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冰之星辰
第三十章 冰之星辰
大概對這幅情景最不感冒的就是站在不二對麵的真田。一開始的時候,他還覺得大概需要為跡部挽救一下僵局；再然後就是落了一臉黑線，這是“無論什麽情況都無法摧毀冰帝信心”的意思？最後就更不得了了,瞧那張臉上的笑容，跡部絕對是不讓別人壓過他氣勢吧？一定是吧？
雖然真田心裏覺得這本質上肯定還是跡部的自我滿足,隻是換了種表達方式,但不得不說，似乎有點用。他之前沒想到的是，這種情況跡部竟然毫不在意地繼續下去了，期間臉色還都沒有變一下。看起來，他大概需要把對跡部的印象上再加上一條，臨機應變的能力很高。不過不管怎麽樣，連裁判都被驚住了,本該他們握手的時間也消耗了，那他們的比賽也該開始了吧？“我要開球了。”他走回底線附近，沉聲道。
不二看了他一眼，走到自己該站的位置，然後才揚手一響指。隨著這聲響，冰帝眾人的喊聲就和按了終止鍵一樣戛然而止，全場一時間隻能聽到他的聲音：“當然，真田。”風林火山，跡部曾經打過仁王模仿的，那他現在就來看看真田自己的水平吧！
看到他勢在必得的眼神，真田的動作更加沉穩。他和手塚私交不錯，很清楚兩人之間的實力差別，那是相當接近的。而跡部能幾近完勝手塚，其中固然有手塚自己的原因，但不得不說，大部分還是建立在跡部的基礎實力之上的。比如說手塚領域，現在的他並不能說自己有十成把握，但是跡部就輕鬆破掉了。而剛才那件事，固然說明了冰帝眾人重拾信心，但更體現了跡部良好的心理素質。這兩樣加起來，簡直可以說是再完美也不過的狀態。
對於這樣的對手，真田覺得他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想想仁王！他頭皮略微麻了一下，也沒往後看，直接上手就是一個侵略如火。開玩笑，在明知道對方很強的情況下還敢托大的話，那就不是自信，而是愚蠢了！
黃綠色的小球從他的球拍上飛出來，幾乎是一瞬間就變成了讓人眼花繚亂的軌跡，很難判斷上麵的旋轉、方向及後麵可能的落點，隻能看出速度非常快。不僅如此，眾人也幾乎在同一時刻看出了真田的侵略如火和仁王的區別。
“噢，不愧是副部長！好厲害啊！”丸井興奮地喊了一句。竟然一上來就是大招，他已經很久沒看見真田這麽認真過了。
“真的，比雅治之前快多了。”柳生推了推他的眼鏡，順便掃了一眼一邊坐著的人。仁王因為受到了幸村滅五感的影響，這時候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而幸村緊緊盯著場內。真田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知道；但同時他也知道，如果麵對的是不二的話，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得分。要知道不二對仁王的時候，對火直接一拍子打了回來，附帶改旋轉變燕回閃——幸村敢拍胸脯保證，整個國中網球界，能用這種方法做到這點的除了不二，沒有第二個。這足以證明不二的網球旋轉爐火純青，很可能已經完全淩駕於眾人之上。所以現在，說句漲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他所關心的不是這球不二打不打得回來，而是不二想要采用什麽方法打回來。他現在是跡部的樣子，肯定不會用之前的招數再來一遍的。
不得不說，幸村的判斷一向很準確。麵對這麽強大的攻勢，不二隻微微眯了眯眼睛，立即跑向了網前。網球正好飛到中網附近，在空中劃出雜亂無章的痕跡，就和狂暴的火焰沒有區別。
在這樣的情形下，有人會選擇退縮，而這是絕大部分人的選擇；有人會選擇瞎貓碰到死耗子地嚐試運氣，這種人不多；有人會選擇消除掉上麵的旋轉再打回去，比如說他自己和裝成他的跡部，這樣的人就已經很少了；而作為跡部，他所選擇的方向不是以上三種中的一個，而是更貼切、更符合跡部個性的那種。這在打之前沒人預料得到，打之後恐怕也要一陣時間，大家才能回神，因為這招實在太隱蔽了。
就在那轉瞬之間，網球已經飛過了中網。也就在那轉瞬之間，不二極快地掃過網球在空中劃出的軌跡和真田在場地上所站的位置，然後揮動球拍，將球在空中攔住，然後朝著他預先看出的地方打去。
眾人隻看見他輕輕巧巧地一抬手，網球的雜亂軌跡立刻停止，然後就倒飛回去了。這之間的情形實在有點古怪，然而更古怪的還在後麵。因為他們驚異地看見，打回去的小球看起來輕飄飄又無力，落地速度也不大快，比不二在同樣情況下回擊的燕回閃差多了的樣子……可是真田跑了兩步，愣是沒接到！
這一下可引爆了導火索，大家紛紛議論起來。
“不對啊，跡部這是怎麽接到真田那個招數的？”
“你忘記了，跡部本來就以他的眼力聞名！”
“但是真田的球並不是簡單的不規則旋轉而已，而是旋轉非常強烈的球！如果跡部沒有解決掉上麵的旋轉的話，回擊的球不可能那麽輕飄飄地無力吧？”
“那照你這麽說，真田加上去的旋轉已經被消除了，那跡部為什麽不幹脆加上自己的旋轉，好讓真田更難接到一點？”
“可是這樣真田就已經接不住了……不對啊，為什麽這樣他會接不住？明明很簡單吧？”
