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043章:過往的悲傷
他毅然決然的放棄了自己的愛,放棄了蔚藍,放棄了曾經的幸福與甜蜜,他開始學著讓自己變得狠戾,變得無情,變得冷漠,他在金錢的遊戲中穿梭,在權勢與地位中遊刃有餘,他用最快的時間,學會了一切能夠讓他變強的東西。
從那以後,他一步一步,不回頭的朝前走著,走的艱辛,卻也堅信,就算再艱難,咬咬牙,也就這樣過來了,他頭也不回的朝著人生的頂尖處走著,一路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將原來的那個有血有肉的自己給親手扼殺,成就了如今的他。
迄今為止,他仍舊清清楚楚的記著,那些個無眠的夜晚,心內的疼痛不斷的發酵,洶湧成傷,泛濫成災。
沒有蔚藍的那些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煎熬過來的,隻知道每天像是生活在十八層地獄中,痛苦到了不能再痛苦的地步。
這七年,他流了無數的血,卻始終,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眼淚是屬於弱者的,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後退的權利,所以,隻能咬著牙,一步步的往前走。
他有了力量,有了本事,權勢,金錢,女人,他樣樣不缺,信手拈來。
這麽長的時間過來,他心內積攢了無數的話,想要對她說,而當他們終於曆經千難萬難再次重逢的時候,他卻驀然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輕易開口說起。
整整七年的時間,那些慘痛的事情,就這樣,在一眨眼間,全部消失,無影無蹤,隻剩下了那些回不去的過去。
沒有人知道,那個時候的他是處於一種什麽樣的煎熬,甚至就連他自己,也無法確切的形容得出,在美國的七年時間,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一次,他有多麽想念蔚藍,包括顧淺諾,他都沒有跟她提半個字。
美國那麽大的一個國家,紐約那麽大的一個城市,那麽多的人口,他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熬過了那麽長的時間,卻始終,都無法徹底的忘記蔚藍在自己的腦海中留下的記憶。
他從來沒有一刻敢忘記過她,哪怕,是在殺人之後的那種極致麻木之下,是在醉酒之後的極度痛苦之下,他都不敢將她拋棄在腦後,隻能忍著痛,自己一個人承受著思念帶來的排山倒海的悲。
愛到心底深處的人,就算是一分,一秒,都不願意與對方分開,因為不舍得分開,因為分開了會思念,而他,卻迫於現實的無奈,與自己心尖上的那個女人站在碧落黃泉的兩端那麽多年。
那些難以啟齒的疼痛,那些聲嘶力竭的呐喊,那些鋪天蓋地的悲傷,像是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子,一刀刀的將他切割的,體無完膚,將他的心傷的麵目全非。
沒有她在的日子裏,每一分鍾,甚至是每一秒鍾,都是那麽的漫長,像是世紀一樣,對他來說,度日如年。
七年,八十四個月,兩千多個,日日夜夜,池琛從來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每每午夜夢回之時,她的笑,她的
鬧,她的一切,她的所有,全部從他的記憶深處逆流而上,沁入腦海,沁入心髒,對他來說,猶如慘絕人寰的酷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縱然如此,他卻也隻能咬牙硬撐,他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脆弱與無助,害怕自己偽裝的堅強與狠戾被別人看穿,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心就像是被淩遲一樣,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令人難以忍受的疼,將他所有的堅強與理智給粉碎了個徹底。
於是,心底就有某個聲音在痛徹心扉的呼喊,“蔚藍,我想你。”
當一個人疲乏到極致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睡眠,因為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緩解身上的疲勞,睡眠能夠使人忘記一切,讓人放鬆,但是他卻從來不敢借著睡眠來逃避那些事情。
因為在睡著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得到片刻的安寧,他會做噩夢,夢到她的傷心欲絕,夢到她對他徹骨的恨。
那些回憶,帶著甜蜜,甜蜜的令他痛苦。
是誰說,其實愛情死不了人,它隻會在你最疼的地方紮上一針。然後你欲哭無淚你苦不堪言你痛入骨髓,卻始終無法做到久病成醫百煉成鋼。
