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九章 姐妹淚對垂，丫頭巧解圍
外麵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我聽到有人把他們支開了。
慕清軒一直都沒說話。他額前的發絲被茶水打濕，一縷縷貼下來。他轉過眼睛，盯著我的眼眸。我知道我又在哭了。淚水把我的視線都模糊了。我看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是怎樣的表情。
空氣裏，似乎凝固了所有一切的氣息。
半晌，我看見他轉過身，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我抄起一把椅子就飛過去，直接性砸到門上，發出十分響亮的破碎聲音。
我覺得我的血液都冷了下來。很冷很冷。
這天中午，我一直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沒有出門。我知道紫陌一直守在門外。我不吃飯不喝水，就那麽空空的坐著。上午那麽跟他大鬧一場，讓我感覺很累，可是卻又有說不出的暢快。我終於不用小心翼翼的麵對他。
午時之後，我推開門，正看見紫陌帶著一幫暈暈欲睡的小丫頭們，守在那裏。見我出來，紫陌抑製不住的驚喜。我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別大聲喊出來，周圍那幫小丫頭們還半眯著眼睛，相互靠在那兒。
我小聲告訴紫陌，我餓了。她一臉高興的連忙往廚房跑，緊跟著，周遭的丫頭也清醒了。人人都一副忙碌的樣子。我站在門口望著，心裏一下子覺得輕鬆了。我不要再偽裝了！
可巧的是，來送膳食的正是那個叫做倚芳的機靈丫頭。
我撐著腦袋，看著她給我擺碗筷。忽然覺得，我似乎有權利去要一個丫頭在身邊。紫陌一個人伺候我，有時候有些辛苦，若找個人給她作伴，她必定也是歡喜的。
我心裏打定了主意，就看著倚芳笑了一下。
那丫頭還是那麽著，膽子很大，半分不怕我。她抿著嘴笑道：“王妃笑起來真好看。像畫上畫著的人。”我也樂了，道：“畫上畫的是什麽人啊？”她瞪大眼睛，及其認真的道：“畫上畫的是月宮裏的仙女，跟王妃一樣好看得很！”
她這話自然是有拍馬屁的嫌疑，不過我很受用。我就笑著對紫陌道：“瞧瞧，你可要好好學學！”那倚芳立馬施禮對紫陌道：“紫陌姐姐聰明伶俐，我們是哪裏比得上！”紫陌於是也笑起來，走過去扶她道：“你都要搶了我的位置了！還有什麽比不上！”
我們這邊三個人才說著笑，就聽到有人報“賀蘭小姐來了”。
我抬起眼睛，看到一襲水紅色飄了進來，便笑道：“說天仙，天仙就來了！”
悠若今日裏氣色看起來似乎很不錯，這身水紅，越發襯得她麵若桃花。她見了我，先拜了一拜。我忽然覺得有點疲憊，隻點了下頭，叫紫陌搬椅子給她。
“姐姐。”悠若怯怯的叫了一聲，抬起一雙大眼睛望著我，水汪汪的甚是惹人垂憐。我看著她，總是沒辦法生氣，便自己歎了一口氣，親自過去攙扶她。
倚芳很知趣，忙說她出去等著。我點了下頭，又想
到什麽叫住了她。她停下腳步回頭垂首等我的指示。我往屋子裏掃了一圈，想了下道：“你先去吧，這裏自有人收拾。下午，廚房的事情你就別做了，歇歇。晚點我叫你。若有人問起，就說我要使喚你了！”
她先是愣了下，繼而馬上興高采烈的連聲答應。她那麽鬼精靈的一個人，肯定是懂我的意思了。紫陌在邊上一笑，也跟著她出去了。
我端著碗喝湯，見悠若坐在一邊，就問了句她要不要。悠若忙起身，道：“我吃過午飯了。打擾姐姐用膳了，悠若先出去等會吧。”
我忙擺了擺手，叫她坐下。悠若就坐在一邊，很乖巧的樣子。我看了她幾眼，便喚紫陌進來收拾碗筷了。本來我還想喝幾口湯的，看著她這樣子，倒讓我覺得讓她等著不好。
其實，我早猜著悠若會過來找我了。我上午跟慕清軒那麽一鬧，多多少少有些閑言碎語傳進她耳膜裏。這些時日，她在明陽王府，冰山閻王那曖昧的態度，哪個小廝丫頭不清楚？何況，原先就有的仆人知道，王爺求親的是賀蘭二小姐。
原本，我一度都覺，得自從那日悠若跟我說開之後，她會注意跟慕清軒保持距離。可是看這幾日的光景，卻是我太放心了。我就擺好架勢等著，看悠若還要說些什麽。
她還是那樣，楚楚動人的可憐樣子。我心裏幾分憐憫，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氣，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心酸。我們姐妹怎麽會成這樣子呢？
