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4章 身世
過了好幾日，紅書耐不住性子了，便尋了個機會和冬兒單獨相處。
紅書也不遮掩她的目的，直接開口問，沐大人想要知道冬兒考慮得怎麽樣了。不過她的態度卻不似一開始攤牌的時候那麽驕縱了。
冬兒當然知道“考慮”所謂何事，其實早就已經回絕過沐大人了，隻是他居然還死纏著自己不放。於是微微有些動怒了。
“我是絕然不會和沐大人合作的，我不想再說第三遍了。就算要報仇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這一次，冬兒拒絕地又是很徹底。
外麵的天空灰蒙蒙的，陰晴不定，就像冬兒的心境，冬兒一時看得出神，忽略了紅書眼底的歹毒。
紅書自是不高興的，原本的沐小姐沐意涵柔柔弱弱的，絕然不是自己的對手，那麽自己被送進太子府，依計劃行事也不會有什麽阻礙，哪知不知道為什麽會跑出來這個野丫頭，硬是與沐意涵換了身份。
這個女子難纏得很，有很多自己的主意，是不會乖乖聽話的。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硬是讓太子對她寵愛有加。自己主動獻身，居然差點換來太子的白眼。而且太子寶貝她得很，居然讓她搬進了自己住得寢苑。聽那些丫鬟嬤嬤說，太子並不是個好色之徒，平常並不專寵一個女子，更未在自己的寢苑留宿過哪個夫人。
想必太子是為了各方麵勢力的平衡吧，可是現在他居然為了這個野丫頭破例，連這些都不管了，足以看出這個丫頭在他心裏的分量。說她攔了自己的路可不是冤枉了她。
私下裏那些丫鬟和不受寵的夫人都感歎這個野丫頭命好，語氣裏都是酸溜溜的，隻怕心裏滿是嫉妒吧。
今時今日太子給她的恩寵和風光，他日都會轉變成致命的利劍，這便是人心。
話說回來，這個野丫頭可真夠討厭的。一次刺殺不僅沒有殺了她，倒差點暴露了自己。而且沐大人 這樣煞費苦心勸她合作，她硬是不願意。
幸好沐大人棋高一著，早就想好了對策。
於是紅書便按著提前就計劃好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冬兒被嚇了一跳，紅書骨子裏是有些傲慢的人，所以那次她會揮開南夫人的手，讓南夫人有機可乘掉進湖裏。
那麽她怎麽突然向自己下跪了？
紅書抬起頭來，眼裏的陰狠以及平常透露出來的嫵媚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傷，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了淚水，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好不悲慘。
冬兒更是奇怪了，這好好的是怎麽啦？怎麽突然落淚了？總不至於自己拒絕和沐大人合作，就讓紅書傷心得痛哭吧？紅書也隻是沐大人的一枚棋子，沒必要為了沐大人難過啊？看這架勢，似乎真的遇到了什麽極其傷心的事情。
冬兒轉念一想，莫不是紅書才是沐大人的女兒吧，所以自己沒有答應沐大人，她就替自己的爹傷心難過。
不過冬兒很快就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紅書的麵貌和沐大人一點兒也不像。
紅書跪在冬兒麵前，沒有說一句話，但她的動作，讓冬兒的心提了起來。冬兒稍微鎮定了一下，好奇得問：“紅書，你這是要幹什麽，有話好好說，你這樣讓我很為難。”
紅書收斂住自己心中對冬兒所有的不滿，卑微的回答：“冬兒，以前紅書受人指使，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得事情，紅書今天是來祈求您原諒的。”
冬兒看著紅書一臉懊悔得樣子，說不定真是有什麽事發生過，況且紅書這麽跪著，讓別人瞧見了，還以為自己端著架子在欺負丫鬟呢，於是提議道：“紅書，你不用這樣，我們到一旁的亭子中好好的說。”
“不，冬兒，這是我的愧疚，我請求你原諒。”
哪知紅書就是不願意起身，硬是跪在地上，低著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本來家境貧困，但幸好是有一個家，有疼我愛我的父親母親，結果一場戰爭，戰火蔓延到我的家鄉，我的父母為了讓我逃離這場禍亂，把我塞到地窖中，等我從地窖中出來時，整個村子就是一片的血海。”
冬兒聽到紅書說著自己得身世，心裏五味雜陳，真是想不到，紅書的身世這般淒慘，也是隻身一人活在這世上，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冬兒對紅書產生了許多同病相憐的情緒，連忙走上去打斷紅書的話語：“紅書，你先起來，跟我去房間，你再慢慢說，你這樣跪著，腿會很疼的。”
紅書早就跪得受不了了，平日裏哪裏需要這樣，沐大人也從來不將自己當丫鬟，就在冬兒扶自己起來的時候，紅書半推半就的隨了冬兒的意思，還在站起來時，突然暈了一下。這一舉又博得了幾分冬兒的同情。
冬兒扶住快要倒下的紅書，嘴裏還關心著：“紅書，你沒事吧。都叫你起來說了，你偏要固執。”
紅書忍著腿上傳來得不適，勉強
擠出一絲微笑，回答冬兒：“冬兒，謝謝你，我真的太對不起你了。”
冬兒扶著紅書來到自己的屋子，遣退了其他下人，還親自為紅書倒了一杯水。