七年前,他毫不猶豫的將她舍棄,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在今天,許給她一個地老天荒的未來。
七年後,他曆經重重淬煉,終於重生,整個人徹底改變,不再是當初那個任人欺負的私生子,至此,他終於有了資格,擁有她。
他變成了自己曾經最惡心的那種人,隻是因為他怕了,怕會曆經跟十八歲的時候同樣的事情,怕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乎的人漸漸逝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池家主人池擎身著一件黑色的西裝,麵色陰冷的從樓梯上麵走下來。
他的麵容,在池琛的記憶中一如當初,冷酷而殘忍。
他繼承了池擎冷血的基因,也繼承了這副讓他深惡痛絕的容貌,嚴謹的五官,像是一件雕刻完美的工藝品,如刀削般的線條堅毅而淩厲,處處都透露著涼薄。
縱然已經五十出頭,可是魅力卻絲毫不減當年,想要躺在他床上的女人,放眼C市,更是比比皆是。
一起下樓的,並不止是他一個人,身邊的那個女人,優雅端莊,步態雍容,看起來,倒是十足十的豪門貴婦形象。
“老爺,太太。”與池琛一起進來的那個男人見狀低下頭,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池琛倒是沒有應聲,連聲稱呼也沒有,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池擎。
他的目光,從看到兩個人下樓開始,就直直的盯在池擎身邊的那個貴婦身上,一向冷漠無情的鳳眸,此時,竟然漸漸的染上了幾分仇恨。
“池琛!”池擎漠漠的掃了他一眼,率先打破沉寂,眸子裏帶著冰冷的寒光,令人看起來就覺得不怒自威,望向池琛的眸光中,盡是冷漠與涼薄,似乎他現在麵對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親生兒
子,更沒有一點一個父親應有的感情,眸中湧現著的,盡是冷的驚人的冰渣,“我聽說,這次TK之所以選擇了‘蔚氏’的標,是你在暗中要求的?”
他的聲音,暈染著麻木的冰冷,像是一隻冷血動物。
亦或者,他還不如一隻冷血動物。
“是我。”池琛冷著嗓子回應,隨即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這次‘蔚氏’給的底價位居第二,‘顧氏’給的底價是第一,整整比‘蔚氏’高出了一倍,你知道你這樣做會讓公司損失掉多少資金嗎?”池擎倒未因為他的不客氣而麵露不悅,隻是臉色,卻漸次醞釀起怒意。
嗬……
池琛睨著他漸次醞釀起風暴的臉,心內無聲的冷笑。
看來,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老樣子,一如當初一般冷血無情。
不,確切的說,是比當初更加冷血無情。
這個男人,向來沒有什麽感情的,他知道,也了解。
唯有的,隻是利益,隻是財產,隻是權勢,隻是地位。
隻有擁有這些,才可以滿足他自大的虛榮心,才可以讓他感受到所謂的驕傲與自豪,才可以成為他睥睨一切俯瞰人生的資本。
池琛徑直走過去坐在沙發上,並未回應池擎的質問,像是當他是透明的一樣,將他給無視了個徹底。
他現在身為TK最大的股東,是整個集團的半個最高決策人,就算沒有將整個公司攬入囊中,但是決定和哪家公司合作這麽一點小事,還是有那個權力的,更何況,他也從自己的財產中彌補了這次對公司造成的損失。
“阿擎,你先坐下來,慢慢的跟阿琛說。”舒夢佳溫柔的聲音適時的響起,試圖安撫丈夫暴躁的情緒,扶著他坐在沙發上麵,隨即,抬眸不經意的看了池琛一眼,笑著出聲,“我這次倒好像猜到了阿琛這次為什麽要將標投給‘蔚氏’。”
“為什麽?”池擎冷冷的掃視了她一眼,沉重質問。
“顧馨和蔚白風以前不是很要好的同學嗎,想必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一定不淺咯,前幾年,顧馨不也是在蔚白風家中住過一段時間嗎?阿琛這是在還蔚家當年對自己的恩情呢。”舒夢佳輕笑著解釋,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華貴雍容。
“……”
沒有人回應,偌大的客廳內的溫度,頓時降至冰點。
池琛眯了眯狹長的鳳眸,朝著舒夢佳看過去,眸光如劍,似乎能夠刺穿她的身體。
“太太說的沒錯,有恩我自然會報,有仇……我也必然會——加、倍、奉、還。”最後那四個字,他咬的格外的重。
舒夢佳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從他眸中散發出來的狠戾,唇角掛著的那抹笑容僵了僵,臉色漸次升起一抹不自在。
“好吧,”池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自動的忽視了舒夢佳跟池琛之間的不對勁,“這次我默許,但是你記住,下不為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