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章 顧明南的心痛
五皇子顧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這麽說，父皇是答應我的婚事了嗎？我能娶浮夢為妻？父皇之前不還想斬了浮夢嗎？怎麽莫名其妙地就回心轉意了？雖然顧青是二丈和尚摸不清頭腦，滿肚子的疑惑，但如此好的結局他還是分外開心的，看著浮夢的眼神滿是溫柔。浮夢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笑得還孩子一般單純的皇子，心裏也是甜甜的，畢竟這個五皇子，曾經帶給她太多太多的感動，就算她的心如磐石，想必也會被融化，隻是不知怎麽的，此時腦海裏莫名地出現了顧明南的臉。我已經找到我的歸宿，那麽你呢？
顧明南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剛剛被他撮合的情侶，麵沉如水，滿是寂寞，“君當仗劍，大殺四方，妾自撫琴，沉浮隨郎。”耳畔響起浮夢的曾經吟誦的話語，戎馬一生，威名赫赫，待我褪下身上戎裝，燈火明燭下又有誰添香？身為一個強盛之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顧明南身邊從來不缺女色，縱使她或妖嬈，或清麗，或嫵媚，或單純，從來沒有哪個女子能夠帶給他像浮夢一般前所未有，如夢春風般的感覺。仿佛有她在身邊，再危急的生死局都顯得那麽風淡雲輕，再繁重的國務都是那麽不值一提。然而現在，浮夢很快就要嫁入深宮，或許再見便是皇妃了，說來可笑，他顧明南帶回來的俘虜竟然能夠成為他的侄媳，而且是自己極力勸說的結果。顧明南一想到即將失去這個俘虜，心頭就莫名地感到惶恐，這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覺，隻是內心深處不斷傳來一陣一陣鑽心的痛苦，一種難過的情緒瞬間蔓延，直至浸染渾身上下所有，出生入死那麽多年，多少次負的重傷都似乎沒有這次如此痛徹心扉。顧明南輕倚後牆，看上去是那麽的孤獨。
深宮內，禦書房。一道高大的身影垂在窗前，右手握著一支精致的毛筆在名貴的宣紙上寫著什麽，旁邊有個太監模樣的人正在磨墨。
顧國皇帝，顧秋。
“陛下，您為什麽會答應攝政王的請求呢？”正在磨墨的太監黃洋問道，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有點過分，急忙閉嘴不再說話。
“朕也不知，朕隻是總有那麽一點感覺，這個女子對攝政王似乎很重要。”顧皇停筆，略一沉思，然後搖搖頭，繼續寫著，“朕還是第一次見到攝政王如此為一個女子說話，而且——是如此平凡的女子。”
黃洋見陛下並沒有生氣，於是鬥膽繼續說下去：“奴才也感到奇怪，攝政王今日居然為一女子與陛下爭鋒相對。”
顧皇停下筆，看向身邊的太監黃洋，冷笑道:”你是在揣摩朕與攝政王的心思嗎？好大的膽子！”
顧皇突然的發怒著實嚇壞了本就膽小的太監，隻見黃洋兩腿立馬顫抖的不停，急忙跪下重重磕頭，口中不斷求饒，“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顧皇目光冷淡，一種天生的威嚴重重地壓在跪在地上的奴才身上，沒有說話，這讓黃洋內心防線進一步接近崩潰。
“作為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自覺。什麽是你該問的，什麽是你不該問的，你跟了朕這麽多年應該很清楚，你要是下次再敢如此肆意，小心朕摘了你的腦袋！”顧皇看著顫抖不已的太監，一字一句教訓道，每個字都好像是一聲巨雷，重重地砸在黃洋心頭。
“奴才謝陛下不殺之恩，奴才今後不敢了。”黃洋帶著哭腔道。他做夢恐怕也沒有想到，就因為自己的一時口誤，居然差點掉了腦袋。
