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最後的賭局
“爹,你馬上去叫一艘船,我們即刻就走。”洛桑梓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他知道浸月肯定和自己想的是一樣的。
或許,這一切的謎底都要等著江伯伯來解答。
看著吳大夫也束手無策,洛延壽隻好去叫船隻了。
“桑梓,你就和雪芙留下來好了,我們去就行了。”葉荻望著雪芙不舍的神情建議道,其實他確實是希望和浸月獨處的,對於洛桑梓,他有種沒來由的威脅感,曾經,他陪伴著浸月,度過灰暗的牢獄,穿過嚴寒的草原,現在甚至,甚至要陪她到生命的終結。
洛桑梓想去求證葉荻眼中的猶疑,是的,他確實沒有什麽立場。
浸月在其中,氣氛尷尬,但是她還是默許了,與葉荻相識相戀,有太多的時間,是在路上,是在所有人的眼中,而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對啊,桑梓,你就陪雪芙多住兩天吧。”浸月的眼中多了禮貌的推讓。
洛桑梓有點心疼。其實,涼雪芙,又何嚐不是?
這一路走來,有點辛苦,可是,如果這正是洛桑梓真正想做的,那麽她遲早會放開她的,或許屬於自己的,隻有涼家穀吧,真希望回去的時候,不會是自己一個人吧。
“好吧,你們路上要小心。”雖然言不由衷。
很快,葉荻和浸月就出發了,而洛家也一副非常有生機的樣子,洛延壽很喜歡這個兒媳婦,性格上都和桑梓很般配的,隻是,桑梓卻不如以前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了。
“月兒,我們回我家好不好,我帶你去見我娘好不好?”突然想念起家鄉的竹林,想起那個什麽都沒有的衣冠塚。
“好呀,等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帶著他,我們一家三口去拜祭你娘親啊。”
葉荻的眼光迅速暗淡下去了,如果,真的可以三個人的話。
“相信我,一定會有辦法。”浸月成竹在胸。
可是,爹,你究竟在哪裏呢?
江府一如往常的安靜,即使主人不在,家裏都還是井井有條。
“小姐,你回來啦!”下人們非常高興,同時也看到了浸月的倦容和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還有葉少爺。
“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吧,以後我都不會離開這裏了!”
“那麽葉少爺呢?”算是明知故問了。
“要改口叫姑爺哦!”葉荻露出了這些天難得的笑容。
“我爹沒有回來過嗎?”
“沒有。”
早該料到的回答。
可是除了一個地方,這江府沒有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雖然這是個多麽狂妄的猜想。
“葉,我們去望江亭。”
“那裏風那麽大,不要去吧,等天晴的時候再去啊。”
“不要緊,我很去,我好多了。”浸月迫切地想驗證自己的想法。
“好吧,我去拿厚點的大衣。”
“恩。”
“你說,為什麽爹每天都會抽空來這裏看江心洲?”浸月望著江心洲出了神。
“因為,那裏有你爹最重要的東西,我當時就是這麽跟你說的,可你告訴我不是,你說樺林才放著你爹最重要的東西。”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爹要在自家的後院種樺樹呢,它是典型的北方植物啊。”
“我也不知道誒,但是我有點相信你當時說的話了,或者那個江心洲上真的有什麽。”
“你不會想說,你爹在那裏吧,難道孕婦特別有想象力?”葉荻攬浸月入懷,說真話,這裏的風好大。
“時間不多了,真的
,我必須賭上一把。”
“那我們是要坐船過去?”
“我想或許有捷徑。”
也許曾經,爹給了自己很多提示,把它們拾起,就都是線索。
葉荻望著浸月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總算同意了去江心洲的計劃,如果這是一線生機,那麽他願意帶著浸月去冒險。
從江府到江岸邊並沒有多遠,葉荻很快地找到了船家,這一切都很順利,他也沒覺得不自然,如果是這麽簡單的話,那麽那個地方就沒有什麽特別了。
然而就在船家聽到了他們要去的地方後,這一切才明了起來。
“那個地方,去不了。”船家擺擺手。
“為何去不了,銀兩不是問題。”葉荻想滿足浸月的願望,不管是不是她的執念。
“客官,這不是銀兩的問題,那裏,從來沒有人去過,很危險的,我可不敢去,這個岸口的船家應該也不會有人敢去。”
“沒有人去過,怎麽會知道危險呢,這危險是怎麽個危險法?”
“客官,這個生意,我做不了,我祖上就開始擺渡,傳下來的家訓,離島去不得,否則又去無還的。”船家眼中害怕的神情,讓葉荻相信,或許浸月的猜想是對的,這樣一個被外界渲染成這樣的島,怎麽會有人去打擾呢,是再好不過的藏身處了。
“那謝謝了。”在船家不理解的眼神中葉荻高興地回了江府。
浸月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月兒,沒有可以去江心洲的船。”葉荻並無多憂愁的語氣,當然他知道浸月也不會多失望的神情。
“那我們走吧。”浸月笑著挽起葉荻,朝樺林走去。
“月兒,因為你相信,所以我確信,那個江心洲上一定有你想找到的。”
“為什麽這麽相信我?”
因為相信比不相信,更沒負擔,如果那個離島隻是個島,那麽又會怎樣?
“樺林好大,哪裏會有通往江心洲的入口呢?”
