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六十四、 回城2
凝香的語氣很平常，好像早知道楊啟東會來看她似得。楊啟東就著昏暗的光線打量了凝香一番，見麵色有些蒼白，這應該是很久沒見陽光的緣故，不過精神不錯，想來牢頭並沒有虧待她，也就放了心，把手裏的東西從牢門的空隙中遞了過去：“這個……順路買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凝香接過楊啟東遞來的油紙包，原本還很疑惑這麽大個包裏都裝些什麽，結果打開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這油紙包裏裝的還真不少，都是些胭脂水粉糕點小吃之類的東西，而且每樣都有好幾種。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也不知道哪些胭脂合你用，就都買來了。”楊啟東尷尬的撓撓頭，要他這個男人去選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還真是為難他了。
“都挺合用的，謝謝。”凝香衝楊啟東一笑，眼中閃著光，幾絲羞怯幾絲幸福，顯得煞是好看。
楊啟東看得心頭一蕩，愣了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手足無措的傻笑道：“合用就好，合用就好。”
“楊公子，這是凝香第一次收到男子的禮物……”這話說得就有點兒曖昧了，凝香臉上立刻浮起一抹紅暈，羞澀的低下頭，楊啟東也是滿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什麽。兩人沉默了好久，楊啟東這才開口道：“我去過鳳凰村，也在你姐姐墳前祭拜過了。”
“真的？那我姐姐還好嗎？”一起提起姐姐，凝香頓時忘記了剛才的尷尬。
楊啟東點點頭說：“嗯，還好。經常有附近的村民幫你姐姐的墓地上香除草。”
凝香見楊啟東說得肯定，似乎鬆了一口氣：“這我就放心了，看來這世上還是有很多好心人的。”
楊啟東心中歎息了一聲，他實在不想欺騙凝香，卻不得不這麽說。這世道，哪兒有那麽多好心人，還記得他們到鳳凰村，並找到凝香姐姐的墳地時，那是怎樣一個狀況啊，墳頭滿是雜草、周圍還有好幾堆野獸糞便，木質的墓碑
也缺了一大截，不知是被哪個混蛋砍去當柴燒了。
看那荒涼的樣子，根本沒人打理，最後還是楊啟東出錢出力，幫忙修繕了一番。但楊啟東下意識把這些真實情況隱瞞了下來，他不想看到凝香傷心難過的樣子，隻希望她能安心的過完這最後一段時光。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楊啟東便離開了。還不等他走出監牢大門，那牢頭在一旁衝他招手示意，看他那樣子，似乎專程在這裏等楊啟東，有話對他說。等走近之後，牢頭這才壓低聲音對楊啟東說：“楊少爺，這兩天多來看看凝香姑娘吧。”
“什麽意思？”楊啟東不明白這牢頭話裏的含義。
牢頭左右看了看，繼續說道：“前天羅府的人也來看過凝香姑娘。”
楊啟東心中一緊，連忙問：“他們對凝香做了什麽！”
“那人說話倒是挺和氣，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不那麽友善了。那人對凝香姑娘說，羅家二小姐已經在省城打理妥了，過不了幾日上方就會發下批文。二小姐要他給凝香帶句話，說要凝香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聽到這四個殺氣騰騰的字眼，楊啟東當時明白這話中的含義，也就是說凝香絕對逃不過當頭一刀了。不出所料，這羅家還真急著要凝香的命，這短短一個月時間就什麽都打理好了。但楊啟東隻得歎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就是凝香的命啊……
這時候，牢頭突然說：“除此之外，那人還說……”
“說什麽？”
牢頭看了楊啟東一眼，神色變得畏懼起來，“那人還說，羅家不隻要凝香姑娘死，還要她不得好死，這斷頭一刀之後，不管凝香姑娘埋在哪裏，都要掘墳鞭屍！”
“嘶……”楊啟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羅家果真是無法無天了，還了他們命不夠，還要褻瀆死者屍體！楊啟東這次真的憤怒了，人死為大，既然凝香已經賠了命給你，那之前的恩怨就
兩清了，而這羅家還拗住不放，居然想出這麽惡毒的法子。
如果說羅彩鳳在省城上下打點，還算是走司法路線的，楊啟東無法過問話，那羅家想要掘墳鞭屍就已經過分到窮凶極惡的地步了，那麽楊啟東必須得管上一管。他倒要看看，這梧城是否隻有你羅家說了算！
眼見得楊啟東怒目橫眉，額頭上青筋浮現，牢頭連忙勸說道：“楊少爺，您可別動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再說這事還有幾天，可以再想辦法。”
楊啟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胸頭怒火，麵沉似水的說：“我沒事，多謝你的消息。”說完，摸出一吊錢遞給牢頭。
牢頭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就不必了，小人雖是下等人，但也辨得清黑白。楊少爺為人和善，對待我們這幫子人從來都是好言好語，小人在楊少爺身上也得了不少好處。但是這次不同，拿人命消息換錢這種傷心爛肺的事咱們是不做的，所以不能再要打賞了。”
“叫你拿著就拿著！”楊啟東怒意未盡，也懶得和牢頭多話，直接把錢塞到了牢頭的手裏，然後徑直離開了大牢。
“那……那就多謝楊少爺打賞了。”牢頭不敢多言，慌忙捧著錢，衝楊啟東的背影作了揖。其實牢頭之前的話也就半真半假，他真是不好意思再要楊啟東的打賞，但什麽不拿人命消息換錢就是胡扯了，隻是想在楊啟東麵前留個好印象，畢竟大家都在梧城生活，和這種豪門少爺打好關係隻有好處，畢竟總會有求教到的時候吧。
“乖乖，這楊少爺也不是一般人啊。”直到楊啟東離開很久，牢頭還有些心有餘悸，剛才被楊啟東怒氣一衝，可把他嚇實在了。他哪裏知道，雖說這楊啟東平日裏對人和氣，但終究是出生在豪門大戶人家，骨子裏那股氣勢激發出來，不是一般平頭百姓受得了的。再加上這段時間常和王震山呆在一起，不免沾染了幾絲煞氣。所以當他發起怒來，還真能嚇到些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