我強忍著內心的千言萬語，隻想等悠若先開口。我若是一開口，必定又會像前幾次一般，我們抱頭哭一場罷了。我一開口，她必定察覺我內心的軟弱。我想我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態度擺生硬一些。悠若還這麽小，很多事情她不懂。我要是再這麽縱容下去，最後勢必都是傷害。就算我能讓她進王府做了正妃的位置，日後她也絕對不能忍受與眾多女人共侍一夫的處境。她現在還處在單純爛漫，充滿幻想的年齡。慕清軒的身份地位都不會適合她。何況，我知道崔嬤嬤不喜歡悠若，而她的堅持肯定會影響慕清軒。
我就這樣在內心，不斷給自己灌輸我是為了悠若好的思想。這有這般，我才能硬下心腸來麵對她的淚眼蒙蒙。
悠若卻不說話。她隻是哭，一個字都不說。我想了千遍萬遍，甚至設計好了千萬種的對白。可是，我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場景。她一直在哭。我把手絹死死的拽在手裏，努力不去看她，也不講話。我心裏很清楚，誰先開口就是誰先退讓。
“姐姐……”賀蘭悠若終於抽噎了一聲。我立即如同閃電擊中一般，迅速扭頭看著她。
她哭得一張小臉蛋都是淚水，真是叫人心疼。我心裏又是歎息一聲。我正襟危坐的望著她，指望她接著說出點什麽。豈知，她“嚶嚶”幾聲，依舊低頭抹眼淚了！
合著，就是喊這麽一聲讓我轉移注意力來看她！我咬牙閉了下眼睛。說實話，
我心裏現在真的是非常的過意不去。
——吱呀！
終於，門開了一跳小縫隙。我抬眼瞧了瞧，紫陌的眼睛透過門縫向裏麵望著。我點了一下頭，紫陌推門進來道：“小姐，崔嬤嬤在院門外候著了。”
哎呀，救星來了！我馬上起身，對悠若道：“我們出去看看。”悠若反應很快的道：“姐姐有事就自己忙吧。悠若先告辭。”
“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嗎？”我明知故問，心裏清楚她肯定會說什麽。
果然，悠若忙道：“沒什麽打緊的事。不過是來瞧瞧姐姐，說說體己話兒罷了。姐姐忙，我就走了。”
她說著就往廂房走。我假裝攔了幾下，看她走了。其實，我很明白，若是崔嬤嬤來了，悠若肯定坐不住。她知道崔嬤嬤在王府的位置，也非常清楚崔嬤嬤極不喜歡她。倘若司徒文燕在這兒，兩個人怕是還有撐場麵的主意，剩下悠若一個人，膽量就沒那麽大了。
這樣思來，我覺得對悠若有點愧疚。她一個小姑娘在這王府裏，除了我沒其他的親人。我卻不能很好的照顧她。因為這件事，我不想“照顧”她！可是，這是為什麽？我自問了一聲，心裏陡然驚了一下。剛才，我一個勁的拿借口來寬慰自己，現在又這麽高興她走了。難道，我真的是舍不得王妃這個位置麽？還是因為……
“小姐！”紫陌的叫喚打斷了我的思路。我立刻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想甩開，看著她道：“快些走吧，別叫嬤嬤等久了！”
“撲哧！”紫陌忽地抿嘴一笑。我愣了下，奇道：“怎麽了？”
紫陌咳了一聲，道：“崔嬤嬤還在她自己的院子裏了！”我想了一下，笑著打了她一下道：“鬼丫頭！”紫陌邊躲邊笑道：“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倚芳說，叫我看著那柱香，要是燒了三分之二裏麵還是沒有說話聲了，就趕緊進來說‘崔嬤嬤來了’，因為王妃需要解圍了！”
我聽她說完，往大廳邊上的架子上看，那裏真的點著一炷香，便笑著搖了搖頭。紫陌讚道：“這丫頭還挺伶俐的！配給小姐使喚！”
我看著那快燒完的檀香笑道：“既這麽著，咱們去謝謝她！”紫陌應了聲。我們兩個人便出了裏間。
這日下午，天色有點兒陰沉。我一麵看著天上的雲頭，一麵舉步慢慢走著。紫陌在我邊上，不時的看看我。我就奇怪的咳嗽了一聲，故作一本正經的問道：“紫陌姑娘，請問你一個勁的看著我是為何呢？”
紫陌偏著頭望著我，認真的答道：“小姐，你好像真的有點變了？”我看著她不解。紫陌又接著點頭道：“真的變了。你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不是，是有很多不一樣。”我把雙手放在後麵反抄著，笑問道：“我長胖了還是長瘦了？高了還是矮了？還是難看了？”紫陌搖頭答道：“樣子沒變，性情變了。嗯，對，你脾氣跟以前很不一樣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