走了很久,依然未得要領。
“月兒,會不會在你娘墳附近啊?”葉荻小心地猜測,不管怎樣,如果在浸月的娘墳塋附近的話,豈不是對故人很不尊重,如果江雲天把機關安在這樣的地方,是不是對浸月的娘太殘酷了些,死者都不能安心。
“不可能的,我爹總不能把娘的墳挖開吧,可能在去望江亭還會有什麽發現呢?”浸月怎麽會沒有想到娘的墳塋,整個樺林,也隻有它有可能,不然難道是某一棵樹下麽?可是,叫她如何去承認呢,爹怎麽可能用娘的墳做掩護,帶著另外一個女人私奔呢?
“月兒,我想現在隻有找到你爹才能知道所有事情,我們在這裏瞎猜也沒有意義啊。”葉荻巧妙地帶過了尷尬。
“好,那我們就去那裏。”浸月的心竟然比平時身體的疼痛還要痛,實在很難想象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的爹,竟然是怎樣的人自己都不知道。
“娘,女兒來看你了。”
浸月撫著墓碑,竟已經沾滿塵土的氣息。沒有腐敗的感覺,隻有潔淨的香氛氣息,讓人迷醉。
“月兒,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孕婦是避諱的,不然相衝影響胎兒總是不大好。”葉荻也是擔心,自從月兒懷孕以來,自從知道月兒生病以來,他就變得好小心,也變的有些世俗起來,當自己不再是翩翩少年,抑或有一天浸月也不是白衣飄飄的仙子,他們也隻不過是一對為生活所困的夫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血海深仇,也沒有必要糾結著生與死的抉擇,一切都是命而已。他責備自己腦海中經常浮現的消極想法,他恨自
己不是一個霸氣的男子,不然他一定可以指著上天,一定會不理會什麽命運,一定會說,我不允許你把她帶走,用最強硬的語氣。
“孩子,你爹好疼你啊,所以你將來一定要乖乖聽爹的話啊。”浸月自言自語道,撫摸著肚子,她並無遺憾,此生,其實,隻不過是她從來不是一個貪心的女子罷了。
浸月的指尖在墓碑上摩挲著,想擦掉上麵的灰塵,隻是發現母親的名字異常清晰,占據了她的視線,夏,紈,素,她沿著筆畫臨摹了一遍,轟然打開的聲音,墓碑向右轉開,露出了新鮮的泥土,撥開泥土,真的有台階!
沒有喜悅,甚至沒有多餘的話語,兩人就這樣攙扶著下去,有種下地獄的感覺,和之前在涼家穀逃生的感覺不一樣,前路未知,還有很多秘密。
很溫暖,浸月的第一感覺。
溫暖到骨子裏去的感覺。沒有濕涼。這個時候,浸月不知道心裏是不是有點安慰,娘,一直生活在這樣溫存的環境裏呢。
葉荻點起了火把。這是個很長的隧道,方向也確實江心洲的方向。有種越來越接近的感覺,越來越接近秘密。
握住浸月的手,葉荻走在前麵探路,他比浸月還要急切。
走的有些急促了,浸月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葉,你有沒有發現?”浸月的眼神突然被點亮。
葉荻疑惑的眼神中在回望中堅定起來,“這裏沒有你娘的棺木,甚至沒有一點這裏是墳墓的跡象,你娘或者根本沒有死!”
“恩。”浸月感到釋然是這個,而不是自己有救了。
於是繼續相互攙扶向前走。疼痛仿佛也不那麽疼痛了,或者是這裏非常溫暖的緣故吧。難道這裏是江雲天特地為夏紈素準備的溫室不成。
路卻斷了。濕氣變的重了起來,看來是非常接近江水了。
“月兒,你爹不可能在江心洲上,除非他乘舟,難不成他還能建個江底隧道不成。
“可是,如何解釋這個隧道呢,沒理由就隻建造這麽一段啊?”
“除非這條隧道還要其他的路,或許它從來就不是通向江心洲的,隻是方向對了而已,而且必須避過水路。”
葉荻把火把覺得更高些,好看看這個隧道裏有沒有其他什麽線索。
很細微的,可是不會發現不了的東西。
月亮。
牆上有月亮的印記,小小的,月亮。
照著紋路輕輕地描下來,右邊的牆洞開。又露出一條隧道來。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是探險的小孩。
可是這條路還有多長呢。
鍾離煒宸到了鳳凰城,看到了逛街的雪芙和洛桑梓。
“四叔,你怎麽會來?”涼雪芙看到親人分外親切。
“隻是不放心你們,你們為何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他們回江南了?”
“給他們兩個獨處的時間嘛,嗬嗬。”涼雪芙搞不懂四叔眼中的焦慮,可是洛桑梓懂。
“浸月的病情如何?”
“據當年給浸月他娘診治的大夫說,這個有得治的。”洛桑梓故意說。
果然亂了鍾離煒宸的心。
“說是當年江伯伯放棄了那樣的治療。”
鍾離煒宸明白,江雲天,所有的一切都會估量得失的人,怎麽可能放棄治療,除非有更好的方法。
溫暖。電光火石,他突然明了,他起身要走。
“帶我去。”洛桑梓叫住了他的背影。
鍾離煒宸回頭望他,他都知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