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合奏（二）
“郡主又怎會無才無能？若嫣郡主一條銀鞭讓人退避三舍，又哪有人敢笑話郡主？”溫玉婕諷刺一笑。
“溫玉婕！”周若嫣氣結。
“好了。”軒轅婧開口阻止。
風若歆低頭，繼續舉止優雅地吃著。
此刻，筱溪拿著七玄琴款款而來。
軒轅婧走至琴架旁的檀木椅坐下，柳纖墨纖纖玉手握著風絮玉笛，溫玉婕一身粉色長裙搖曳，緩緩地走至舞台的中央。
風若歆凝望著柳纖墨手中的風絮玉笛微微失神。
“就一首燕國迎客常用的《燕塵》，可好？”右席上，幽予胥笑著建議，俊美的臉上盡是柔和之光。
他隨意的一個小小的提議。
周若嫣一下子看呆了。
“好。”溫玉婕隨口答應。
風若歆夾著桂花糕的筷子，一停，低頭，凝眸，淺笑。
“歆兒。”風子軒在她耳邊低聲地說，“別亂打歪主意。”
“大哥，我是看戲的。”風若歆輕輕地回答，“我隻提了一個建議，絕對不是歪主意。大哥，擦亮你的眼睛好好欣賞，這是燕國最華麗的陣容和最頂尖的水平。”
琴聲初起，如夢如幻，玉笛相伴，更添幾分意境。
溫玉婕聞聲而起舞，扭動著美妙的姿態，衣裙翩翩，甚是美麗。
一曲琴落，一曲笛停，一曲舞畢。
眾人皆起，鼓掌。
“本宮今日可是大開眼界！妙！真妙！”商君於鼓掌大讚。
“商國太子過獎了！”軒轅婧清秀的小臉上是一抹明媚亮麗的微笑。
溫玉婕精巧的丹鳳眼裏盡是不屑與驕傲之色，來回打量著風若歆與周若嫣，赤裸裸的耀武揚威，眼睛都快長頭頂上了。
周若嫣雙唇抿得緊緊地，暗忖著要不要掏出銀鞭往那高傲的人的臉上甩去。
柳纖墨大家閨秀十足，舉止得體，禮貌地微微點了點頭，“獻醜了。”
此刻，風若歆微微抬手。
宴會必有的歌舞助興表演正式開始。
一藝女踱步至琴架旁，一歌女纖纖玉手握著玉笛款款出場，一舞女扭著玲瓏有致的身段悠然而至。
軒轅婧明媚的眸光暗了暗。
琴聲依舊，一曲玉笛更清幽，一舞女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正是
適才軒轅婧、柳纖墨與溫玉婕一起演繹的《燕塵》。
“還有個伴唱的呢？”風子軒在風若歆的耳邊輕聲地問。
他剛才一聽幽予胥提議《燕塵》，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風若歆捧起茶杯，抿著茶，悠然地說，“或許，被綁架了。”
“歆兒，你不會是故意的吧？”風子軒不禁問。
風若歆偷偷一樂，伸手半掩自己的嘴，輕輕地回了一句，“我說是意外，你信嗎？”
那伴唱的正巧扭傷了腳，絕對是真的。
軒轅灝冷冽的眸光輕瞥，目光凝望著偷偷樂著的風若歆，眉間紅朱砂輕點，眸子如水清明，那一抹賊兮兮的笑容更添幾分可愛之氣。
此話正好入耳，抿了抿雙唇，似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一個彈琴，一個吹笛，一個跳舞，正好湊夠了一支賣藝的歌女，奏得還是同一首曲，分明在暗指適才表演的三人組。
直接把她們三人比作笙簫起舞的低等歌女？
燕國的歌女皆是來自青樓，這暗諷是……巧合？
琴笛和諧是商君於出謀的，伴舞風若歆建議的，《燕塵》是幽予胥提議的，而欽點跳舞之人卻是軒轅灝……
誰會相信這是一個陰謀？
琴聲嫋嫋，不絕如縷。笛聲悠遠，飄渺虛無。舞姿優美，精妙絕倫。
一曲盡，一笛消，一舞落。皆是驚豔，皆是驚歎。
“妙！真妙！”周若嫣率先鼓掌，趾高氣揚地對溫玉婕說，“這表演，堪稱之最。”
最真誠的讚美，最錐心的諷刺。
柳纖墨柔和的眸光暗了暗，臉上依舊是暖人心意絕色傾城的淡笑。
堪稱之最？
居然拿最低等的賣藝女與尊貴的大家閨秀相比，而且她還技不如人？！
那是側麵在諷刺她連賣藝女都不如！
連最低等的妓女都比不上！沒有什麽比這更諷刺的！
左席上，商君於默默地低頭，品酒。
他保證，那個琴笛相奏，真的是一時興起。
右席上，幽予胥扶額，低頭，吃著杏仁糕。
他肯定，那個《燕塵》，真的是隨口一說。
“風將軍的安排真是精妙絕倫。”軒轅婧淡然自若地開口，盡顯皇家大度之風範，卻是在問罪
。
公然拿低等下賤的賣藝女暗諷皇家尊貴的公主？
“咳咳……”風子軒突然杯酒嗆到。
“謝公主誇獎，將軍府每當宴請客人，都以此曲助興，都是自家小娛樂，哪有精妙絕倫之言？”風若歆抬眸，一笑，如花兒正值含苞待放瞬間綻放，又言，“倒是……商國太子的提議才是別出心裁。”
一句話，倒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商君於低頭，品茶。
他被設計了？
此刻，軒轅灝與幽予胥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們被設計了？
軒轅婧語氣一凝，便不再做聲。
是巧合？
商君於提議的琴笛相奏，幽予胥建議的《燕塵》，她隻是隨意地出了一個謀，加了一個伴舞而已，而且，欽點跳舞之人是軒轅灝，與將軍府何關？
難道他們是串通的？
溫玉婕黑著一張臉，如一口火山，欲要爆發。
竟敢拿低賤的妓女與她相提並論？她還比不上妓女？
恥辱！
卻不能不忍，她總不能說這是串通的！畢竟這幫凶裏都有燕國當今皇上軒轅灝，商國的儲君商君於，幽國一人獨攬大權的幽予胥，她，惹不起！
新賬舊仇一起算！總會找到機會的！
“皇上，民女身體稍顯不適……”柳纖墨行禮，“……先行告退。”
“準。”軒轅灝冷淡地說，化解了此刻的凝著氣氛。
柳纖墨臉上的笑容是柔的，是惹人關懷的。她轉身，離開。
“小姐，太過分了，她怎麽可以……”
“不要再說了，免得老人口舌。”柳纖墨冷冷地訓斥，臉上一抹冷意，褪去了平日的溫柔恭順。
“奴婢替小姐不值！”
“代價總會有人付出的。”柳纖墨冷哼。
她怕的不是將軍府，她怕的是他站在她的對麵，與她為敵。
軒轅灝，她一直在付出，他就一點也沒有感動過嗎？
“時候不早了，都散了吧。”軒轅灝淡淡了瞥了一眼席上的風若歆。
她還在品茶，心情不錯。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告辭。
“商君於……”軒轅婧咬住下唇，雙眸瑩亮地凝望著那人的背影，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