“起來吧。”顧皇轉過身去，望著窗外，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轉過身來，對著黃洋說道：“你馬上下去，三天時間，給我查出這個浮夢的來曆，另外，徹查出浮夢與顧明南之間的關係。”
黃洋聽罷，長舒一口氣，腦袋總算是保住了，然後立馬磕頭道，“遵旨，奴才一定竭盡全力。”
看著黃洋退下的身影，顧皇呆了很久，然後望向窗外，一股濃濃的疑惑在心裏發芽：“你顧明南在我麵前裝了這麽久的孫子，今天居然為一個女子沉不住氣與我叫板，這個女子究竟有多大神通，將朕的兒子與弟弟迷得神魂顛倒？朕倒是要看看，顧明南你究竟在想著什麽！”
夜漸深，雖然已經是顧皇欽點的皇妃，但畢竟未成親，所以縱使五皇子顧青百般挽留，浮夢還是請求回到攝政王府。其實一個國家的皇子留一個女子在宮中過夜於情於理都沒有說不過去的地方,但是浮夢卻不這麽認為，因為她是穿越來的，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還殘留著那個世界的思想觀念，在那個世界，未婚女子留宿在自己男友家是有違倫常的，所以雖然也是有點舍不得五皇子顧青，但浮夢依舊選擇離開皇宮，回到攝政王府，其實心理上過不去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緣由，她想去看看顧明南，她並不知道之前還想殺了自己的顧皇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就答應了自己與顧青的婚事是顧明南勸說的原因，隻是單純地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顧明南，順便看看那個平日裏不苟言笑又是分外霸道，蠻不講理的攝政王知道這個
消息的反應，一想起顧明南，浮夢內心就莫名的湧上一些不安，所以她必須回王府看看。其實這個原因浮夢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這也是浮夢的人生信條。
既然攔不住，自己又是身為皇子不宜在夜裏出宮，於是顧青決定派出兩支禁衛隊護送浮夢出宮，要知道，在沒有顧皇的調遣令時，任何皇子隻能調遣三支禁衛隊，而顧青，一口氣派出兩支去護送一個浮夢，而且僅僅是從皇宮到攝政王府！可以說，顧青簡直把浮夢的安全看的比自己還重，當浮夢看到自己的護送隊是如此的“豪華”之後，表麵上依舊是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這也是顧青最喜歡的，浮夢無論身處何處，遇到什麽樣的場麵，總能夠在最快時間內平靜，身為一個女子，這是多麽難得的品質。然而顧青並不知道，浮夢之所以能夠擁有絕大多數女子所不具備的冷靜與聰慧，機靈，這與她兩世為人是分不開的，或者說，浮夢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當然擁有這個世界世俗女子所不具備的品質。
燈火闌珊帝王府，但缺幾何有心人。府前兩對大燈籠，照出老管家蒼老的臉，也照出了多少悠悠過往歲月，攝政王府的多少年榮耀，今朝一筆帶過。當老管家看到兩支禁衛隊聲勢浩大地遠遠而來時，差點沒把膽子嚇破，還以為皇宮裏來人抓攝政王，不過還好此刻攝政王正在一個幾乎全京城的人都猜不出的地方，也能夠為逃跑拖延一會兒時間，此刻老管家已經在思考如何不動聲艽���派出親信去通知攝政王了。然而禁衛隊在離王府大門還有一小段的距離的地方還是停住了，並沒有繼續向前，一個女子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然後禁衛隊緩緩調整隊形向後退去。
