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這一切，值得嗎？
是夜。
今夜無雪，天空一片清明。
風若歆獨自一人坐在思風苑的亭子內，她垂眸，凝望著手中金光閃爍的禦賜金牌，微微發愣。
她很習慣性地單手撐著下巴，清亮的雙眸緊緊凝望著前麵大片大片的紅梅盛放。
風若歆微微皺眉，低聲地喃喃，“梅花是一種等待。有梅花便有等待，有等待便有希望。”
初遇之時，他與她談論梅花，那是他的答案。
隻是，她一直不懂，他到底在等待一些什麽，人或是事？
風若歆不禁撫上自己的額頭，用手揉了揉眉心。此刻，她的心，是亂的。
從將軍府的‘賞梅會’開始，似乎這一切都在變化。
從溫玉婕歇斯底裏的恨意開始，這一抗爭隻會變得更加的劇烈。
溫玉婕的恨意是真的，是熾熱的。
隻是，她真的殺了沐引嗎？為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真的會殺人嗎？
若不是，為何溫玉婕一口咬定是她呢？
那麽，此次的遇刺事件，又是誰為之？
風若歆的思緒在飄揚，她努力地回想過去的種種，腦海一片空白，終究什麽也沒想起。
苑子的那一頭，那人依舊是一身繡錦華麗的精貴白袍，在燈光的折射下，銀光閃爍，舉止投足間，與生俱來的皇者氣息外泄。
他的雙眼迷離，褪去了往日一成不變的冰冷，如鷹般的雙眸漸漸地生出了無限的柔情，緊緊地凝望著呆坐在涼亭內的女子。
她總愛一頭未束的青絲隨風飄，她說，她的發為伊人束。
隻是，那個伊人，會是誰？
軒轅灝移步走至風若歆的身側，站在她的身側，靜默地陪伴著她。
“筱溪，你先休息，不必管我。”風若歆柔亮的雙眸一動不動地凝望著前方大片大片的梅花叢。隨即，她低聲地說，“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想一想。我的思緒很亂，很模糊。”
那口問是無奈的又是無助的。
軒轅灝呆立在原地，雙眸柔情似水般地凝望著她，隨後，他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未束的長發，不自禁地說，“不要逼自己。”
風若歆聞言，轉頭，抬眸，露出幾分驚訝，很快便恢複平靜，隨意地問，“你怎麽來了？”
自遇刺一事之後，他們的關係似乎發生了微妙地改變。在他麵前
，她沒有了以前的謙卑有禮，而是與朋友相待。
朋友，本應平等。
軒轅灝坐至她的身側，一雙如炬般耀眼明亮的眸子凝望著她，“朕心情不佳的時候，總愛賞梅。”
“梅花為什麽是一種等待？”風若歆側眸，亮晶晶的雙眸如同銀行係中耀眼萬分的小行星。
“那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的想法，不是朕的想法。”軒轅灝嘴角一抹笑意，“朕也曾經這麽問過。”
風若歆起了幾分的興趣，“那個人怎麽回答？”
“那個人說，每個人的經曆不一樣，既然不懂，又何須懂。”軒轅灝無奈地說，又補了一句，“那人向來有點輕狂。”
但那份輕狂，很吸引人。
“那人是誰？”風若歆不禁問。
軒轅灝的目光瞟向那一片開得異常妖嬈的紅梅，他踱步到涼亭的階梯側，淡漠地說，“一位已逝的摯友。”
風若歆沉默了。
身在高位，一位摯友，實在難求，無奈已逝，心中悲情恐怕是難以言喻的。
“逝者已逝。”風若歆走至他的身側，淺淺一笑，以表示安慰，“活著的人，必須承受一切。”
“歆兒……”軒轅灝突然輕輕地摟住她的腰，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擁著她，如同懷裏抱著如世珍寶，他不敢用力，怕夢會碎。
風若歆的身子僵了僵，一隻手作出了反抗的動作，終究還是無聲地放下了。
因為，她知道，有的人的好，你想抗拒，卻沒有理由。
“……會有人陪你踏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的……”軒轅灝輕輕地在她的耳邊說著，聲音中帶有幾分陰沉，像是哽著淡淡的悲傷與不舍。
風若歆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此刻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的心，也在跳動著微妙的頻率。
‘嘶！’風若歆緊緊地咬住下唇。
一陣錐心之痛從心底緩緩地蔓延至全身，那感覺就像每一條有意識的神經都在麵臨著被淩遲的折磨。
痛到極點，如同釘在骨髓上的枇杷釘，拔出來是撕心裂肺的痛，不拔出來，是刻骨銘心的刺痛。
風若歆不禁皺著眉頭，輕輕地用手推開軒轅灝，踉蹌地推開一步，她低著頭，避免與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觸，低聲地說，“軒轅灝，你走吧。”
軒轅灝凝眸深深地看著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
說，“歆兒，其實今天，朕隻想來看看你……”
風若歆皺著眉頭，咬著下唇，終究一言不發。
“夜深了，好好休息。”語畢，軒轅灝轉身離開。
風若歆忍著心裏傳來如針紮般的痛楚，抬眸，凝望著那燈光下，閃爍著精光貴氣的白袍，慢慢地消失在視野中。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那一個鍾愛白袍的人，永遠不會再回頭了。
思及此，一陣痛意襲來，風若歆雙眼一黑，暈倒過去了。
每一次的心動，換來的是疼痛的代價。
原來，她已經心動了這麽多次。
空中閃過一抹黑影，那人的玉雕麵具甚是精致無比，腰間的玉簫更是增添幾分灑脫。
隨風伸手，接住欲要倒地的風若歆。
隨風垂眸，凝望著懷中昏睡的女子，一臉的痛苦的麵容卻仍舊沒有掩蓋傾城的風貌，反倒更添了幾分柔弱美人的孱弱憂憐的姿態。
他從衣兜裏掏出了一顆藥丸，喂給昏睡中的風若歆。
隨風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那日，她與衣顏的對話已落入的他的耳中，他知道，她中了絕情草。
她生性冷淡，他以為她不會動心。
沒想到，她終究逃不過……
已是清晨。
風若歆緩緩地張開雙眸，發現自己已躺在了閨閣的床上了。
她記得她是暈倒在思風苑內的。
她豁然抬頭，叫了聲，“汐顏。”
“小姐。”汐顏急急忙忙地走進來。
“我明明是在思風苑的，為什麽……”風若歆皺眉問。
汐顏巧巧地笑了，解釋道，“小姐昨日晚上在思風苑內睡著了，睡得可沉了，最後將軍把小姐送回閨閣。”
風若歆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嗯。”
“小姐——！”
筱溪的聲音如同雷聲般地震耳欲聾，她急急忙忙地走進閨閣。
風若歆微微地靠在床榻上，漫不經心地問，“筱溪，何事如此匆忙？”
“小姐……特大新聞！”筱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有幾分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她說，“皇上下旨，冊封柳千金為柳貴妃。”
風若歆眸光一閃，如往日般的清冷，如同聽著別人的八卦般，隨口應了一句，“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