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終章
盲眼的女子,也感受到了發生了什麽時候,想往溫泉池邊走,卻被一雙手拉住。
“紈素,你不要走。”
聲音不似江雲天那樣堅決,但是卻也不容質疑的口氣。
她很困擾,仿佛睡了很長的一覺,生命的某一段,被生生截去,她想知道,又不敢知道,她隻知
道現在,或許是最好的,有夫君,可以撫琴,可以品茗,沒有任何其他的人打擾,直到自己變成
一具幹枯的肉體。
“我是煒宸啊,紈素。”鍾離煒宸明知道是徒勞,但是叫他如何甘心呢?他有些激動,並不非常
在意泉邊的情形。
“嚴媽,去房裏拿床被子過來。”把浸月從溫泉水中救起,江雲天顯得頗為沉著,當年紈素經過
這清旋之時,他也是在這裏等著她出水,化去她身上的毒素。
屋裏升起了暖意的爐火,眾人都到了屋內,嚴媽已將她身上的濕衣服換下,換上了幹淨的棉衣,
裹著厚厚的棉被,浸月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
“世叔,我隻想問,這泉水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療效,能不能救浸月?”洛桑梓實在不滿這些人的冷漠態度,所有的關注都在那盲眼女子的身上,而忽略了這裏真正需要關注的病人。
“浸月怎麽了?”江雲天不解,他離開的時候,一切不都是好好的麽。
“她中了和紈素一樣的毒,紈素從懷孕起就開始服毒,導致毒素侵入孩子的體內,待到浸月也將為人母的時候,此毒才發作,實乃至陰之毒。”鍾離煒宸說道。似乎在提醒著,這個失憶的女子
以前是如何地恨他,如何地不情願為他生兒育女。
嚴媽忽地將手中的茶壺摔落在地,她親眼看著夫人先死後生,第一個抱著這孩子,竟然鬥轉經年
,還要再一次看著這殘酷的結果,或許她醒來,也盲了眼睛,也失了記憶,或者不會醒來。夫人,你是如何忍心,讓這孩子也和你受這樣的苦,何苦讓她這把老骨頭再看一遍這人倫慘劇。
“小姐啊,你千萬要活下去,這下好了,夫人,老爺都在這裏,你們一家總算可以團聚了啊,小姐,老奴等這一天等
了多久啊。”嚴媽掩麵哭泣。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除了一臉疑惑的紈素。
她摸索著向床邊,不顧攬過來的江雲天的手臂,她生氣了,她簡單的思維容不得所有的人仿佛都在瞞著自己。
細膩的皮膚,有點冷,眉眼,應該是個美麗的女子。
眼角突然有淚水劃過,一滴一滴,仿佛不受控製一般,直到她哭出聲響。
“她叫什麽名字?”
“浸月,江浸月。”
“錦時,鍾離錦時。”
兩個男人同時說出來,鍾離煒宸不知道為何此時提到錦時,這是個多麽溫馨的認親場麵,可是我們的孩子呢,我們曾經的家呢?
錦時,錦時,她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畢竟她記憶中有這個名字,而浸月這兩個字,她都沒有來得及知道,就迫不及待地殺死自己了。
她剛剛醒來,沒有多少力氣去思想這麽多的事情。
“她是浸月,江浸月,你的女兒,你生下她之後,就生了很嚴重的病,睡了很久,忘記了,她現在也生病了,和你一樣的病,所以我們要治好她,就想治好夫人你一樣。”洛桑梓緩緩地說,語氣中有中安撫的力量。
“浸月,浸月。”她喃喃地喊著她的名字,撫摸著浸月的臉,像是要把這個名字記入大腦,認真的微笑著。
熟睡的浸月仿佛也露出了嬰兒般的笑容。
是離開的時候了。
涼家穀。
涼家穀裏因為頭人的歸來而雀躍了一會。隻是頭人,像是老了許多。對於鍾離煒宸來講,或許這裏才是自己最終歸屬的地方。
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奇妙的讓自己一輩子都戀著一個女人,又讓這個也曾深愛著自己的女人忘卻了自己。
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她說:有空來我們這裏玩啊。
我不難過了,甚至真心地祝福你能快樂,因為我知道你眼中,我已是陌生人了。
竹林。
空塚旁的竹寮,住進了一個人,他日日守護在這裏,和空塚說話,人們傳說,這山上住了一個瘋子。
他是個瘋子,一個瘋了的癡情帝王。京城裏的帝王,是他的兒子
,他隻有一個妻子,他愛她。
鳳凰城。涼雪芙,吃慣了這裏的菜,竟然賴的不走了,把涼風從涼家穀接了過來。生活算是和美。對於洛桑梓心中那忘不了的情結,她並不那麽在意,隻應她知道,他心中有自己。
關於浸月和葉荻的終曲。
葉荻並沒有找到那個洞口,他甚至沒有找到回去的路。
就已經昏倒在路上,那位救她的姑娘,依然在回家的路上把他背回了家。
傷寒了一個冬天,每天都試圖往外走,可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那位倔強的姑娘,悉心照顧著他,就這樣一天兩天。家裏的存糧,本來就少的,都是憑她一個人上山采藥賺來的。
她想到了他給她的金葉子,其實當了換成錢足夠他們過一段日子。拿到了市場,卻又舍不得了。
他遲早是要走的,這個葉子可能是最後的紀念了。
她隻好返回家中。
葉子卻掉了。
回到家才發現了。一直悶悶不樂。而他卻也未曾發覺,他專注於窗外的樹葉,林鳥,對她,隻有感恩的客氣。
“篤,篤,篤”的敲門聲
門外是一個美貌的女子,她嫣然一笑,取出金葉子遞給她。
她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謝謝,謝謝。
那美貌女子仍然笑而不語,她比劃了兩下,大抵是她看到她掉了這片金葉子,隻是因為是啞巴,
所以沒辦法叫住她,隻好一路跟來了。
那個躺在藤椅上的男子轉過臉來,逆光的方向,他看不大清晰,隻是氣息很熟悉。
那個美貌的女子轉身離開。
那是個美妙的轉身。讓這個躺在藤椅上的男子,霍地坐起,追了出去,抓住她。
腳底的冰涼提醒著他這不是幻覺,甚至連鞋都沒來得及穿,他日夜思念的人兒竟然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對麵的女子也完全沒有受驚的表情,隻是任由他的手捏的她肩膀生疼。
“浸月,浸月。”他喚她。
她隻是疑惑地看著他,雖然不認識,但是他認識自己,而且他並不討厭。
冬天的最後一場雪有陽光飄落下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