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三章 相府夫人來，母女奸計成
夜間，是崔嬤嬤陪著我吃的晚飯。她說了很多，大意無非是叫我不要責怪慕清軒，而賀蘭悠若，她自會解決。
我一直都是微笑，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我真的累了。既然他喜歡賀蘭悠若，那麽讓他娶賀蘭悠若好了。本來，他想娶的不就是她麽？我那毫無血緣關係的母親，不是還跟我那爹爹商量著如何鳩占鵲巢麽？
何苦這麽大費周章，我讓出來這個位置不就行了。他們如願了，她如願了，他，亦如願了。多麽的皆大歡喜。
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去找慕清軒要那一紙休書。
可是，這世上任何事情卻總是有意外。
就在我打聽到賀蘭悠若已經大好了，預備去找慕清軒之際。丞相夫人忽然又大駕光臨。算來，我大約有半月沒有見到我那位演技超群的母親了。
司徒文燕這次來的相當低調，隻帶了幾個隨從及仆人。托她老人家的福，我同在一個屋簷下，好幾天沒正麵打照麵的妹妹，又嬌滴滴的叫了我姐姐。
我搭著紫陌的手，看著她們母女娘。賀蘭悠若當真是遺傳了司徒文燕的優點，眼睛如娘親，嫵媚動人，眼角微微上翹。所不同的是，賀蘭悠若年輕嬌弱，肌膚勝雪，就顯得清純許多。看著有相同血脈的妹妹，我的心裏百感交集。我竟然還是沒有辦法，真的去責怪悠若。她喊我姐姐時，怯怯的聲音，總讓我不自覺回想著她給我說的那些，我們小時候的事情。我是她的姐姐啊。我怎麽能夠去怪她。她那麽小，我應該教導她，而不是去責備她。無論她做了什麽事情，我都有責任和義務去好好的指引她啊。
這樣想著，我便熱情的走上前去，對司徒文燕微微施了個禮。司徒文燕回頭看了眼賀蘭悠若，不知道兩個人交換了一個什麽眼神。我心裏有點疑惑，卻也沒多想，隻命令丫鬟們趕緊攙進去。
這天慕清軒一大早就入宮了，並不在明陽王府裏。
趁著司徒文燕和賀蘭悠若說話的空當，我小聲的囑咐了紫陌幾句。這幾天，她似乎對悠若的成見非常大。有的時候，甚至還經不住說我和悠若小時候，其實並沒有那麽好。
用午膳的時候，司徒文燕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賀蘭悠若也是看著我，笑得有點不自然的樣子。
飯畢，丫頭們端上漱口水，上茶的時候，司徒文燕終於開口了：“王妃娘娘，請問王爺何時回來？”
我稍微張了一下嘴，笑了一下，柔聲道：“原來母親方才在吃飯的時候如此踟躕，就是想問這個問題。”
司徒文燕笑了笑，賀蘭悠若急忙接口道：“姐姐，你不要誤會。”她垂下眼眸，又微微的抬起來看看我，眼神有點膽怯的樣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都是自家人，何苦說兩家話。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我心裏以為司徒文燕是想要把賀蘭悠若許給慕清軒。這大約是他們實行計劃的第一步吧。其實，她哪裏知道，我已經早就決意退出王妃的位置了。
賀蘭悠若卻連連搖頭，依舊嬌嬌怯怯的開口道：“姐姐，其實娘這次是來接我回府的。”
她這話一出，我端著茶杯的手有點意外的停住了。我怔了一下，低頭喝了口茶，笑道：“母親何必自己受這一遭，就叫妹妹多住幾日又有何妨。況且妹妹一直病著，等到全好了，我差人送回咱們丞相府就是了。”
“不是的。”賀蘭悠若莞爾笑道，“姐姐，我這幾日已經大好了。娘來的正是時候。娘的意思是要親自當麵，向王爺……”她頓了一頓，望著我複笑道：“是了，姐姐剛剛都說了是一家人。是向姐
