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51章: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豈料,下一秒,池琛竟然冷聲叫住了她,“等等。”

蔚藍聞言停下,轉身,回過頭來,看向他。

“這是你留下的垃圾,自己負責處理!”池琛冷寂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蔚藍有一瞬間的不解,隨即,一床床單朝著她的腦門直直的砸了過來,蔚藍這次反應極快,伸手接過,目光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驀地發現上麵竟然有血跡。

應該是她昨晚留下的吧,她是知道自己來了大姨媽的。

“滾!”不等她有所動作邁開腳步的,男人冰冷的聲線就再度響起。

蔚藍的臉色又冷了幾分,拿著床單的手緊了又緊,掀了掀唇,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是最終卻也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剛剛是因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竟然在這裏而震驚到了,所以沒有注意到一些小細節,此時回想起來,真相陡然躍入腦海中,那麽清晰,那麽分明。

她依稀記得,自己剛剛上廁所的時候,衛生棉好像是新換上的。

她隻睡了一覺,根本就不可能去廁所換,那麽……真相?

他幫她換的?

到了唇邊的諷刺話語,又生生的被她給咽了回去,抱著那床床單轉身,毫無留戀的離開,背影冷漠而決然。

開門的聲音響起,緊接而來的,是關門的聲音。

池琛垂在雙腿兩側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似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鈴鈴鈴……”沒幾秒鍾,手中的手機再度發出聲音。

池琛看了看來電顯示人的名字,緊蹙的眉心這才緩了緩,按下接聽鍵,在沙發上麵坐下,另外一隻手從煙盒中掏了根煙,放到唇角銜著,又拿起打火機來,點燃,狠狠的吸了兩口。

他是依賴於尼古丁的,在那漫長的七年中,酒精與尼古丁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電話前一秒才剛接通,後一秒,邵峰嚴肅的聲音就通過信號傳到了他的耳畔,“池總,舒夢佳暗中約了李總,在‘爵士牛排’西餐廳見麵。”

從美國回來之後,他就接受了池琛安排給自己的任務,在暗中監視著池擎跟舒夢佳以及池皓的動作,哪怕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要及時跟池琛匯報。

尤其是要嚴肅監察舒夢佳暗地裏的小動作。

“嗬……”男人發出一聲近似於諷刺般的冷笑,“還真是迫不及待。”

說完,重重的吸食了一口手中細長的薄荷煙,煙霧繚繞在他冷峻的輪廓周圍,模模糊糊中,那雙狹長的鳳眸瀉出了寒天凍地的冷。

“舒夢佳女士這次是衝著李總的女兒去的,好像是想要撮合李小姐跟二少爺,李總手中掌控著TK2。8%的股份,我覺得舒夢佳應該是想通過聯姻來掌握TK更多的股權。”邵峰理性的分析。

池琛漫不經心的聽著,看著左手指間已經燃燒到了一半的薄荷煙,唇角上揚,眸光透出一絲令人忍不住想要深究的意味不明。

“你先不要跟她正麵交鋒,以免打草驚蛇,既然舒

夢佳還想負隅頑抗,那我就陪她玩玩,看看最後,到底誰才是贏的那個人。”池琛淡淡的交代,嗓音帶著一股沙啞的磁性,如果是陌生人,或許真的會被他的這種表象所迷惑,隻是,邵峰跟在他身邊這麽長時間,對於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早就已經了如指掌。

他漫不經心的語調之下,隱藏著的,是一線冷銳的殺意。

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出現在的這個池琛到底有多麽可怕,包括他,都無法確切的將這個男人看明白,在美國,七年的生死淬煉,早已經讓他失去了常人應有的感情,現在在他眼裏,除了蔚藍,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沒有誰會成為那個例外。

在他的認知中,還沒有誰能比現在的池琛更加冷血,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一樣,唯一能夠支撐著他活下去的,隻有蔚藍和報仇。

池擎或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是生下了一頭怎樣殘忍而嗜血的狼。

現在之所以不對舒夢佳下手,也不是因為心軟想放過她,他隻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等到舒夢佳最開心最得意的時候,再親手將她從天堂上推下來,送入地獄。

他要的是一擊必殺,中途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一頭光明正大耀武揚威向你挑釁的獅子,永遠都不如一頭隱匿在暗處等待著合適的機會隨時出手一擊必殺的獵豹來的可怕。

