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化解筱穀的仇恨
崖對麵浩浩蕩蕩不下千餘人，順著懸崖邊緣蔓延開去，大部分人趴在沐障上眺望著。沐障並不隔音，用聲勢浩大來形容敵勢再貼切不過了。而從穿著上來判斷，應該三大組織和FD都來了，隻是沒有看到為首的那一些人，我想他們現在應該在談判吧。
"為什麽我現在覺得，他們好像對沐障更感興趣，還有，如果他們一直這樣來騷擾，嚴重打擾了伢族的人，也就是說伢族現在已經暴露了，他們不能再過安靜簡單的生活了。裏澤，我們的選擇是錯的，我害了他們，他們隻想要與世無爭，而現在卻要麵對現實世界的汙濁和殘忍。我不該來，我是罪人，我害了他們！"
"筱麥，筱麥你別這樣，你沒有錯，是我帶你來的，就算有錯也是我的錯。你聽我說，沐障不隻是最好的盾牌，也是最好的武器。打從族人生活在這裏開始，斷斷續續找到這裏的人不在少數，他們即使會覬覦這裏的一切，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得償所願，他們本不該貪婪。"
"武器？什麽意思？"
"你看對麵，再等等，會發生變化。"
於是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崖對麵的幕布。幾分鍾後，透明的沐障突然深凹卷起了漩渦，將距離它三四米遠的人都吸進了漩渦當中，隨之沐障帶著他們後撤，撤離崖邊，然後漩渦消失，被吸進來的人統統掉下了懸崖。隨後沐障又回歸到本來的位置。這時掉落下懸崖的百十來人都發出了此起彼伏痛苦的慘叫！
"怎麽了，崖下麵有什麽？"
"有一種水生物，食物鏈的終結者。"
"那沐障又是怎麽回事？"
"每半個小時，就會發生一次這樣的漩渦，這應該是一種自然現象。"
"那如果是我和你站在那裏，也會被吸進去嗎？"那天我離它那麽近，現在想起都後怕。
"有伢族人的血，沒事。"
"會識別血液？那你還說是自然現象？"
"萬物相生相克，伢族人本來就是在不斷地適應環境中存活下來的。"
"哦。"
而此時，對麵早已亂成一團。而查理、戟，還有知瀛，卓桑他們也都出現了，看來是在維持場麵秩序，觀察形勢。
"那他們對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對嗎？"我問道。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是原惹裏澤說完這句話，突然表情嚴肅起來，眼神裏寫滿驚訝。
我轉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懸崖對麵……
天旋地轉，我的腦子"嗡"的一聲，我覺得我的眼前那一刹那是黑的。我像是掉進了地獄裏，周圍全是火和鬼魅的刀叉，我就一直往下掉，往下掉……
我站起身子，走向崖邊，我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滲出血來。
崖對麵，是被挾持的我的家人啊！爸爸媽媽，大姐和筱稻。
"筱麥。"原惹裏澤來到我身邊，扶著我的肩膀。
"放開你的手！"我衝他吼道，聲音已經嘶啞。
"筱麥……"
"你說過的，你向我承諾過的，他們不會動我的家人，我要回去你告訴我沒關係他們不會動我的家人！你讓我跟你走！原惹裏澤我看錯你了，你就是個騙子，你就是個殺人狂魔！生命對於你來說很低賤，你可以任意剝奪，所以你不在乎！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讓我去承擔這個罪名，讓我親手害死我的家人，為什麽！"
"對不起。"
"對不起？嗬，對不起！
在你眼裏生命就值一個對不起嗎！現在，你馬上送我過去！"
"不行，你還不能過去。"
"你說什麽！不能過去？你要讓我親眼看到他們傷害的的家人嗎！"
我看向對麵，一家人都是如此狼狽，他們或許已經受到了傷害，我不敢想象，這些人的凶殘，他們會怎樣對待我的家人！這時，知瀛走到我家人身邊，衝我揮揮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左手。
"聯絡器？聯絡器！"
"這裏。"原惹裏澤摘下手上的a戒遞給我。
"喂？喂？說話啊！給我調到最大聲音啊。"我拽著原惹裏澤的衣服。
"別急，已經是最大的聲音了，他還沒有說話。"原惹裏澤試圖想要安慰我，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者小姐。"是知瀛的聲音。
"我是者筱麥，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家人，你們要的是我，我馬上過去。"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時候我不能慌亂，我要保持理性的頭腦去救我的家人。
"者小姐，他們劫持了你的家人，你放心，你父母和姐妹的安全，由我負責，而現在，你隻需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跳下去，從懸崖上，跳下去。"
……
"我可以跳下去，但是，我憑什麽相信你可以保護我的家人。"
"筱麥，你不能答應他！"原惹裏澤伸手過來，想要奪走我手中的a戒。
"滾開！"我一把推開他。
"看來，你們之間有些不愉快啊。"知瀛說。
