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懲罰
那一下可謂是狠了心的用了全力了，打得小七手心瞬間麻木，不過片刻，便是鑽心的疼。小七鼻尖一酸，隨著疼痛攀爬上來的還有兩包隨時會滴落下來的水豆豆。舒之傑抿了下唇，卻終究沒有說什麽。紫夢本想上前卻被姬允瀟暗自扯住衣袖，隻能別過頭心煩的皺著眉。
“小七錯了……”小七低頭囁嚅著唇角，手心紅了一片。掌院也深知自己剛才那一戒尺是用了全力，心下還有些擔憂這小姑娘會不會哭。可見她隻是含著淚卻沒流下來，遂也放下心來繼續倒豎著眉頭嗬斥道：“一句錯了便完事了嗎！若是認錯便可免了責罰，那還要律法衙門做什麽！伸手！”
‘啪’的又是一下，小七隻覺得手疼的直抖，白嫩的手心原本就紅了一片，此時又加一下，都有些範紫的跡象。要知手心的肉是最嫩的，那戒尺不厚卻結實的很，打在手心是清脆的一聲響。聽的人心裏一跳，跟馬上就會打到自己手上似地。
“夫子！逛青樓賭骰子都是學生想出來的！與阿七無關！”易肅是北方人，豪邁重情義慣了的，且看不起的就是對女子動粗。如今眼見著小七受了兩戒尺，心裏不忍，便站了出來想一力擔下。羅浮元見他想替小七挨罰，連忙扯著易肅的衣袖妄圖將他拉回來。卻被易肅躲過，一臉無畏的站在小七旁邊。
小七看了眼易肅，鼻子一酸，原本就快存不住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易肅咧唇一笑，透著憨實的拍了拍小七的肩。兩廂不語，卻滿懷感激。
“好！本來你們今兒個就少不了一頓罰！如今早些站出來也好！把手伸出來！今天老夫就好好管教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小兔崽子們！”掌院氣的瞪著眼睛作勢在易肅手中就是一下，易肅眉頭隻是輕皺了一下，笑著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大大咧咧道：“啊呀呀，老夫子你是不是沒吃飯啊！這麽輕的一下還指望我們能悔過啊！”
“你！你是瘋了不是！”羅浮元也氣了，原本就陰柔的模樣此時帶了些幽怨，更是顯得娘味兒十足了些。他一臉無奈的站了出來，嗔怪的看著小七：“到底是不如阿七好些！”
這話讓小七有些不知頭腦，但見羅浮元抬起下巴，一臉倨傲的看著掌院：“夫子要罰便連本公子一塊兒罰了就是！銀子是本公子掏的，青樓也是本公子想要逛得！”
“還有我！雖然我莫嬌嬌是個姑娘家逛青樓不多好，但憑什麽你們男子能尋歡作樂女子就不可以？！姑娘我也叫了，還調戲了。夫子想怎麽罰悉聽尊便就是！”莫嬌嬌一臉不耐煩的模樣，像是在說你快點罰，我趕時間的。這模樣更是將本就一臉菜色的掌院氣的成了一臉醬紫色，小胡子抖得更是歡快了。
“雖然本小姐不想出麵承認，但左右想想這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所以
本小姐還是站出來了，本小姐也攙和了一腳，這要論起來，我們這些人都攙和了。夫子，法不責眾啊！”華琛兒語調柔和，手上的扇子有意無意的扇動著，露出張狂的‘鳳’字。掌院夫子臉色變了變，還未開口，紫夢等人也站了出來，雖未說話，但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罷了，你們今日回去將《千字文》抄個一百遍，明日交給我這事便過去了。”掌院夫子就這華琛兒的法不責眾算是給自己尋了個台階下了，交代了責罰後也不看眾人一眼，便離開了。
莫嬌嬌見他一走，忙上前拉起小七的手，仔細看了看，恨恨道：“那老匹夫下手真狠！竟是一點都不留情麵！這都有些腫了，定是很疼吧小七？”說完抬眼看著小七，滿眼心疼。原本不難受了的小七經莫嬌嬌這麽一說，眼淚掉的更歡快了。哭的莫嬌嬌手忙腳亂的，笨拙的拿著袖子替小七擦著臉上的淚漬。旁邊幾人都默默無語的站著，一時都有些局促不知該說什麽。小七哭著哭著忽然笑了，莫嬌嬌停下來也跟著笑了起來。一室歡笑，天氣大好。
白日裏小七幾人好好的吃了一頓，華琛兒和小七翻動著手上的木鏟，帶出陣陣誘人的菜香。引著餓狼們口水直流，感歎著家有此妻，定然別無他求。咳咳，當然，感歎完各自也受到了相應懲罰。易肅被羅浮元狠狠掐了一把腰間軟肉，疼的齜牙咧嘴。姬允瀟耳朵一痛，紫夢一手拽著他的耳朵一手拿著一根胡蘿卜，啃了一口，沒事人兒一般笑道：“七師妹的廚藝深得我的真傳啊！”
