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癢癢



“喝一杯。”

後麵傳來小聲的腳步聲,薑皓然回頭看到她,將手中的另一杯紅酒遞給她。

莫昕菱接過來,抿了一口便不再喝,邁開腳步往前走,經過他的時候略有些停頓,往前走了大概三步左右,迎麵吹來的一陣風讓她清醒不少。

“說吧,你約我來這裏想要說什麽?”

下午的時候他接到對方的電話,沒有說別的,隻是告知他今天在這裏有一場拍賣會,讓他過來,至於是什麽事情,並沒有細說。

薑皓然站在她身後,遠遠的看著她,時不時的抿一口酒,並不喜歡喝多,作為律師的警惕,他需要自己時時刻刻保持清醒。

這個女人每一次出現總是讓自己經驗,多年前見她的時候,那時她還是一頭長發齊腰,帶著一股小女人的姿態站在她麵前,雖然表麵上弱弱的不堪一擊,可是遇到一件事情竟然比他還要較真。

那一次,好像是因為一樁離婚的官司,當時男方為了能夠離婚,不惜陷害自己的結發妻子,甚至為了不分給她財產還狠心的找人偷偷的把她腹中懷了七個月的孩子引流……

當時他身為男方的代表律師,自然不會去關心這些不應該關心的事,可他的助理安妮不同,當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甚至不惜和他翻臉也要回絕男方。

因為——她要幫女方爭取該有的一切。

好像,也是因為那場官司讓她在律師界小有名氣,不過,都是不好的傳言罷了。

當時他並不知道安妮那麽堅持的原因,直到她辭職後的三個月再見到她時,她的腹部已經有了明顯的隆起。

“薑皓然,你為什麽回國?”她突然問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像是和老朋友談笑風生,並沒有打算將所有的事情都打倒穀底,讓彼此難堪。

他從回憶中緩過神來,目光在她背後遊離,最後鬼使神差的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走到她身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麵,桌子上麵擺著醒好的紅酒,薑皓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又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她也不急,也過去坐下,雙手搭在膝蓋上麵,歪著頭看他,好在遊泳池附近有燈,不然實在看不清他的表情,是那種……頹然。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薑皓然卻一杯接著一杯停不下來,直到一瓶紅酒快要見底,莫昕菱終於伸手將酒瓶拿到一邊,盈盈一笑,“喝完了。”

他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訝然失笑,掌心輕輕的拍了下額頭,往後輕輕一躺,似是歎息的,“安妮,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可她也猜的八九不離十,兩個人在一起共事一年多,不說很懂彼此吧,但最起碼的了解還是有的,比如,他這個人很嚴謹,是那種超越了律師該有的嚴謹。

就比如現在,紅酒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他仍舊可以臉不紅氣息平穩的和她說話。

她的手陷進發絲,抓了抓,笑了一下,聲音嬌柔,“也就那樣吧,人總要順應社會慢慢變化的。”

“那你要順應的是誰?”他突然發問。

莫昕菱一愣,顯然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所以當聽見他問的時候,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以至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說,“既然你說不出來,那我就幫你來說吧。”薑皓然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繼而道,“你曾經回國的時候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後來很久,我才找人調查到你離開了法國,卻不知去向。”

微風習習,兩個人坐在泳池旁邊的躺椅上,頗有感覺。

他的聲音慢慢的低沉下來,“安妮,其實我當時那麽做也是為了

你好……”

“為我好?”她輕聲的打斷他的侃侃而談,聲音空曠而遙遠,歪著頭看著高腳杯裏麵的紅酒左右搖曳,紅色**從光滑的杯壁滑落,再融入其中。

他看著繁星點點的夜空,聽見她這麽說話的時候心髒抽痛一下,扭頭看她的時候她正好看過來,眼底含著笑意,她的聲音還是很好聽。

她說,“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不要為了我好,我隻希望——”她終於將目光移到他身上,看著他的臉,輕而又輕的,“不要認識你。”

薑皓然皺眉,努力的將內心的酸楚壓製下去,盡量的讓自己心平氣和一些,這多年來訓練的律師的冷靜,在她麵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安妮……”

“我現在叫莫昕菱。”她糾正。

他抿唇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好吧,莫昕菱,那麽,莫小姐,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了什麽事?”

紅酒的後勁終於慢慢上來,縱使嚴謹如他,現在也微微有些頭暈,暗歎一聲,仰躺在躺椅上,單手枕在腦後,眩暈感終於好一些。

他說的話模棱兩可,仿佛真的是同意她的名字叫莫昕菱。

她將酒杯放在一邊,雙手抱著膝蓋,垂下了頭,真是累,“我希望秦逸不知道我們認識,也不知道……我在法國的事情。”

“好。”

他竟然答應了?