老管家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來人是浮夢，大喜，趕忙向前迎去，話說浮夢在攝政王府僅僅隻是一個丫鬟，老管家在府上的地位可是遠高於浮夢的，此刻卻是老管家一臉笑意地跑向前去，完全沒有擺任何的架子，一方麵是因為浮夢在府上左右逢源，與大家的關係都是極為不錯，這其中自然包括了老管家；當然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府上府下眾所周知浮夢是攝政王顧明南遠征浮國帶回來的，攝政王平日雖然對其經常冷言冷語，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顧明南對浮夢是疼愛有加；另外更重要的是宮中高高在上的五皇子顧青對浮夢也是極其欣賞，關係也是非同尋常。所以對於這位雖然身份上不了台麵，但是後台卻是分外強硬的丫鬟老管家可是分外上心。
浮夢看著前來迎接的老管家，也是分外欣喜，趕忙向前請安。“老管家好。”浮夢微微鞠躬，一臉討好，那人畜無害的樣子分外惹人喜愛。
“小夢別這樣咧，擔待不起，擔待不起啊。”老管家急忙道，一副老人對外孫女的疼愛模樣。
欣喜過後，浮夢小心問道:”老管家，王爺回來沒有？“
“這……“老管家遲疑了一下，然後似乎下定決心說道，”王爺回來是回來了，隻是……“
“隻是什麽？“浮夢下意識問道，突然感覺似乎氣氛也不是很對勁。
“現在王爺並不在府上。“老管家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說話也是躲躲閃閃，沒有完全說明白。
“什麽？“浮夢驚呼出聲，”都如此時辰了，王爺怎麽還不在府上？王爺沒有夜不歸宿的習慣啊，另外，王爺去哪說了嗎？“
老管家似乎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小夢啊，王爺的事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不要問太多比較好，做下人的隻要好好服侍王爺就好。“
浮夢點了點頭，轉念一想便發現老管家似乎話中有話，“老管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您知道王爺去哪了對不對？跟我說啊，我們去找他。“
“這個，小夢，不是我不說，而是王爺交代過，不能跟你說啊，而且，王爺去的地方，真的有點不大方便告訴你，更加不能帶你去，你要理解我啊，畢竟王爺的命令我是不敢不遵從的。“老管家說了一大堆，就是沒個重點，這讓浮夢之前的欣喜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滿滿腔的鬱悶。
“老管家，您就告訴我王爺去哪了好不好？帶我去找他好不好？“浮夢決定撒嬌，讓老管家鬆口，這招在她原來的世界裏可是無往不利，老少通吃的終極大招。
“這個……“老管家果然麵露難色，決心有所動搖了。浮夢轉念一想，決定恩威並施，軟硬通上。”你可知道我這次進宮的原因嗎？“
“是王爺帶你去的嗎？“老管家天真問道。
“我這次去，被封為皇妃！“浮夢眼神瞬間轉冰冷，一股皇家人才有的威嚴透體而出，這招果然有效，老管家著實嚇得不輕，看向浮夢的眼神也變了，再聯想到之前浮夢是被禁衛隊護送而回，老管家有點相信浮夢說的了。
眼看老管家就要屈服，浮夢心中大喜，然而臉上卻是愈發威嚴，她決定更進一步，徹底套出老管家的話，“老管家，我未來的丈夫，是當今陛下的第五個兒子也就
是五皇子顧青！我乃皇妃，再問你一遍，攝政王去哪了！“
“我，小夢，哦不，五皇妃，您別為難老奴了！“可憐的老管家此刻已經完全亂了陣腳，眼看就要老淚縱橫了。
浮夢見自己已經成功擊潰老管家心理防線，決定用軟的，“老管家，我們大家都是為了王爺嘛，王爺萬一出了事，我們都擔待不起這個責任啊，而且我就想知道王爺去哪來了，我保證誰也不告訴，這樣王爺也就不會怪罪於你了啊，對吧？“
老管家終於不再掙紮了，深深歎了口氣，“王爺，老奴已經盡力了。“然後看向浮夢，說道：”王爺，他去夢紅樓了。“
“夢紅樓？那是什麽地方？酒樓嗎？王爺有朋友來了嗎？“浮夢問道，感覺”夢紅樓“這個名字相當奇怪，怎麽也不像是酒樓的名字，況且京城裏能夠排的上號的酒樓裏似乎沒有這家酒樓啊，莫非是新開張的？
“夢紅樓，是京城第一青樓。”老管家說罷，低下了頭，仿佛說出了人世間最大的秘密。