小七動作停頓，紫夢師姐的真傳……還是算了吧……華琛兒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道：“你那狗屁廚藝還是不要玷汙了小七的好！我可是對你的一品壇肉記憶猶新啊！”這話一說完莫嬌嬌的臉就綠了。這段往事可是莫嬌嬌心中大忌，原本聞著菜香滿臉陶醉的莫嬌嬌瞬間化身阿鼻惡魔，泛著凶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紫夢。紫夢訕訕的鬆開姬允瀟的耳朵，裝作看不到的繼續啃了口胡蘿卜，姬允瀟如蒙大赦，內心感歎，女人就該為難女人……
“喂，你們抄多少了？快點抄！本小姐都快做好三道菜了！”
好吧，給大家放個全景。偌大的庖廚中，小七和華琛兒忙活著做菜。除去她們二人以外其餘幾人都在奮筆疾書敢抄《千字文》。另一空桌上擺著小七和華琛兒已經做好的五道菜肴，隨著微風帶著陣陣誘人香氣讓少年們更是加快了抄寫的速度……這是華琛兒想起來的美食誘惑法，經驗證下來，手段極為殘忍啊！
小七吸吸鼻子，笑著露出細米一樣的牙粒，唇邊展出一道笑紋，手上的傷也不那麽疼了。因為小七替幾人受了兩道戒尺，大家深表惋惜歉意，自願替小七抄了那一百份《千字文》。而華琛兒是威脅掌院有功，再加上此女想法毒辣
，用這該死的法子果真是讓他們速度快了不少。自然大家隻能勉為其難的也幫她把屬於華琛兒的那一百份給攬了下來。易肅嘴上叼著兩隻筆杆，左右手各握兩支筆，埋頭哭抄，銅鈴大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就這樣還不忘了每隔一會兒就回頭看看隔壁桌上的美味佳肴。
一百份說多其實也不多，畢竟對於早就習慣了抄一百份的莫嬌嬌他們來說，日落之前寫完簡直就是小意思。可如今日落之前寫完了，桌上快擺不下的菜卻深深刺激到了他們……他們餓了一天了，竟然耽誤了這麽多美食著實不應該！二話不說，一群餓狼撲食，全然沒了什麽貴公子貴小姐的模樣，手抓雞腿腳踩板凳嘴嚼魚肉，庖廚之中真是好不熱鬧。小七和華琛兒相視一笑，也加入了戰局。
門外，顏楨淡笑著看了眼左手的一百份《千字文》右手的一包荷葉燒雞，靜默無語。消失已久的舒之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這兩日你沒在，她過的依舊很好。”秋水剪瞳中滿是隨意的笑，還是如以前一樣，三分輕佻，三分不羈，另四分，是猜不透的溫柔涼薄。
“那樣最好。”顏楨淡淡說道，眼裏攢出一抹溫柔，轉身，不加留戀的離開。舒之鳳倚著門框看了眼裏麵肆意嬉戲打鬧的少年們，淺笑一聲，最後一片衣角，也消失在落幕的夕陽中……
顏楨走了，這是小七這兩日才發覺到的。她和顏楨好幾日未曾見麵了，原本小七固執的想讓顏楨來找她的，可直到這兩日，小七才知，顏楨離開洛陽出遠門辦事去了。隻托人帶話說，入秋之時就會回來。
入秋還有一月有餘，說長不長，但論起思念，那就似乎長的沒有結點一般。小七開始每日除了上課，練習場戶蹴鞠以外就是思念顏楨了。她起初生氣顏楨逛青樓一事，後來氣顏楨不告而別，最後，所有的生氣都化成了濃濃的思念。
“我是不是很沒用啊！”小七一個人坐在鳳凰樹下喃喃自語。一個身影遮住了熱烈的陽光，小七抬頭，看到負手而立的舒之傑。
“七姑娘又在思春了？”
“三少爺又在多管閑事了？”
要說顏楨走後小七唯一打發時間的辦法，就是和舒之傑鬥嘴了。這廝似乎總是不屑與小七和睦相處，總喜歡爭鋒相對，話裏藏刀。
“過幾日就要和南鍾書院比賽了，你倒是不急。”舒之傑悠悠然說道，眼裏卻沒什麽閑適，依舊是一汪死水一般，清冷森然。
“急有什麽用？急就不會輸了？”小七反問，連頭都不抬。舒之傑偏過頭，隨意的將沒有什麽波瀾的目光定在一個點上，睫毛在陽光的照耀下在臉上投射出纖長的陰影。小七見他不說話了，抬眼時便看到了如此的舒之傑，不冰冷，不火熱，俊美的有些蒼白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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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