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0章 心一寸一寸涼



薛一卻賣著關子:“掌櫃,你說對也不對?”

掌櫃點點頭:“那最後一味醋呢?”

薛一忽然笑起來,很爽快報出最後一味醋:“葡萄酒醋。因為藥醋偏苦,口感不好,所以就在裏麵加上了葡萄酒醋。”

眾人皆好奇,掌櫃替大家問出疑問:“你怎麽知道葡萄酒醋,喝過葡萄酒的人並不多,知曉還有葡萄酒醋的人就更少了。”

薛一笑得很燦爛:“因為原來遇到過一個外邦人士,他就帶了一瓶葡萄酒來,我看著好奇就,就買了來。”實則當初她是耍了個詭計誆了來,當初許諾做出葡萄酒醋來就送給那外邦人士,可惜等她做出來,外邦人士早就離開了清澤。原來以為枯燥無味的清澤日子有著這麽多美好的回憶。

掌櫃點點頭:“那今天就是你贏了,還未問小公子名字。”

“我是……”薛一忽然想起自己當前的處境並不適合報出名字,臨時又想不出化名來,幸好她反應快:“名字不過是一個化名,你可以叫我一公子,也可以叫我七公子,無礙的。”

眾人皆笑。

薛一看氣氛差不多了,連忙搬出六音閣閣主來:“我代表的是六音閣,唐姑娘也代表的是六音閣,我們在閣裏常常玩各種這樣的遊戲,有品醋的,品茶的,品酒的,樓裏的姐妹們比我厲害得多。所以今日不管是我贏了還是唐姑娘贏了,隻要大家記得是六音閣贏了就好。”薛一將榮譽轉到六音閣,算是報答六音閣這麽多天的收留,而另外一方麵,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孟向南,所以要將所有關注點轉嫁到六音閣來。

反正六音閣聲名在外,名多不壓身。

品醋大會就這麽落幕,那位蘇記掌櫃起了挖人之意,挽留下薛一來,問薛一是否有意到蘇記來發展,蘇記可以給她提供更好的平台,讓她發揮自己的才能,而不是留在六音閣伺候他人。六音閣就算規格再高,也逃脫不了青樓

去,蘇記掌櫃自然覺得薛一聽到這樣的機會一定會立馬答應。

薛一心中暗想,她若是想留下來做醋,還不如留在薛家,何必要逃出來呢。但是麵上還是說:“掌櫃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是想留在六音閣,這裏比較有趣。”

有趣?掌櫃迷糊了,有趣可以當飯吃,可以當衣穿,可以不讓自己受人白眼,可以得到尊重嗎?掌櫃隻覺得是對方故意提高身段,希望得個好身價,正欲再勸,卻被飛羽插進來說道:“唉,我家的人掌櫃也想隨意挖走麽?”

飛羽好男風眾人皆知,那掌櫃看他一隻手伸過來要搭在他腰上,嚇得連忙擺手說下次再來談,逃之夭夭。

薛一正要笑,飛羽湊在她耳邊說道:“剛才真是看了一場精彩的吃醋大會,好不精彩,醋意橫飛,我本以為我喜歡吃醋,沒想到與你相比差一大截,自歎弗如啊。”

薛一的臉立刻就黑了下來。飛羽這人總是能一下戳穿人的麵具,她還想沉浸在品醋贏了的歡樂氛圍中,飛羽卻一下子將她打回原形。品醋,她是吃醋而登台,一杯杯醋下肚,看著唐姑娘和孟向南之間眉目傳情,她是雙倍的酸意釀在心田。

這會她隻覺得胃裏泛酸,那些喝進去的醋都在發酵,要從喉嚨之間噴薄而出。薛一再也忍不住,找了個無人角落,蹲在那裏一口一口地吐。一邊吐,一邊想著若是被爹看到一定會罵她,天下第一醋居然喝醋喝到吐,真是給薛家丟臉。可是她最喜歡喝的醋此刻卻覺得是苦的,是澀的。

忽然一雙大手在背後輕輕拍著她,薛一沒有力氣回頭看,心裏難受,隻這麽一口一口吐著,直到將苦水都吐了出來才覺得好過了些。那人遞來一杯水,薛一道了聲謝,一口喝盡才覺得好受了許多,然後抬頭就看到了孟向南。

薛一迅速往前躥了幾步,離得孟向南遠遠的,孟向南原本是拍著她的背,薛一這一躥開,他那裏就空了一塊,孟向南就直起腰來問道:“怎麽了?”

“我不要你管。”薛一手裏還拿著他遞過來的茶杯,這會看到孟向南的笑覺得格外刺眼,舉手就將手中的杯子扔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杯碎片飛出去,有人經過差點劃傷,看到這一幕問道:“孟公子,你們這是怎麽了?”

孟向南答:“沒事,她耍小孩子脾氣呢。”

“誰耍小孩子脾氣,我已經十七了,十七了!”說完薛一就轉頭往自己房間跑去,然後將門重重關上,任孟向南在外麵敲門也不開。

薛一不知道孟向南走了沒,所以也不敢放聲大哭,就用枕頭蒙著頭小聲得哭,哭著哭著覺得全身都乏了,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天多沒睡過覺,擔驚受怕過,失望透頂過,還剛打了一場擂台,身心俱疲的結果就是很快沉沉睡去。

薛一是半夜被鑽心的疼給疼醒的,隻覺得肚子那裏有蟲子在撕咬著內髒,如同針刺一般,拔出來刺進去再拔出來再刺進去。薛一才猛然想起,她還中了毒。

她抱著謝梵不可能恰好有厲害毒藥在身的想法,想著當時謝梵隨便找了粒藥丸讓她吃,不過是想嚇嚇她,讓她老老實實回來引唐姑娘出來。所以被謝梵下毒一事本就沒太放在心上,而當看到孟向南和唐姑娘在逛街時她就徹底給忘記這事了,回到六音閣又忙了一場擂台賽,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中毒之人了。

薛一還是不敢相信自己中毒了,中毒這種事不是隻會出現在小說抄本或者戲台上麵麽?她行走的這個江湖是個太平的江湖,怎麽可能還會有那種奇奇怪怪的毒藥呢。可是肚子裏鑽心的疼提醒她,她身體很難受。

疼痛是越來越劇烈的,薛一錯過最開始喊人的時機,到後麵疼得已經叫不出人來了,隻能悶疼悶疼的忍受,汗一粒一粒滴落下來。薛一心裏喊著,誰能來救救她?孟向南,如果你現在良心發現來和我解釋當初為什麽救唐姑娘不救我,我就不與你生氣了。

可是薛一一直未等到人,心就一寸寸涼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