“你說什麽！”浮夢驚呼出聲，頓時對顧明南的良好形象瞬間破碎，嗬！堂堂顧國攝政王，顧明南居然也要去青樓找風塵女子瀟灑，這要是讓陛下知道了，情況還得了！不行，必須盡快帶他回來，不然就要被陛下眼線看到了！除此以外，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你顧明南，你混蛋，怎麽能夠去那種地方！浮夢心裏是一萬個不舒服，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反應會這麽大。
“老管家，你快告訴我，夢紅樓在什麽地方？”浮夢急切道，“哦不，不能拖延了，你馬上帶我去夢紅樓！”
“這個老奴是真的不敢啊，見到王爺不好交代啊！”老管家急忙擺手，拚了命地拒絕。
“真是個榆木腦袋！”浮夢氣急敗壞地在心裏暗罵道，但表麵上還是一臉急切的樣子，她反問道，“萬一被陛下的人看到了呢？“
老管家一時語塞，千算萬算，還是不如眼前這位五皇妃！老管家隻能咬了咬牙，心裏暗道，對不起了王爺，我也是為了您好！隨即對浮夢說道：“走吧。”
浮夢看了老管家一眼，確定他並沒有蒙自己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緊緊跟在老管家身後。
與此同時，攝政王顧明南此時正在花前月下，美酒佳人，玩的不亦樂乎。隻是酒到酣處，再也壓抑不住內心難過，竟是留下一行清淚，著實讓在場的歌妓舞妓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沒有照顧好這位大官人，急忙依偎在他身邊安撫。
顧明南瞪著一雙醉意闌珊的眼睛，恍惚之間竟將懷中的女子錯當是他的丫鬟浮夢，於是他立馬止住了眼淚，用手撩撥著女子的發髻，半天說出一句“你來了？”
歌妓不知所措，生怕回答不好惹怒了這位大官人，隻能硬著頭皮，柔聲道：“嗯。你別喝了，都醉了。”誰知顧明南聽到這句話，頓時打了個趔趄，男子漢氣概湧上腦門，豪氣冽���地大吼一句“這算什麽！拿酒來！”說罷便捧起酒壇子就開始喝。一群歌妓急忙將他的酒壇子搶下，懷中女子安慰道：“好好，我隻能你能喝，行沒？”
這句話那是相當管用，顧明南頓時就不逞強了，怔怔地望著她，然後突然說了一句酸意十足的話：“我以為你隻會對他溫柔，對我永遠都是凶巴巴的，想不到我也有你對我溫柔的時候。”這下懷中歌妓算是明白了，原來這位爺情場失意，來夢紅樓買醉的，話說這位大官人雖然愛逞強，可著實也是一位玉樹臨風，舉手之間都是貴族氣質，很有味道的男人，那位拋棄他的女子眼界也是出奇得高，然而做她們這一行的自然也是要讓客人開心滿意，於是她決定偽裝到底。隻見她目光似水，柔情脈脈地看著顧明南說道：“你既然喜歡，那我以後再也不對你凶巴巴了。”
顧明南聽罷，朦朧的雙眼裏盡是浮夢的一顰一笑，那裏還顧得上懷中女子是誰，反正隻要是個女人估計他都認為是浮夢了，一把抱著懷中女子便往樓下走去，邊走邊唱：“君當仗劍，大殺四方，妾自撫琴，沉浮隨郎。我今生此刻能擁有你，我已了無遺憾，哪怕戰死沙場，我也心甘情願！”
就在此時，浮夢走進了夢紅樓，一眼便看見了顧明南，也難怪，顧明南這種人在哪都是鶴立雞群，更何況此刻他正抱著自以為的浮夢四處瞎轉悠，浮夢要是沒認出來才算是怪事。老管家見到這一幕急忙遮住雙眼，為了保留在他心裏攝政王威武不怒而威的形象。隻是浮夢沒有閉眼，她死死地盯著顧明南，心髒先是劇烈地跳動了很多下，雖然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做了自以為的十足的心理準備，可真當看到顧明南抱著一個青樓女子，嘴裏振振有詞的時候，她還是感到十分難過，奇怪，明明隻是一個在她認為是她生命中一個並不是十分重要的人，自己為什麽會為他感到如此的難過？浮夢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反正就是氣打不出一處來，就是氣，還有恨，至於是為什麽氣，為什麽恨，她自己也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