七年前,舒夢佳設計讓池擎親手殺了顧馨,讓她遭受了那麽多的磨難,七年後,池琛一定會要她十倍乃至百倍甚至千倍萬倍的奉還。

“盡量小心著點,不要讓舒夢佳對你的監視有所察覺。”池琛坐在沙發上,悠悠開口。

“是!”邵峰慎重答應。

“還有什麽事嗎?”一支煙緩緩的燃燒到盡頭,池琛用力掐滅,動作帶著一絲涼薄,“沒事的話我先掛了。”

邵峰道:“暫時沒有了。”

“好。”池琛剛想掛斷電話,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的掃過了茶幾上麵的報紙,那個悚目的標題直接刺到了他的瞳眸深處,修長的手指撫上報紙上麵那個女人的眉眼輪廓,眸光漸次變得柔和了起來,他沉聲命令:“去給我查一下,昨晚的照片是誰提供給媒體的,查清楚是誰散播出來的消息。”

“好的。”邵峰應下,“我會盡快查清楚這件事情。”

“嗯。”

至此,兩個人的通話結束。

掛了電話,池琛將手機隨手放在沙發上麵,拿起那張報紙,看著第一張照片,眸光凝結成冰。

第一張照片上,鄭亦寒與她並肩站在一起,兩個人手牽著手,鄭亦寒攬著她的腰,深邃的容顏上洋溢著幸福的笑,看得出來,開心的並不隻是他一個人,她也很開心,開心的讓他有種想殺了她的衝動。

鄭亦寒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美豔而聖潔,像是一個天使一樣,他陰暗的生命中,唯一給他帶來過光明與溫暖的天使。

彼時,年少輕狂,地老天荒。

“阿琛

,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你!”

“阿琛,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

“阿琛,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年少輕狂,是誰的誓言曆曆在目?任性衝動,是誰的承諾猶如昨日?

誰曾從誰的青春裏走過,留下了笑靨,誰曾在誰的花季裏停留,溫暖了想念,誰又從誰的雨季裏消失,泛濫了眼淚。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情是,消失了的東西,它就永遠的不見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卻偏還要留下一根細而尖的針,一直插在你心頭,一直拔不去,它想讓你疼,你就得疼,抹不去那永久的傷痕。

嫁給他?一輩子?不分開?

回憶著青春時的那些被包裝成誓言的謊言,池琛覺得自己的心疼的幾乎要碎掉。

驀地,將報紙上麵的那張照片給從中撕開,將有鄭亦寒身影的那半張給揉成一團,毫不猶豫的扔到一邊的垃圾桶裏,然後,拿起那張報紙,修長的手指輕撫在上麵。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依舊是他記憶中舊時的模樣。

可是,為什麽他卻總是隱隱約約的察覺到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發生了變化呢?

冰冷的唇輕輕覆在報紙上那張清秀的容顏上,唇下的照片沒有溫度,他卻覺得無比滿足。

在美國那麽多年,每每午夜夢回,他被思念折磨的痛不欲生,便隻能抱著她的照片入睡。

池琛眯了眯眸,流露出幾許脆弱。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年年歲歲花相似,過往總是勾起一道道傷痕,或深或淺。

……

蔚氏國際大廈。

Kathy早就迫不及待的站在了會客室的門口,朝著外麵的走廊東張西望的,期盼著蔚藍能夠早點過來,卻又擔心到時候真的過來了兩個人再吵起來。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漸次響起,Kathy朝著腳步聲的發源處看過去,頓時覺得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看出她對自己的擔憂,蔚藍勉勉強強的朝著她擠出了一抹笑容,默默無聲的示意著她自己沒事,不用擔心她。

然後,走進會客室,關上了門。

Kathy望著緊閉著的會客室門,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去做手頭上還沒有完成的工作。

蔚藍關了門,朝著裏麵走過去,目光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鄭亦寒的身影。

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不知道在看些什麽,身姿修長而挺拔,渾身上下瀉出一抹陰翳。

她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腳步聲,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蔚藍確定,鄭亦寒絕對聽到了自己進來的腳步聲,但是,自始至終,他卻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他的沉默,似乎在無形當中詮釋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場暴風雨。

蔚藍看了他一眼,隨後將自己的目光挪開,挺直了腰,保持著最後一點底氣,朝著他那邊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