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離



“舒家那個龜兒子竟然敢瞧不上我們老田家的寶貝閨女！舒三那個混小子是不是忘了他小時候偷我們家多少棗兒了啊！忒不是個東西了！小七你出來！爹帶你去把那死小子的皮扒了！”田老爺的謾罵聲籠罩著整個田家大院。一身藍色錦袍的男子，周身圍著七個風姿綽約的婦人和六個英俊瀟灑的兒子。一群人正對著小七所住的小築悉心教導……

其實小七並不是覺著受傷了不好意思出去，於她而言，這壓根就不是什麽大事，也用不著評勞什子理。她是和離，又不是被休，出去了也沒什麽丟臉的，就是有點對不住那些指望吃三天白飯的揚州百姓們……當時小七看完和離書，二話不說就拿起毛筆揮下自己的名字，一絲猶豫也沒有。師父教導過，人可以沒錢，沒權，沒健康，就是不能沒誌氣，沒自尊。像這種時刻，那麽多人等著看你笑話的時候，就得淡然，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這樣人家就是再想挑釁你也會沒底了。小七覺得，師父果然有遠見啊！臨行前，小七笑著從那個濃眉大眼的姑娘手中搶下她嫁妝箱子上的蠶絲紅線編的同心結，帶著來時的那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從舒家大門魚貫而出。十裏紅妝，換回爹娘。她隻覺得這一天過的太過可笑，她從少女變成少婦，再又變成棄婦，不過一天時間，這變化速度，比揚州房屋地契還快啊！

“田初七！你皮癢了是不是！老子給你麵子好好勸你你不聽是不是？！老子管不了你信不信老子把你師父找來抽你一頓！看你還敢不敢跟老子作！”田老爺說了半天見小七一點反應也沒，好家夥這回事震怒了。連小七的師父

靜佛師太給搬出來了。要知道小七她娘穆夫人最不待見的就是這靜佛師太：“老爺你什麽意思？我閨女受委屈了還不能鬧脾氣了是不是啊！小七才嫁過去就被送回來了啊！難不成老爺還想小七笑臉相迎不成？！靜佛她算個什麽東西！搶了我閨女十一年了老娘都沒吭一聲，擱以往，老娘早就把她的峨眉給鏟平了！敢搶我閨女！”

穆夫人是個北方女子，長得雖不如南方姑娘水靈，卻也不似北方姑娘高挑，是個明淨山水一樣的人兒，看著如同水墨畫中的嫣然女子。遠山眉的明淨溫嫻，水眸的朦朧多情，鵝蛋臉的娟秀柔和，加上笑起來時雙頰邊的酒窩，甜的緊。人都說小七和她娘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點都不假。隻是小七正是少年時期，更多了分稚嫩嬌憨，少了絲成熟嫵媚。穆夫人是恨靜佛的，畢竟誰會原諒搶走了自己的孩子的人呢，更是讓小七自五歲起就極少見到她這個親娘。

“穆兒你瘋了不成？小七也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讓她受半點委屈，靜佛叫小七學武也是好意，你再胡鬧老子就真的將小七送回峨眉，再不讓她回揚州！”田老爺火氣也上來了，腦子還沒想好話就先蹦了出來，等反應過來，話也已經說了出去。

“老爺你也忒不是東西了，七兒怎說也是您唯一的閨女，您已經讓小七仔老尼身邊呆了十一年，還真打算讓小七陪著她青燈古佛一輩子不成？為了那個勞什子年少紅顏知己，毀了自己閨女一生。老爺你還真是大方啊！”大夫人是個寫話本的，不得不說這大夫人的演技委實是好，說到動情處，那眼淚流的連四夫人那個真正做戲子這行的

都自愧不如。

眼見著一院子的人哭哭啼啼的，有的夫人抱在一塊嚎啕大哭，有的擱那罵舒家人不是東西，有的小聲啜泣，還有一兩個覺著不做些什麽委實過不去，就擱那邊哭邊罵舒家的不是人……

“爹，娘，姨娘們，你們是不是跑題了？”大兒子田初一終於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試圖提醒這些人。咳，對於田家名字的曆史有必要再插一句……田老爹是白手起家，眼看著自己手上的產業從一家小米鋪子變成可以獨當一麵的田家米行。算不上窮困時娶得第一位夫人，沒兩月大夫人就有了喜訊。臨盆時看到是個男孩要田老爺取名時，丫愣是抓耳撓腮的想了兩天一夜也沒想出個什麽文雅名字。後來轉念一想，賤名好養活，就叫田狗剩！大夫人聽了立馬抱著田老爺的大腿要其三思。田老爺火了。來句，那你取啊！取出來了就隨你叫喚！”大夫人憋半天也沒憋出來個好聽的名，平時給話本裏的角兒起名的勁頭是一點都沒了，看田老爺快不耐煩了，撕破臉的把初一給吼出來了，當時就想啊，初一雖然也不咋地，但總比狗剩好不是？不得不說田老爺積德啊！他也不想娶那麽多小老婆，而是他真心的想要個女兒啊！可他的夫人生完一胎後愣是憋不出第二胎了。田老爺是越挫越勇，越生他越不信這個邪。結果就是導致他和他的小老婆們成為揚州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笑談之一。文人騷客們還為其出了本豔書叫田老爺和他的老婆們不得不說的事……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的第七位老婆肚子終於爭氣一回，於七月初七那日，生下了田家的終結者——田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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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