"你管太多了，現在，我要跟我家人說話，我要知道他們的狀況，可以嗎？"
"當然。"
然後我看向對麵，知瀛走近我的家人，他將左手放在他們麵前，好像在對他們交代著什麽。
"者筱麥！你這個怪物，你要害死我們全家，我恨你，我要殺了你！"a戒裏首先傳來的是大姐的聲音，可見我們之間的積怨太深了。
"者筱穀你給我閉嘴！"是媽媽。
"大姐，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確實對不起你。但是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我想可以讓你舒服一點。我中學畢業那年的大火，並不是你引起的，而是你出門之後，有人潛入我們的家，放了那把火，目的就是想害我。"
"你胡說，是我，是我想要害死你，我燒了一壺水，然後，然後我下樓很久，然後回到家就起火了，是我，是我！"
"所以你後來看到廚房有爆炸燃燒的痕跡嗎？"
"我沒敢去看，但好像，廚房是沒什麽事情，難道，難道真的是有人故意縱火？不不，就算沒有其他人放火，那壺水最後也會爆炸，也會起火！"
"大姐，不管那壺水結果是什麽，都隻說明一點，你從來沒想過要害我！你是我的親姐姐，你從小就很疼我，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想著我，你不會去傷害你的親妹妹！"
"是這樣嗎？我應該一直以來都恨你的啊，恨你奪走了本屬於我的一切，恨你比我優秀，我恨你嗎？是啊，你是我妹妹啊，我從小就疼你，我怎麽可能要去害你啊。"說完，a戒裏傳來了者筱穀的哭聲。
"筱麥，你不要管我們，你好好活著！"是爸爸。
"是啊，筱麥，我們一把年紀了，還在乎什麽，最在乎的就是你們三姐妹啊。"媽媽的聲音。
是啊，三姐妹，但是隻要我活著姐姐妹妹就
會死啊。爸爸媽媽偏愛了我這麽多年，最後不能再這麽自私了。
"姐，我沒關係，我隻要你開心，我願意用我換你的命！"是筱稻，天使筱稻。聽到她稚嫩單純的聲音，我的眼淚斷線，抑製不住哽咽。
我者筱麥，何德何能，憑什麽，憑什麽。
"爸爸，媽媽，大姐，小妹，此生能夠遇到你們，我別無他求了，我很知足，也很幸福。好好活下去，我會用我未盡的孝，未付出的愛，為你們祈禱，為你們守護。我欠你們的，一定會彌補，一定會。"
"筱麥，你不欠我們的，我們隻要你好好的，筱麥你別做傻事啊！"
"姐，不要啊。姐，我想你了！"
"筱麥，是大姐欠你的，是我啊！"
……
"好感人啊，者小姐，原來你和你家人的感情這麽好啊。那麽現在，你是選擇你繼續活下去，還是讓你的家人活下去呢？"是知瀛。
遠處的知瀛已經離開了我的家人走到離他們很遠的地方。我想，三大組織並不知道知瀛和我的對話，他們還奢望著可以得到我吧。他們一定在盤算著先同盟將我引誘過去，然後再想方設法占為己有。
隻是現在，他們都沒有這個機會了。答應過的"等待"，我恐怕也做不到了，我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尾巴"，但是最後，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我的家人。
我向著我家人的方向屈膝跪了下去，我還不起的，欠下的，隻能就此結束了。
"不要啊！""筱麥！"即使隔著很遠，我還是聽到了我家人的聲音。很溫暖，我想永遠記住這樣的感覺。
"知瀛，記住你答應我的。"
"放心，說到做到。那麽，就是現在，者小姐，請吧。"
我將a戒丟到一旁，然後慢慢地站起來。我看著懸崖對麵的爸爸，媽媽，大姐，小妹，最後最後，我想多看你們一眼。我的幸福，我抓不住了，我沒有命來承受，我欠下的，隻能用最廉價的方式償還。再見吧，再見吧。
崖底湍急的河流怒吼著，咆哮著，像一張排著獠牙的大口，流著饞液和鮮血，在等待下一個食物的降落。而我，就是下一個。
我靠近崖邊，腳邊的碎石滾落下去，似乎是在幫我探路。
淅淅瀝瀝，零零落落。
我閉上眼睛，就是這一刻，結束這一切，結束我曾經的認真，也結束，生命最後這一場鬧劇。
我放鬆身體，身體前傾，我聽到了來自崖對麵的嘩然，我聽到了心髒最後的跳動，那個節拍，是我為自己彈奏的最後一段樂章……
就在我要傾倒下去的時候，我的腰身被一把攬過，一個暈眩的懸空之後，我的身體重新回到了地麵。
……
"你放開我。"
"筱麥，不可以，你活下去，好嗎？"原惹裏澤握緊我的手，再也無話。
他還是這麽自私，他明明知道我活著我的家人就會死，他隻是簡單一句話就是告訴我要活著。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原惹裏澤，我好後悔認識你。"我將手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
"嗬……"我突然笑了出來，然後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笑得淚流滿麵。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來，我看了一眼原惹裏澤，然後又看向崖的另一邊……
再見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著，奔跑著，我開始騰空，失去重心，我開始向下墜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