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窺探04



突然被莫名其妙丟在陌生的空間，看不清的人來人往將視線完全吞沒，祺寒想要追上那和緋兒相同的背影，卻一次次被洶湧的人流擋住了去路。

終於，那背影就這樣消失在人海之中，再也看不見。熱鬧的人群不知何時退變成了無聲黑白，就這樣厚重地在眼前緩緩流動……

又是這樣的畫麵，又是這樣的感覺，他呆在洶湧人潮中癡癡看、傻傻尋，一站就是三百年！深淵般的黑暗隨那未除盡的病毒一點點滲了出來，他霎時恍惚——緋兒就似人流中的一支，一次次出現又一次次消失；每次都隻差一點，差一點就能保護好她，可卻總無力的讓她在眼前流走，怎麽抓也抓不住。

瘋亂的哭笑、尖利的嘶叫、指甲劃出的血痕……眼前全是他一手造成的琉璃的淒慘過往。

他慌張著，他無助的。

一切不安與恐懼都像在黑暗中那樣排山倒海向他襲來。他承受不住蹲下身，抱住頭。想要回避一切。

朦朧中，有一隻手一輕輕搭在肩上，他順勢抬起頭——是那張無數次在眼前流逝的如光暈般的麵孔！

瞳孔縮緊，起身盡全力狠狠將眼前這個女人緊緊抱在懷裏——終於能夠在她出現的瞬間抓住她，終於能夠這樣真實地感受她的存在！

他害怕，害怕一鬆手一切又

會重演；害怕一鬆手她就會再次回到那個流動的人海裏，而自己再也找不到。

“……”回過神的祺寒趕緊放開手，不知該怎麽去解釋這副窘態。

若是昨天以前遇上這種事，維珈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反擊。可從昨天看到祺寒的第一眼開始，她如死灰般的心就突然痛起來，就和從前在看瓔珞時痛得一樣狠。

而此刻，她雖已給了自己足夠的理由去壓製這份疼痛，但卻還是找不到理由去解釋心中那看似同情的糾結。

維珈並不想再思考下去，由著心裏那一點點壓製不住的衝動，挽起祺寒手臂走向下一條貨架。

安靜的空間裏充斥著濃烈的消毒水味，小蔓始終呆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她一直希望維珈能開朗起來，但看到維珈對祺寒那樣的親近時候，卻又為什麽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拿起手機撥通維珈的號碼，電話那邊傳來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胸口又忽然沒緣由的堵得慌，她把頭埋進被子裏，任由手機滑落摔出沉悶的響聲。這種好像在被遺棄之後又被欺騙的感覺讓她揪心。

不想哭，淚水卻已浸濕枕頭。

一回到家，維珈就鑽進廚房忙碌起來。關於超市裏的事，他們誰都沒多提一句。

他當她是冉緋兒？

她當他是

昭澄？

這種沒意義的問題，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要不要幫忙？”祺寒正無聊的靠在門上看維珈忙活。

“沒什麽要幫的。你雖然白天沒事，但是晚上……？”

“兩三天還是能忍住的。”祺寒一歪腦袋，輕輕歎了口氣，“不過醫院那地方，有點難說。”

“……”維珈轉身揭開鍋蓋看了看，“血的問題，我有辦法。”

“你們家也不像有其他人住，怎麽會有男人穿的衣服？”他似乎並不想談有關血的事。

“……”

“我隻是隨便問問。”見維珈突然愣住，祺寒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

“我男朋友的。”維珈半天才小聲擠出一句。

“那，那他一定很愛你吧？！”見勢頭不對，他趕緊找話搪塞。

他一定很愛你吧？

這句話又在腦中重複了一遍，維珈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目光保持在祺寒頸部以下。

她曾經也想問這個問題，可想到昭澄會疼惜像自己這樣的人，無論他愛不愛都已是天大的恩賜。也可能是因為太過膽怯，所以才害怕去證實擁有愛的現實。

氣氛在湯煮沸的咕嚕聲中變得壓抑，維珈沒有再開口說話，像在懲罰祺寒問了不可饒恕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