“紅書，你先喝口水，喝完水，你有什麽話再同我慢慢說，也不急這一會兒的。”
紅書接過冬兒遞過來的水，對冬兒說了聲謝謝，喝了一小口水，就繼續說著自己得身世。
“我當時年幼，不知道該如何辦，正巧被路過的沐大人看見，沐大人見我年幼，就帶我回來了，現在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報恩的。我雖然從小失去父母，但我還是明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得。”
紅書一邊說著自己得身世，一邊悄悄得打量著冬兒的神態，發現冬兒陷入了自己編織的謊言中時，心裏很是得意。
“冬兒，我原來一直是被沐大人利用著，是他騙我說，來到這裏，隻需要我監視太子每日得行蹤，是他讓我在不得以的時候，把一切事情都推給你的。”
紅書和沐大人的計劃便是如此，反正沐大人在冬兒心裏不是好人，冬兒斬釘截鐵不願意合作，這似乎已經不能夠改變了，那倒不如保存紅書這顆棋子，在適當的時候發揮作用。而要獲取冬兒的信任，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一切都推到沐大人身上。
“紅書，我與你無冤無仇，我和意涵甚至一開始就把你當成好朋友，你怎麽能這樣做？況且，你監視太子那可是更加錯了。”冬兒抑製不住自己悲憤得心情，質問著紅書。
紅書一下子從凳子直接跪到地上，由於用力過猛，膝蓋處被疼痛覆蓋，瞬間傳遍全身，眼淚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嘴裏不停的說著：“冬兒，對不起。”心裏卻是一陣咒罵，真不知道沐大人千方百計要留下這個賤丫頭做什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要自己現在來受這份苦。
在冬兒眼裏，本來是並不完全相信紅書的話，但在看到紅書流下的眼淚得時候，心中最後一點疑惑都消散了。
冬兒邊扶起紅書邊說：“紅書，那你現在呢？決定怎麽辦？還是繼續幫沐大人監視？”
紅書突然向自己坦白，估計是已經醒悟過來，不願意再和沐大人合作了。
紅書站起來，忍著膝蓋上傳來的疼痛，手擦掉從眼眶中就出來得眼淚，回答冬兒：“冬兒，既然我來找你坦白了這些事情。就不可能再為沐大人辦事了，沐大人早晚會知道我背叛了他的，冬兒，我該怎麽辦？”
“紅書，你先別擔心，我先帶你到太子那裏去，你把事情跟太子完整的交代，太子一定會保你平安的。”冬兒說完，拉著紅書準備到太子那裏去。
這幾日葉慕川總不見人影，好不容易見到了，也是一副我很忙的樣子，並不像以前那般，現在帶紅書過去，說不定還能讓他對沐大人有所防範，否則單憑自己的一麵之詞，葉慕川也不見得會相信自己。
紅書哪裏肯去太子那裏，一去太子那裏，一切都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這個傻丫頭好騙，可是太子不一樣，如果也是那麽好糊弄的話，也不會在這位置上坐了那麽多年。以他的心思，說不定一眼就看穿了，那還了得？所以太子那兒是萬萬去不得的。
紅書拉住冬兒，用祈求得眼光看著冬兒。“冬兒，不要，千萬不能讓太子知道這件事，如果太子知道這件事了，勢必會對沐大人有所防範，這樣更讓沐大人知道我背叛了他。他一定會派人來殺掉我的，冬兒，我不要死。”
冬兒看著拉著自己的紅書，認真思考起紅書得話。當初，自己和葉慕川沒有打草驚蛇除去紅書時，就是因為葉慕川害怕讓沐大人有所警覺，一不做二不休，使出什麽更難防範的法子除掉冬兒。
同樣道理，如果讓沐大人發現紅書今日所為，想必紅書也活不長久了，自己怎麽能把她將死路上推呢？
此法不可行，冬兒又問道：“紅書，那你說，我可以幫到你什麽忙，才能讓兩邊都不知道你的事情，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紅書見冬兒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話，停頓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說：“冬兒，我，我的想法是，你讓我待在你的身邊，你有太子保護著，就可以順便保護著我，而沐大人那邊，也不會這麽快發現的。”
冬兒聽完紅書得意見，覺得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即可以瞞過沐大人，又可以瞞過太子，也可以讓自己不再擔心會被紅書陷害。
見到冬兒點頭答應，紅書立刻感恩戴德的為冬兒端茶倒水，還說：“冬兒小姐，不，應該叫夫人，夫人，你放心，我現在一定會好好得服侍你，報答你對我的救命之恩。”
冬兒見紅書臉上沒有以前那股傲人的神色，從心底裏相信了紅書是知錯了的，打算認真改過的。
當冬兒離開房間後，紅書霽���了她本來的麵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茶杯，倒著茶水喝。
一杯水下肚，紅書覺得心中的那股氣終於消了一些。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被太子寵愛嗎？總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今天這樣，跪著給我求情的。我紅書一定要把今日吃得苦頭都像你討回來。”