夫和姐姐當麵致謝，叨擾了這麽些日子，心裏很是不安。”
司徒文燕也笑著接過話茬問：“隻是不知王爺何時回來？”
“王爺晚上就回來。夫人明日就可以和二小姐回家了。”我還沒答話，紫陌立在邊上脫口而出，臉上還帶著抑製不住的喜色。
司徒文燕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我立刻嗬斥紫陌道：“主子在此說話，下人多什麽嘴！你越發沒有規矩了！”
紫陌立刻知趣的跪在地上，給司徒文燕道歉。
司徒文燕滿臉帶笑的叫她起來，口中說道：“紫陌跟了王妃，倒是比家裏的時候更加的伶牙俐齒！”她說著又看了我一眼。
我就隻好笑了一笑，紫陌低頭退到了一邊。
我看了看悠若，再看著司徒文燕笑道：“不如母親也再住下幾日吧。前些時候來，倒鬧得不清淨。母親想必也沒有好生玩笑一番。這幾日卻是極其好的，正好昨兒個母後賜了好些糕點，母親也可好好品嚐品嚐。”
司徒文燕笑道：“太後娘娘賞賜的食物自然是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的瓊漿玉露。隻是老身和小女已經打擾了王爺和王妃這麽久，實在不好意思。”
我又讓了幾句，便沒有強求。
晚間，慕清軒回來十分晚。我都快休息了，才聽到前麵有人來報。我半閉著眼睛出去接他。慕清軒看著我的樣子，道：“撐不住就不要出來，也沒有人逼著你！”
於是，我立馬清醒了。就沒有見過這麽討人厭的人！以為我願意頂著寒風及困意，跟個傻子一樣站在那啊。
慕清軒走了一會兒，紫陌在邊上撞我，不停地道：“小姐，趕緊跟上啊。”我好奇的回頭反問：“我跟他幹嘛？”紫陌急道：“小姐，你要伺候王爺就寢呀！”
我好想死……
我慢騰騰的挪到他的院子裏，進了房來。慕清軒倒也不客氣，直接張開手，命令道：“過來！”我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句：“我過去幹嘛？”邊上的丫頭立刻低頭偷笑了一聲。
慕清軒很不爽的低聲吼道：“幫我脫衣服！”
切，難道你沒有手嗎？我撇撇嘴，沒敢說出口。本來他旁邊一大群丫頭服侍著，我就不明白幹嘛非要我去。
幫他收拾好衣服，我順便說了賀蘭悠若要回家的消息。豈止冰山就“嗯”了一聲，說了句“我知道了”，語氣也淡淡的。
我拿著衣服，倒望著他出了神。這態度大出我所料，轉念一想，許是有人在他回家之前就通知了他吧。可是不對啊，賀蘭悠若要走啊，他的心上人要走啊！怎麽是這個態度了？
我接著道：“我留了，沒留住。要不，你再去挽留下吧。說不定——”豈料，我話還沒講完，他不耐煩的擺手道：“走了就走了。囉囉嗦嗦幹什麽！”
我瞪大眼睛，呆在那。他看著我，停了一下，忽然罵道：“笨女人！你怎麽把我的衣服那樣疊！”
我回過頭才發現，我把我們偉大的明陽王爺的朝服給當麵粉揉了。於是我立刻一邊擺上傻乎乎的笑容，一邊拿手撫啊扶。紫陌乖乖的接了過去。
我服侍他睡下，就準備退下來。紫陌一個勁的在我後麵擋我的路，惹得我十分不滿。慕清軒坐在床上，看了我一會，隻看得我毛骨悚然。他忽然站起來道：“我去看會書。”
我說“哦”，轉身奪路而逃。
我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刹那了。
一晚上徹夜未眠，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第二天早上，可想而知起得有多晚。我剛準備去看看我那母親和妹子。紫陌就顛兒的過來報告，明陽王爺一
大清早的又入宮了。我心裏琢磨著這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第二天還要去的，他晚上回來幹嘛？我不信他哥哥就不給他住的地方。
