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狂雷地坼
此刻,碉堡外戰況已趨於明朗。
負蟾的小妖大多沒什麽修為,被殺的橫屍一地。負蟾逐漸變得孤身作戰,落了下風。
一展披風,他跳後十幾尺。
焦躁的神色描著整張臉,負蟾趁此空蕩,回看碉堡頂。
頂尖上空空的。
——那個女人跑哪去了?!
哼,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次事過了絕不饒她!
負蟾喝道:“別忘了,我手上還有個你們的同夥!”
幾人身形一停,負蟾趁機化作一道妖光,鑽回碉堡中了。
蘭薰急道:“不好,他要去拿了休縈要挾我們!”
“快追吧,”潮風道:“萬一那個酒鬼失手了豈不完蛋?”
“追——!”
楚燃竹一聲令下,蘭薰砸開大門,幾人追了進去。
碉堡內曲折縈回。
負蟾雖受了些傷,但仍飛快的奔到關押休縈的地方。可剛一拐彎,竟見地上躺著三具屍體,而休縈失蹤了!
負蟾心中大叫不好,小心的執刀靠近。
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喲!來的好晚啊,老子已在這恭候多時啦!”
昏暗的土牆上慢慢現出一道影子,雷坼扛著狼牙棒,笑意盈盈的現身出來。
兩人視向彼此,目光化為洪濤江流,互相激撞,誰也不讓誰。
“哼,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忘憂城千盅不倒的豺狼精雷坼!”
“嘿嘿,千盅不倒可不敢當!不過酒量比之負蟾老哥,還是略勝一籌的!”
負蟾嗖得將刀刃對準了雷坼。
“你把牢裏的女人移走了?!”
“那當然!老子向來咋辦事的你還不熟悉,要不要再教你一次?!”
負蟾火冒三丈,知道楚燃竹他們可能追來,若自己被前後夾擊就太被動了。既然如此,隻能先與雷坼賭上一把了!
“你找死——!”負蟾疾風驟雨般攻上去。
雷坼的身法精練而迅捷,一點不同於他鬆散的表象。
兩人棋逢對手,打得萬分激烈難測,令這狹小陰暗的山洞搖搖欲墜。
休縈躲在隔壁,偷偷的伸出半個腦袋,一看這眼花繚亂的二人,頭都看暈了。
她真想找個
機會衝出來一箭崩了負蟾!
打了十個回合,楚燃竹、蘭薰他們趕到了。
一見此處的空間太過狹窄,楚燃竹道:“我們堵住他退路,先莫插手!”
這兩人時而飛簷走壁,時而騰空對抗,打得不可開交。又在數個回合過去後,互相跳開,各霸一隅虎視眈眈。
雷坼倏地使出了千盅陣。
“負蟾小兒,到老子的千盅陣裏睡覺去吧——!”
下一刻,一排酒盅如飛鏢般虛空出現,直直逼向負蟾。
怎料——不知從哪裏飛來了一排冰製的飛刀,在半空中將酒盅全數摧毀!
冰刃落地,霎的凍結出一片冰原。
眾人倒吸口氣。
負蟾卻漸有喜色,喊道:“女人你還知道來!天不亡我,算你有眼!”
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休縈看準這個機會衝了出來,同時挽弓狂射。
負蟾怎料有暗箭,來不及躲閃,被射中胸膛。
受了衝擊,負蟾一時控製不了妖力,竟把奇魄琉璃隨著大口血噴了出來!
蘭薰眼疾,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飛身而起,搶來了琉璃。
休縈喝道:“死妖怪,再吃我一箭!”對準負蟾。
又一箭射出。
負蟾一慌,心想莫非萬事俱休之時,乍然這昏暗之處劃過道冰色的妖光,將他一瞬間給卷走了!
休縈大驚:“什麽人——?!”
沒有回應,隻有她的回聲在悠長的通道中不斷震蕩。
雷坼憤憤道:“負蟾被那個冰女給救走了,哼,膽子真不小,敢刀尖上滾油!”
這時楚燃竹喚了聲:“嶽姑娘!”
休縈一怔,看見了幾位同門,便似忘了之前受得牢獄之苦一般,狂奔到他們麵前。
“大少主!二少主!蘭薰!雪葵!太好了,太好了!”
休縈那至美至純的笑容,猶若不敗之花,映得整個洞府黯然無光。
雷坼望著這場景,卻如十足的旁觀者一般問道:“喂,美人啊,那負蟾從未真要奪你的命,你為何兩次都對他下得殺手?”
休縈回頭看向雷坼,如發泄昔年所有的怨憤一般狠命說道:“我的原則就是,別人給我一刀,我要他還我一命!隻可惜今日沒殺死那妖怪,實乃心頭大憾!”
聽了這話,雷坼沉默。
而楚燃竹則幡然很不是滋味。
該怎麽說嶽休縈好呢?說她冷血,她卻愛管不平事;說她熱血,她又殺人不眨眼。時而豪爽開朗,時而卻又黑暗凶煞甚至不知留情……
楚燃竹恍然驚覺,或許,嶽休縈懷著深深的矛盾。這種矛盾早在不經意間根深蒂固,支配她的靈魂,影響她的行為,將她變的和從前越來越不同,而她長久以來卻——懵然不知。
“你們先走吧,我用法力送你們下山。”
忽聞雷坼平靜的聲音。
蘭薰此刻已收回了一枚奇魄琉璃碎片,心底踏實了不少,也高興的很,順嘴一問:“雷坼大哥還有事要辦?”
“老子想在這碉堡裏撿些刀劍防具拿回去賣錢。”
潮風道:“哇,你還有這興趣?”
“啥呀,老子是缺錢買酒!”
這時休縈走到雷坼身前,燦爛的笑言:“謝這位大哥救命之恩,我也不知道怎麽報答。”
“哎呀美人真懂禮貌!”雷坼笑眯眯的逗樂道:“我也不要啥,就希望美人能從人間買幾壺好酒送來!”
“啊?還要我再來妖界啊!這破地方,我可一刻不想待了!”
“啊……哈哈哈,那就……不勉強不勉強!”
而雪葵則小心的征求各位的意見:“……那個,雪葵想先回家看看。”
“對了還有這事,差點忘了!”潮風立刻做主道:“雷坼大哥,從這到雪域冰城怎麽走?”
“往東三十裏!”
“太好了,謝謝你啊!我們快點去吧!”
幾人同意,雷坼也就揚手甩出道妖風,將幾人送下山去了。
偌大的碉堡瞬時安靜的死氣沉沉,就隻有陰濕的露水滴滴下漏之聲。
雷坼伸了個懶腰,哈欠道:“行啦,這嘰嘰喳喳的走了,老子也該辦正事了!哼哼,蛤蟆、冰女,老子剛才可在你們身上動了手腳的,一個都別想逃!”
伸完懶腰就神清氣爽似的,雷坼健步如飛,猶若一道輕煙般迅速隱匿在昏暗的轉折處。
煙華浮生流雲淡,談笑皆對半。
黃粱夢醒何掛意,酒氣淩春散。
千盅飲,萬杯盡,一醉方解煩亂。
莫道銷愁愁更愁,吾心自會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