紅書有把握，現在冬兒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沐大人才留著她的命，等到事情都辦完了，她也就沒有了價值，到時候定要叫她跪在自己麵前，向自己磕頭求饒。
紅書揉揉自己的膝蓋，覺得那裏快要斷裂了的樣子。聽到外麵傳來得腳步聲，紅書立刻起身，裝作收拾桌子的樣子。
冬兒推開門進來，就看到紅書將最後一隻茶杯放回原處。紅書真是性情大變，現在還變得勤快了不少。
“紅書，你先不用做事情，這裏有瓶藥膏，是我自己根據古方做的，效果不錯，對你膝蓋上得疼痛會有很好的幫助的，你先拿去，把膝蓋上得傷處理好了，再來做事吧。”
紅書連忙接過藥膏，眼中的淚水又積蓄了起來。
“夫人，您對紅書的大恩大德，紅書無以為報，以後夫人盡管吩咐我，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夫人的。”
紅書拿著藥膏離開了冬兒得房間，來到自己的下人房，迫不及待的將藥膏塗抹在自己得膝蓋上。
這藥膏清清涼涼的，看不出這個傻丫頭還有這一手，普通人家的小姐哪會這個。這一點以後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上好藥後，紅書躺在床上，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做，才能更好的讓冬兒完全信任自己，得到沐大人想要的東西。
紅書每天都按時去冬兒那裏，在冬兒還沒起床時，就為冬兒準備好了所有東西，然後在冬兒的門外守著，以便冬兒醒後，可以第一時間的進去服侍冬兒起床。
沐意涵輕鬆了不少，得知事情經過後，也就不疑惑了。
冬兒看著紅書每天都起這麽早，自己又習慣和沐意涵呆在一起，就勸紅書說：“紅書，你不必要每天都起來這麽早的，我起床後你再來為我更衣也不遲的。”
紅書雖然心裏十分的想答應這個事情，但是為了得到冬兒完全得信任，不得不拒絕。
“夫人，你已經為紅書做了這麽多得事情，還為紅書擔了這麽大的風險，你就讓紅書多為你做些事情，讓紅書多為你著想一下。”
“紅書，可是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夫人，沒事的，紅書從下體質就比常人好些，再說，夫人每天也沒給紅書多少事情做，紅書還覺得愧疚呢。”的確，葉慕川本來就又撥給了冬兒兩個丫鬟，冬兒也不像其他姬妾那樣多事，所以並沒多少活需要幹。
“紅書，不是我不給你事情做，是你自己每天都早早的把事情做完了，我也找不到什麽事情給你做的。這主要是因為你太勤快了，讓我都挑不出來毛病。”紅書最近真的是很勤快，完全變了個人的樣子。
紅書仍舊是放低姿態：“紅書愧疚，紅書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報答夫人的恩情，紅書還怕夫人嫌我清閑，怪紅書偷懶。”
冬兒聽著紅書的話，發現紅書三句話不離“恩情”二字，覺得紅書是真心悔過的了。
“紅書，我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以權欺人的人嗎？”
“紅書錯了，夫人別生氣，是紅書嘴笨，不會說話討夫人開心，請夫人責罰。”紅書表現出恐慌的樣子，站在一旁不斷的道歉。
冬兒看著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紅書，心中泛起了絲絲的憐憫。也是身不由己罷了，其實也就是一個可憐人。
冬兒不禁開口說：“紅書，你我都可以算是同病相憐得人，就不必要這樣了，在私底下，你我就以姐妹相稱吧。”私下裏，自己和沐意涵也是姐妹相稱的，紅書口口聲聲叫著“夫人”，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紅書惶恐，紅書隻是一介賤婢，怎麽可以與夫人您這樣好貴得身份的人以姐妹相稱，這，萬萬不可的。”紅書又是一下跪在地下，麵色惶恐的回絕著。這幾日都不知道跪了幾次了。
冬兒扶起紅書，用嚴肅的表情對紅書說：“紅書，你是覺得我不配與你以姐妹相稱嗎？”
“沒有，紅書沒有這個意思，隻是紅書身份低微，這要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有損夫人的名聲的，而且，倘若被沐大人知道了……。”
“沒事的，這件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紅書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紅書還想推脫的時候，冬兒開口威脅到。“如果這樣你都不答應，那我就覺得你是看不起我。”
紅書見事情朝著自己預想的方向運行著，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對於冬兒的要求，也就答應了下來。
“紅書，既然你我都是姐妹了，那你以後就不要隨便就給我下跪了，你不愛護你的膝蓋，我還心疼你的膝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