來之前她想過很多可能,以他的性格恐怕會諸多刁難,也可能會給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但是從來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麽輕鬆的就答應了。

見她沒有在說話,薑皓然笑了一下,沉毅的嗓音在空曠的地方略顯沙啞,他說,“既然我答應你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她想了想,嗯了一下。

他問,“前幾天我回來的時候,收到秦逸給我的一個合同,他讓我重新修改一下……我想知道,你為什麽會想要和他結婚。”

莫昕菱沉默不語,雙手交叉在一起亂拽,白嫩的手指沒兩下就已經紅了,心裏卻還是沒有答案,或者說,她不願意說出來。

良久,她終於開口,卻是,“對不起。”

他起身,踉蹌兩步終於站穩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而後又邁開腳步往遊泳池方向走去,蹲在泳池邊緣,手探進水下,初春的夜,水冰冷刺骨。

蹲在泳池邊上的男人身體左右搖著,再往前挪一步恐怕就要掉落下去,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歪了一下。

她一驚,還未來得及想,身體就已經做出了最誠實的舉動,手猛的抓住他的胳膊用盡全力往後扯,對方卻早她一步,精準的抓住她的胳膊拽著她往前一拖——天旋地轉般,身體在空中旋轉一百八十度,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和對方調轉了位置。

“不要回頭,後麵都是水。”他低聲警告,雙手緊緊抓著她的胳膊,狹長的眼眸似深淵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她已經被嚇得難以用言語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是當看到他清醒的不能在清醒的聲音,才猛然驚覺,自己被耍了!

“你無恥。”咬牙切齒般的從嘴巴裏麵擠出幾個字,犀利的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低沉的笑聲從喉間緩緩溢出,嘴角的笑意在她看來更加可惡,他就喜歡看到莫昕菱那種氣憤卻又不敢動手的模樣。

他唏噓,“無妨,你若是真的覺得我這樣可惡的話,你可以試試,打我。”說著他將手一鬆,緊接著又迅速的握住。

“啊!”她卻嚇得不能自已,本能的尖叫出聲。

薑皓然蹲在泳池旁邊,而她,背朝後

,隻有腳還在地麵上,其餘的地方都在空中,最主要的是,她所有的支撐都來自他的那雙手!

“你幹嘛啊!”她氣得怒吼,眉頭深鎖,真是恨不得用目光殺人。

她越是著急他就越是開心,安妮消失的一年,他曾有一段時間再沒有接任何案子,而是將自己關在家裏足足幾個月沒有出門,直到那天查到她回國的消息,隻是,關於她的消息也隻有那麽一點半點,再多,也就查不出來了。

“你們在做什麽?!”

這一聲帶著濃濃怒火的嗓音,如同傾盆大雨,醍醐灌頂,瞬間將他們之間的火滅給澆滅。

“啊!”隻聽見莫昕菱大叫一聲,隨後傳來‘撲通’一聲,她掉下水的那一刻,發誓一定會報仇。

秦逸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隻知道他們是誰,卻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他一個人在大廳裏麵找了莫昕菱很久,沒想到她卻在這裏和別人……

看見她掉下水的那一刻,心裏麵的猜忌都被驚慌給湮滅。

水裏的人還在張牙舞爪的想要爬上來,嘴巴裏麵已經嗆了好幾口水,臉上都是水,她看不清楚周圍的食物,卻在最後一刻,她看見有人從岸上跳了下來。

雙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拽著靠近自己的人,好像過了很久,那人才說了一句,“抱我這麽緊,我們怎麽上去?”

秦,秦逸……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的是很微妙,比如剛剛,薑皓然為了保全自己不被他誤會,所以就想都不想就把她給推下了遊泳池,完全不顧及她不會遊泳。

又或者,像是他,竟然會想都不想就跳下來救她,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最深刻的竟是那四個字——‘生不如死’。

看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讓她有絲安全感的,隻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了吧。

意識慢慢的消散,身體很重,腹部很漲,她好難受,身體好冷,唇瓣……唇瓣好暖。慢慢的有氣息渡進身體裏麵,那漸漸消弱的氣息終於有了些許力氣掙紮,終於在最後一刻,胃部翻滾,噗的一聲將積水全部給吐了出來。

秦逸緊緊抱著她,看她終於有了意識,這才長歎口氣,下顎抵著她的發頂,輕聲安慰,“別怕,我帶你回家。”

還有什麽話她聽得不清楚,但是這一句卻在心底最深處藏匿起來,就在沉睡過去的那一瞬間,她還下意識的拽緊他的衣服。

秦逸,是你說的要帶我回家,莫要食言。

秦宅。

“好冷……”某女嚶嚀一聲,本能的抱緊身邊溫熱的物體,拚命的尋求溫暖,恨不得將自己揉進去才行。

“別動!”正在幫她擦身體的男人低吼一聲。

身下的女人完全不理會他的警告,還直接往他身上蹭,手腳並用的往他身上爬,膝蓋不知輕重的往前**,果不其然的朝某男腿心最堅硬的部位狠踹一腳。

秦逸痛的一聲悶哼,已衝到牙關的痛呼聲被生生咽下。他忍的辛苦,手稍用力的掐住對方腰間柔軟的一處往後一扯。

“不要,冷……”嬌嗔的哼唧一聲,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想八爪魚樣貼在他身上,兩個人來了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終於,她不再動。

過了一會兒,懷中的小人兒又開始不老實,身子不停的扭扭捏捏的,熱的他周身的火蹭蹭蹭上升。

“別鬧。”悶吼一聲,猛的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咬牙切齒的警告,“再亂動我就辦了你。”

“這是什麽?”她好奇的睜開眼,低頭往下看,漆黑的眸難得的明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