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 你的無所謂
突然之間的肺腑之言，讓原本就不善言辭的唐玄默不知該說些什麽，想了許久才吐出一句“鄭王爺下了命令讓郡主你回去，下官就是再留也無意義。”
“也對。父王的命令……”點了點頭，鄭纖雲將原本盯著唐玄默的目光移開，像是聊天一般，又問道“玄默，父王說，我歲數到了，要幫我看看是否有合適的人……玄默，你說，我嫁給誰好？”
鄭纖雲的話像是試探，可她不知，這卻是在將自己一步一步推到傷心的邊緣。
“王爺為郡主選的人，定然不會錯的。”唐玄默有些奇怪為何從來都不曾談過這個話題的鄭纖雲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而他也隻是按自己的感覺來回答。像鄭中山這麽疼愛鄭纖雲，必須會為她選個完美的相公的，鄭纖雲又何需擔心些什麽。
聽到唐玄默沒有任何波動的語氣，原本還抱著一絲期望的鄭纖雲眼睛突然有些紅，苦苦一笑，僵著身子坐了一會兒才道“我、我先走了。”
王爺為郡主選的人，定然不會錯的。唐玄默的話一直盤旋在鄭纖雲的腦海裏，失魂落魄地走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鄭纖雲原本忍著的淚也落了下來。
她很少哭，聚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每次一哭，鄭中山便想盡法子哄她，可現在她一點也不想鄭中山哄，現在，她期盼的，隻是唐玄默能說一句，隻一句讓她不要嫁，她便很高興了。
可他不會。他是真地對自己沒有一點感覺……想到這裏，鄭纖雲抬起淚眼蒙朧的臉，望向四周，突然覺得自己好獨單，這麽多年的追隨，似乎一下就破滅了。
正當她絕望地不知該去何處之時，卻瞄見亭子裏半坐在欄杆，仰頭獨自望星的白傾顏，鬼使神差，她擦了擦眼淚，便朝白傾顏走了過去。
眼睜睜看著鄭纖雲進了亭子，然後在自己身後的欄杆上坐下，白傾顏也不管她。幾分鍾之前，她就看到鄭纖雲在回廊裏晃來晃去不知晃些什麽了，後來再看，她朝自己走過來了，她也懶得管。
“不是說困了嗎，為什麽坐在這裏？”兩人無言地坐了許久，鄭纖雲才開口。
看不見鄭纖雲的表情，卻隻聽見語氣裏濃濃鼻音，突然間，白傾顏有些心軟。
“不是你有話要對玄默說的嗎？我那是給你機會。”白傾顏玩弄著腰帶上的細穗，像是開玩笑一般，語氣輕快地道。
“機會……”後麵的鄭纖雲反複呢喃著這兩個字，然後才苦笑道“早知道，便不找你要這機會了。”
就是白傾顏難得地配合自己，自己才有機會聽到唐玄默那樣無所謂的話，也才會傷心成這般模樣。
“有機會總是好的，別等到沒機會，有些話藏在心裏一輩子也不能說出來。”懶懶地靠在欄杆上，白傾顏聽出鄭纖雲言語裏的無奈，心中猜到她定是聽到什麽傷心話一才這樣講。
“說出來又如何？得到的結果不是我想要的，那便是最傷人的。”聽著白傾顏這樣說，鄭纖雲心裏更加悲傷了。如果沒有說，那她心裏多少還報著一絲期待，可說了，什麽都沒有了，就連一直以來的執著都不敢再有。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皆如意？”鄭纖雲一句，白傾顏一句。原本看到對方就討厭的兩個人，竟然背靠著同一根柱子，望著同一輪月亮，聊起心事。白傾顏的話，說不是在安慰鄭纖雲那是假的，一向不愛管閑事的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這些話。
直到月熄星落兩人才各自回了房間，像是沒有這一場對話似的。白傾顏返回到房間裏，博玉手裏正拿著一件裘衣站在房門口，一見白傾顏回來，便急急迎了上去“白小姐，您可算回來了，不久這前唐大人來過了，見你不在，又走了。”
“不久之前？哪個不久之前？”白傾顏接過裘衣披好，一臉疑問。這不對吧，之前不是唐玄默跟鄭纖雲在聊天嗎，怎麽他還跑來幹嗎？
“嗬嗬，白小姐，是博玉姐姐誇張了，人家唐大人才剛剛來，也剛剛才走呢！”兩人的對話正瞧被換熱水的夕菁聽到了，夕菁嘿嘿一笑將頭扭望對麵院子又道“瞧瞧，人都還沒消失呢。”
順著夕菁的目光望去，隻見唐玄默的身影正慢慢地消失在對麵院門口。
伸出手抓了抓裘衣，白傾顏搖著頭邁進房裏“不管他，困了，睡覺。”
“白小姐，溫公子都不見兩天了，您怎麽也不急呀？”跟在白傾顏身後，博玉輕輕咬著嘴唇，把悶在心裏許久的話問了出來。她看得出，溫公子很是喜歡白小姐，而白小姐嘛……則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天天跟著唐大人一起查案，早出晚歸的，一點也不管溫公子的事。
