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八章 犧牲品
林薇煙心裏開始浮出隱隱的不安，方才會有像是少了點什麽的感覺，就是因為沒有看到青蕊。林薇煙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青蕊隻是為慕寧瀾辦事去了。
“新年伊始，本不該說些不討喜的話，不過這個消息對煙嬪來說，也算個好消息了。”皇後笑得很祥和，讓人看著很舒服，儼然是為關愛後輩的長輩一樣。
“什麽好消息……”林薇煙裝出很好奇的模樣問道。
“就是襲擊妹妹的凶手，本宮已經查出來。”
林薇煙的心仿佛突然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始快速地跳動，冷汗不由得沁出了身體。
“姐姐還在懷疑是我指示哪個賤婢做的吧。”慕寧瀾冷言冷語地對皇後說。
“這本宮就不知道了，如今人也死無對證了。”皇後回答了慕寧瀾，繼續對林薇煙說，“襲擊妹妹的凶手，就是瀾妃的貼身丫鬟青蕊，可是那青蕊竟然害怕得撞柱自盡了。”
“真是可惜了……”慕寧瀾笑著說。在場的妃子就隻有她一個人笑得出來。
接下來，妃子們議論起青蕊的動機，她們自然不會說那是慕寧瀾指使的人，慕寧瀾也不生氣，對她來說，就算真的是她指使的，恐怕也不怵吧。
林薇煙什麽都沒聽進去，她隻覺得胃裏在翻江倒海，讓她感到惡心。她有意抬眼看了一下端德妃身後的薔薇，薔薇和青蕊長得有些相似，所以林薇煙一下子就認了出來。看到薔薇眼眶發紅，林薇煙更加心痛了。她答應過青蕊要救薔薇，也就在幾天前而已，可是青蕊卻已經不在了。
林薇煙想過宮裏爾虞我詐的殘酷，但她沒想過這種爭風吃醋的鬥爭會弄出人命來。她忽然發覺自己太嫩太天真了。想著想著，林薇煙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傷疤出猶如被滾燙的開水燙過一般。
蕭淑妃最先察覺到了林薇煙的異樣，開口問道：“煙嬪妹子，你不舒服嗎？”
接著，林薇煙看到眾妃子都注視著她，嘴裏在說些什麽，可是她什麽都聽不見，再一會兒，林薇煙眼前就是一片白蒙蒙的霧氣，什麽都看不見了……
映月閣，林薇煙的房間外。
太醫劉七星跪在皇上君翼麵前，麵上蒙上一片死灰似的。
君翼端起茶幾上的茶碗，喝了一口之後就把整碗茶摔到劉七星身上。茶水把劉七星的官服濺濕了，茶碗掉在地上，碎成幾片。
“這是怎麽回事！”君翼幾乎是用吼地說道，“你不是說藥到病除嗎？怎麽煙嬪的半張臉都……”
“爛成這樣”這四個字君翼根本說不出口，因為他怕屋裏睡著的林薇煙聽到。
“皇上，臣開的藥確實沒有問題啊！”劉七星努力為自己辯解，花白的胡子不停地顫抖著。
“你還敢說！”君翼真恨不得現在就一腳踹在他身上，但他還是克製住了。“你等著吧，朕絕不會輕饒了你！”
君翼話音剛落，拉其瓦就從屋裏走了出來。
“煙嬪怎麽樣了？”君翼急切地詢問道。。
拉其瓦回道：“娘娘臉上的膿瘡已經刮除了，不會有蔓延的趨勢，現在娘娘已經入睡，不久就能醒過來。”
“那她的臉能複原嗎？”
拉其瓦也跪了下來，“臣有罪，學藝不精。”
君翼仿佛突然被抽去了力氣，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皇上……”劉七星祈求道，“能不能讓臣看看臣給娘娘的憶苦丹。”
君翼還沒回過神來，無法答複他。拉其瓦倒是把憶苦丹遞給了劉七星。在林薇煙暈倒之後，太監們告知了君翼，君翼看到了林薇煙的傷勢，再不信劉七星，所以讓拉其瓦為林薇煙診治。拉其瓦一進到屋裏，便向子鳶問來了憶苦丹，所以憶苦丹在他手上。
劉七星拿到憶苦丹，顫抖的手倒出一粒來，放到鼻子下聞。是他的藥，一點也沒有錯。
“皇上，臣這藥沒有問題啊皇上！”劉七星哭訴道。
“來人啊，把劉七星帶下去……”君翼有氣無力地說，他連看劉七星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皇上，臣證明給你看！”劉七星一怒之下，把瓷瓶裏的憶苦丹全都吃了進去。
可是這樣的證明，在君翼眼裏是一文不值。不一會兒，兩名侍從走了進來，駕著劉七星的手臂，將他提了
出去。劉七星再被帶走的時候，還高喊著自己的藥絕對沒有問題。
跪在地上的拉其瓦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劉七星的藥當然沒有問題了。因為拉其瓦在小孫送藥的時候調包的藥給換了回來。劉七星也許至死都不會明白這一點。
“拉其瓦……”
“微臣在！”
“你認真告訴朕，煙嬪的臉還能救嗎？”
“娘娘服了憶苦丹，又被急火攻心，以致如此。微臣這就回太醫院，組織諸位太醫，查遍藥典偏方，為娘娘診治。”
君翼擺擺手，示意拉其瓦回去準備。拉其瓦退下之後，君翼又下令把映月閣裏的鏡子水盆之類能夠映出人像的東西全部搜走，還新調來一撥宮女太監照顧林薇煙。
君翼怎麽都沒想到，三天前林薇煙跟他說的“倘若”竟然成真了。原本隻是一條細長的傷口，如今卻毀了半邊臉頰。他看著熟睡的林薇煙，眼眶竟然濕潤了。
林薇煙的右半邊臉上，塗了厚厚一層黃色的藥粉，一來是為了止血，二來是為了防止濕氣過重，傷口再次化膿。
子鳶早就哭成了淚人，她一直守在林薇煙身邊，以防林薇煙翻身側臉，壓到傷處。如今的林薇煙，隻是睡著了一般，子鳶真不敢想象林薇煙醒來發覺後的情景，每每想到此處，眼淚又奪眶而出。
“你先退下吧。”君翼命令道。
子鳶雖然不放心，但還是退了出去。
君翼把錦被拉到林薇煙的脖子處，左手扶著她的額頭，他真希望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他貴為一國之君，見過太多美人了，林薇煙雖然不是這其中最美的，但林薇煙還不一樣，她的純真氣質打動了君翼。更重要的是，君翼在她身上找到一個人的影子，那個曾經也讓君翼動心的人的影子。
夜已深，微風涼。這一夜春風不知又將吹開多少花骨朵兒。
林薇煙夢到自己在桃花樹下舞蹈，傍邊不遠處有一名少年吹著笛子為她伴奏。忽然，風越來越大，吹得桃花漫天飛舞。緊接著，飛沙走石，桃枝折斷了，吹笛的少年也不見了，天地一片昏黑，隻剩下林薇煙一個人不知所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