我一口粥還沒來得及喝進去，卻聽得外麵一聲慘叫。
閑話不多說，司徒文燕來了。
我急忙叫紫陌把東西收拾收拾，她今兒就要走了，最後一場戲，我得給足麵子啊。出乎意料的是，司徒文燕幹嚎了幾聲就完了，然後說了一堆文縐縐的話，大意我聽懂了。悠若為了感謝我這個姐姐的照顧，要親手給我做一道糕點。名字取得很好聽，叫什麽“芙蓉柳葉糕”，用的芙蓉花粉搭配鮮嫩的柳葉牙兒。
這糕點，倒是有點兒新鮮。何況，我印象中也沒有吃過悠若做的東西。我高高興興的跟著司徒文燕往悠若那裏去。
等了許久，又跟司徒文燕假惺惺的聊了些廢話，賀蘭悠若端著糕點姍姍來遲。她今天穿了一件藕色的裙衫，發髻上斜插著一根雕刻著小荷花的步搖。微笑著，娉娉婷婷的緩步走進來。那托盤用一方粉色的帕子蓋著，非常漂亮。
悠若給我施了禮，甜甜的喚了聲“姐姐”。
我親自去攙扶她起來，讓她挨著我坐著。盤子放在我們麵前，悠若親手掀開帕子，霎時間，眼前一亮。好精致的糕點！一個個做成花朵的樣子，再一個個盤成一大朵花的樣子。粉紅色在裏麵，外麵一層帶著新鮮的嫩綠色。
我不禁連連誇悠若的手巧。悠若卻忽然跪在地上哭起來。司徒文燕立即支開旁邊的丫鬟們，隻有紫陌和倚芳還站在我的旁邊，不肯離開。我就給了一個眼色，叫她們先出去。
悠若一邊哭一邊道：“姐姐，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妹妹做了很多錯事。姐姐，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你也不應該原諒我。我隻是想要讓姐姐知道，妹妹的心裏一直是有姐姐的。隻是有些事情，我情不自禁。姐姐……”
司徒文燕在旁邊也抹著眼淚幫腔道：“詩若啊，小時候，我是有些地方對不住你。可悠若這孩子打小跟你親啊。你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妹，我不求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你就看在你爹爹的麵子上，不要與悠若計較吧。為娘從今往後一定天天吃齋念佛，保佑你富貴一生。我和你爹年紀都大了，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們姐妹和睦……”
兩個人都哭起來，我也忍不住哭了。我急忙攙扶起悠若，哭道：“母親不要說了。叫女兒如何禁受得起。妹妹，姐姐從來沒有真的怨過你。真的。姐姐不怪你……”
悠若扶著我的手臂，仍舊哭啼道：“我隻怕日後再做了對不起姐姐的事情，又惹惱姐姐了……”
我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心中一熱，脫口道：“你放心，不管你做了什麽。姐姐都不惱你。因為，你是姐姐唯一血脈相連的妹妹……”
司徒文燕擦著眼淚道：“你快嚐嚐你妹妹特地為你做的糕點吧，為這她前幾日就開始忙活了。”
我心裏想到為何我好幾天沒有見到悠若的緣故了，一陣感動。原來她竟是為了討好我，一直這麽用心良苦。
悠若看著我，自己用手拿了一塊，口中道：“姐姐，我先吃給你看。”她說著馬上放到了口中。我見她這樣怕我疑她，立刻撿了一塊扔進嘴裏。隻覺得異常清香，入口即化，太快了卻沒吃出什麽味兒。我連聲誇好吃。悠若急忙用手絹拿起一個遞給我，我也接了吃進去。
忽而間，天暈地旋。眼前模糊的一張張臉，恍惚中聽到悠若在不停地叫我“姐姐”……
我好想答應她，可是我的頭好痛，好痛……
我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