“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空間與自由，溫陵羽也一樣，他在唐府，但不代表他做什麽事都要向我報備。”說罷，白傾顏回過頭認真地望向博玉問道“能明白嗎？”
“好像……能明白吧。”博玉點了點頭，心中似是明白，又好像搞不太清楚，緊接著又問了一句“白小姐，我看溫公子挺喜歡你的，你……”
“呀，博玉姐姐，你該不會喜歡上溫公子了吧？一直溫公子來溫公子去的，好關心他的嘛。”一邊的夕菁湊了上來，嘻皮笑臉地打斷博玉的話。
“夕菁，別胡說，我、我才沒有呢。”像是被透中心事一般，博玉紅著臉兒瞄了一眼因夕菁的話也在笑的白傾顏，才佯裝要打夕菁。
一時間，白傾顏裏鬧成了一團，也隻有白傾顏才能這樣容著她們亂來了，換了別的主子，她們可是話也不敢多說一句的。
第二日，唐玄默去上早朝，白傾顏便沒了伴去查案，跟著柳迎風四處亂轉，兩人才轉到書房門口。
“顏姐姐，你說玄默他官印丟了怎麽不急呀？”雙手懷胸，柳迎風歪著頭問道
。她有些想不明白，唐玄默這些日子以來，好像變了，又好像依然是那樣，但換做以前的唐玄默，看到官印丟了，老早把丞相府的屋蓋都給掀了，可現在官印都丟了兩月有餘了，他也沒動沒靜的，真是沉得住氣啊。
“誰知道。”白傾顏微微一笑，淡淡回了一句便再沒了聲音。她在想的是，昨兒個晚上唐玄默對鄭纖雲到底說什麽，鄭纖雲才那樣傷心，也在想後來唐玄默找她又有什麽事？
兩人站在書房門口也不進去，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陽光柔柔散了下來，照在她們臉上，兩人一動不動的，遠遠望去，紫紗蔓羅，風兒一吹，衣央飄飄，似仙似畫一般。
“你們站在書房門口做什麽？”唐玄默一回來，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在邊上站了許久，靜靜地看著兩人，然後才走了過來，打破這靜致之美。
“玄默，我聽說纖雲郡主要回去了，是不是真的呀？”柳迎風見唐玄默回來，活動活動了脖子便湊了過來，一臉好奇地問道。
“嗯，今日或明日便走。”唐玄默望向白傾顏，她依然保持著那樣的姿勢，不動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
其實白傾顏在想的，不過是原來昨天鄭纖雲是去跟唐玄默辭行去了，也許是唐玄默沒有挽留，鄭纖雲才如此傷心吧。複又想了想覺得不對，如果是這樣，那年年都有百官宴，她年年都來，也年年都要走，豈不是年年都要傷心一回。
“這麽快？那玄默你有沒有留一下人家呢？”咧開嘴，柳迎風像是開玩笑一般問道。
“我……”唐玄默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的，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覺得有要挽留她的意思，也覺得沒那個必要。
“哎，君不知妾心，妾卻偏偏將心許啊。”一直在邊上的白傾顏直到這裏，才淡淡歎了口氣。語氣有些惋惜。其實想來，鄭郡主也不會很差嘛，至少唐玄默跟了她，可以少奮鬥幾年。可人家唐玄默也很爭氣地混到丞相的地位了好嗎……
白傾顏的話說得明顯，唐玄默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但臉色卻刷地變得有些難看，怔在原地許久，才邁開步子朝白傾顏走去“今日上早朝，又有一個案子發生了，是劉太傅劉博之子劉齊司被殺。”
隻這麽淡淡一句，之前還在調笑唐玄默的白傾顏臉色便變了。這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一定是這劉齊司之案與陳述的案件有關聯，唐玄默才會告訴自己的。
“你說什麽？”瞪大眼睛，白傾顏傻了一般望著唐玄默，差點沒尖叫出來。
“齊太傅之子劉齊司被殺。”唐玄默眉著皺成川字，又輕聲地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一時間，書房門前的三個人都沉默了。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臉色都顯得凝重，一個又一個的官員之子被殺，這換誰在查這個案件，都笑不出來。這件事的重要性，大家心裏都明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