就跳下去。”他提出最合理的條件，雙眉輕輕一挑，嘴角的輕蔑已經篤定這個女人隻敢在嘴上厲害，但是麵對死亡，她不敢。
他淡淡的看了宋寧浩一眼，“加速，將安全鎖打開。”
“老板。”他有些遲疑，加速，打開安全鎖是一個不理智的行為，車上的人都有可能有危險，再說，她畢竟隻是個女人，這樣從車上跳下去的話，不死
也傷。
“聽不見我說的話？！”他今天的脾氣已經爆表，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部都怪眼前這個裝模做樣的莫昕菱！
她咬唇，皺眉盯著，到底是什麽將他變成這樣，與其這樣苦苦相逼，還不如直接裝作沒有認識她不是更好，何必現在來相互折磨。
“謝謝。”她收斂心性，近乎卑微的。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秦逸低吼一聲，打開車門，迅速的往那翻滾了幾圈之後癱倒在路邊的物體，憤怒的聲音在路上大吼，“該死，快叫救護車！”
多餘的聲音她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楚物體，身上的疼痛本該讓她暈厥，可喜歡卻難得的清醒著，總有種解脫，讓人心中暢快。
醫院的普通病房內。
“老板，今天的行程。”
老板每天都很忙，有很多文件需要他來審核，有許多事情需要他來決定，可是這幾天，他卻什麽都沒有做，尤其是現在，他連公司都不願意回，也要守著病床上躺著的女人。
宋寧浩一邊報告今天的行程，一邊不停的用眼睛瞄病床上遍體鱗傷的女人，車禍發生的太突然，縱使這麽多年跟在老板身邊已經練就了他處事不驚的性格，但今天，還是破例了。
他對病床上的女人再次改觀。
“今天的行程都推了。”秦逸站在窗戶前麵看著外麵，思緒到現在還是沒有捋順，他本來料想她不會真的敢跳車，可是，縱使他運籌帷幄，卻還是猜不透她的心。
他反身回到病床邊。
盡管已經打了止疼針，雙眉卻還是忍不住皺起，秦逸上前，停頓片刻，還是忍不住伸手撫順她的細眉，鬱結的氣息卻仍舊是沒有消失。
宋寧浩識相的退出去，他很聰明，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該消失。
秦逸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沉默良久，聽見自己的聲音，勞累不堪，“莫昕菱，你就這麽不想待在我身邊嗎？”
自然是沒有回複，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高高在上的秦逸第一次覺得自己失敗，和競爭對手對壘從來沒有失誤過的他，如今對著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毫無對策。
在這裏已經守了一夜，等到她轉到普通病房後才敢走近她，她本來就細皮嫩肉的，現在，差點被他弄得毀容。
放在床上的手緩緩收緊，這輩子他曾後悔過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弄丟了她。第二件事，是低估了她想要離開自己的勇氣。
他的情緒反複，卻不及這個女人的絕情，若不是他那日在pub裏麵無意遇見她，她估計是要躲自己一輩子，有時候秦逸從覺得她柔弱，後來才發現，莫昕菱，比任何人都要絕情。
他低頭看著自己泛起青筋的手麵，心中情緒翻湧，眼角的太陽穴突突的疼，最終還是沒有抵擋那翻雲覆雨的疼痛襲來，站起身雙手撐在病床兩邊。
低眸看著那張蒼白的臉，許久，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冰冷而蒼白，“就算相互折磨也好，別再妄想離開我。”
莫昕菱做了一個很長又很痛苦的夢，她在夢境中輾轉反側不得醒來，腦中總感覺有一根弦繃得緊緊的，就差那麽一點，就要斷開，疼的很。
她似乎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熟悉的很，像是秦逸，卻又不像，那個男人的聲音，何時這麽的彷徨無助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