場邊諸人各持己見，誰也不能說服誰。但是實際上，他們這麽多人，也隻猜中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所以在看到接下來的二、三、四球之時，絕大多數人的表情都由一開始的驚詫慢慢變成了震驚，到最後更是眼珠子和下巴都落了一地。他們看見了什麽？真田的每個球都被跡部用那樣輕飄飄的動作打了回來？明明就是很容易的球，但是真田就是接不到？是他們眼花了，還是真田在蓄意放水？
冰帝眾人一盡都是目瞪口呆。這是什麽招數？為什麽他們之前從來沒見部長用過？至於立海大，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可都不好看。說真田放水是絕不可能的，真田從來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再仔細看，就能看到真田鬢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汗滴，帽子下麵的神情也繃緊了。這就充分說明了，真田並不是不盡力，而是他真的打不回去。
但是，這樣的球，就和初學者的沒兩樣，真田怎麽可能打不回去呢？
“幸村，這……”柳站在立海大的場地邊上，覺得麵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不能用數據來形容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古怪的情況！
而被叫到名字的人正盯著場內，麵沉如水。和其他人的一頭霧水不同，幸村覺得他似乎抓到了一點什麽，但也隻是一些而已，還沒到能最後下定論的時候。不二好像抓住了某種訣竅，某種能把對手完全壓得死死地無法翻身的訣竅。這訣竅對於他的對手是致命的，而對於他自己是極度輕鬆的。但是，是什麽呢？
場中比賽繼續進行。交換場地之後，是不二的發球局。他依舊和之前一樣，仔細看了看真田的預備姿勢，包括眼神的角度、握拍的力道、球拍的朝向、膝蓋的彎曲程度等等，然後才發球。他勝在有積累下來的對手了解和無可比擬的臨場經驗，比賽之時都是手到擒來。
結果，不二連續四發ACE球，全場簡直就是落針可聞。因為這就和剛才一樣，看著很簡單的球，但就是接不到。現在沒人覺得真田是在放水了，而是同時意識到，他們肯定沒有注意到跡部技術裏最關鍵的一處，這一處決定了他每次都能把球打到真田接不到的地方去。
這個猜想沒有錯，因為現在的真田心裏就是這種感覺。他原先是不可置信，一次又一次地去接，但是一次又一次地落空。然後他注意到了之前被他忽略的那種感覺，那種似乎所有都被對方看透的銳利感。他原以為隻是錯覺，但偶爾可能會是，一直如此就是必然了，必然地被看透了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缺陷？跡部是怎麽做到的？他的眼力已經登峰造極到這種程度了嗎？
如果不二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一定要給他點讚。不為其他，就為真田基本完全猜中的情況。在接真田回球的時候，他就是通過這樣的眼力看出了看著十分強大的侵略如火之中的細微破綻——在垂直方向上的旋轉十分弱——然後抓住這點打了回去。自己發球的時候，他能通過他所觀察到的細節準確判斷對方的心理狀態和最可能的接球方式，從而在這之中發現對方所沒有注意到的細微破綻。
這樣，再加上人在做出什麽動作之前的預備姿態，不二就能準確判斷出對手下一步會做的動作，以及這個動作裏露出來的細微漏洞。沒有人能在經驗上打敗他，也就是說沒有人的球能在他眼裏毫無破綻，這就是所謂的料敵機先。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是誰，都注定接不到不二的回球——因為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不二的預料中了，根本不可能逃脫。所以，不是真田晚了幾步沒接到，而是一開始就注定接不到！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幸村幾乎是立刻從教練椅上站了起來。他比真田要早發現這一點，但是這時候卻不能出聲提醒真田——這種話說出去，不就是當麵打擊真田的信心嗎？不二竟然能做到這點，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而青學邊上的跡部，這時候已經完全被場中的比賽吸引住了心神。作為經常和不二一起練習的人，他也認出來不二是在利用什麽來獲取勝利——不二把他的眼力發揮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以至於真田完全沒有回手之力。他所命名的招數是冰之世界，而不二的已經成為了冰之星辰——就算像遙遠的星空上那樣微弱光芒一樣的破綻，都不要想逃過他的雙眼！在這種如炬的目光之下，所有細微缺陷都無所遁形！
想到這裏，跡部握緊了拳頭，眼睛熠熠閃光。這就是他期待的目標，他所要到達的境界！
隨著比賽繼續進行，有少數人也漸漸回過了神，其中就包括白石。他現在深深地發現，覺得跡部不可能超出預想水平太多的他自己簡直就是個笨蛋。瞧跡部這樣的眼力，不說真田，代入他自己，恐怕也是一個結果。這樣的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