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涼家穀
“你們是誰?”洛家穀的看門人攔住秦昭一行人的去路。
“我們是朝廷的人,是來尋訪名醫的,我的朋友感染了風寒,還勞煩通報一下。”
那開門人聽到是朝廷的人時,甚是戒備,甚至還有敵意。
“你們等等,待我去通傳一下。”那看門人不知對旁邊的人說了些什麽,就進去通傳了。
那通傳的人一去就去了好久,秦昭這才覺得不對勁了。
“狗賊,拿命來。”幸好秦昭躲的快,不然早被涼家穀裏衝出的大漢砍傷了。
“各位英雄,我看是誤會了,我們來此隻是求醫,並無惡意啊。”秦昭一邊抵擋他們強烈的攻勢邊說道。
“管你是來做什麽的,是朝廷的人,就一個不留,竟然還敢公然地跑到我涼家穀來撒野,也不掂量自己有斤幾兩重。”領頭的一個大漢怒斥道。
秦昭這才明白過來,這涼家穀的人與朝廷定是有深仇大恨的,那個藥鋪的大夫竟然故意引他們至此,看來這涼家穀在這地方,也是頗有實力的,甚至對朝廷也是有威脅的。
秦昭畢竟是個堂堂的禦前侍衛,這大漢的武功,也不怎樣嘛,不兩下,就將那大漢的棉衣劃了一片,秦昭輕蔑的笑容,惹得涼家人更加賣力地打殺起來了,其他幾個兄弟,看來是無法招架大漢們的攻勢了。
“你竟然敢劃破我爹的衣服。”一個清脆的女聲從高處傳來。循聲望去,秦昭看到一個紫衣女子,衣袂飛飛地落在自己麵前,她的劍也落在他的脖頸之上。
“好快的劍法。”秦昭讚歎道。
“少羅嗦,賠我衣服。”那女的一臉孩子氣的慍怒,讓人忍俊不禁。
“姑娘,你放了在下,在下保證,數日之後,一定賠姑娘一百件衣服。”
“你賠的起麽,這是本小姐做的第一件衣服,就被你劃爛了。”她撅起嘴,嘩嘩幾下,竟將秦昭的外衣劃的零零碎碎地散了一地。
“那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扯平了。”秦昭很無語,還有這樣的女子,世界上。
“沒有,你跟我回穀中,把衣服縫好了才能走。”說著便要把秦昭拉進涼家穀。
“那我的朋友呢?”秦昭想隻要能進了這涼家穀,葉荻就還有希望了。
“一起進去吧,不過我可不保證四叔肯幫你,你的任務就是幫我縫好我爹的衣服。”那女子很是囂張呢,“爹,大叔,二叔,別打了,把他們帶回去好了。”
“雪芙,小姑娘家家,回穀裏去,這裏沒你的事。”那幾人不知道與朝廷有什麽過節,竟然還在打。
“誒喲,誒喲,那紫衣女子突然捂住肚子,跌坐在地上。”抵住秦昭的劍也掉落了,表情很是痛苦,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雪芙,怎麽了?”看來這女孩還真是這大漢的掌上明珠,幾個大漢停止了打鬥,都跑過來看這個女子。
“爹要下雪了……”聽到這個紫衣的女子話,秦昭不禁覺得好笑,這一切與下雪了又什麽關係。
“你們走吧,再晚點,我絕不放過你們。”大漢鬆了口。
“這位英雄,我實在是來誠心求醫,我的朋友隻有你涼家穀的神醫才能醫治,今日見不到名醫,我們是不會走的。”
“那你就在這裏等吧,我可提醒你,馬上就快下雪了,盡快找個客棧安置下來吧。”其中一個大漢提醒道。這麽多年來,雪芙這個怪病,還從來沒有錯過,快下雪肚子就疼。
“既然是朝廷的人,就不要來招惹我們涼家穀,即使我們同意了,四弟也不會幫你的。”另外一個大漢也發話了。
喚作雪芙的女子被她爹扶進穀內,其餘兩個大漢也往回走。
突然響起了突兀蒼
涼的咳嗽聲。一個白衣男子打開馬車的幕簾,下車來,確切地來說,是跌了下來,他試圖下來可是卻沒有力氣了,還真該感謝剛才的那場打鬥,不然葉荻可能真的一睡不起了。
“秦兄,繼續趕路吧,我,沒有,事。”他扶住馬車勉強站起來,風吹的他異常單薄了。
真的開始下雪了,灑向這片幹枯的土地。
涼雪芙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男子,卻愣住了。“爹,你看,多麽漂亮的男人。”像是突然忘記了肚子的疼痛。
剛要責備雪芙女孩子家家不知羞,卻真的也愣住了,這簡直是……
“我們大當家的請你們進穀。”秦昭一行人沒走多遠,就被叫回去了,不管是福是禍,救葉荻要緊。
葉荻的精神好了些,不知道是看到了希望,還是回光返照,他自嘲。這穀中不知道住著怎樣的人,與鏡國有何過節,如果他們知道自己是鍾離國的太子,會不會早點醫治自己呢?
進入涼家穀,倒是像軍事碉堡的意味,所有人看到這幾個人進來時,都一副戒備姿態。當葉荻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倒引起了小小的騷亂。秦昭不解,這葉荻竟有那麽好看麽,自己苦苦哀求外加打鬥,都進不來,葉荻隻要露個麵就足以顛倒眾生了?
“跟我來。”紫衣女子又來了,不過已經恢複了生龍活虎的樣子了。
“姑娘,這麽一會就好了,果然神醫就是神醫啊。”秦昭調侃道。
“我這麽小的病才不用勞煩四叔呢,下雪前我肚子疼那是慣例,雪下下來了,自然就不疼啦。”女子不顧眾人的目瞪口呆地講完她這個荒誕的故事。“你們就住這幾間房吧,待會我會派幾個兄弟來抬你這位朋友的。”說完她毫不顧忌地湊到葉荻的臉邊,“太漂亮了,哈哈。”
說完一下子跑掉了。奇怪的涼家穀,奇怪的涼雪芙。
沒等安置好,就有幾個年輕人過來了,葉荻不習慣自己被抬來抬去的,跟著他們走過了見那個“神醫”了。秦昭提出要跟去,卻被穀中人阻止了,他們的四當家的診療一向都是非常秘密的,閑人是不能進去的。
雖然他住的也不那麽隱秘,在三層的小樓的三層最裏間。帶路的人,很自覺地退下。葉荻敲敲門,隻聽裏麵,“進來。”才推門進去。
他見到了神醫,他在簾子後麵。
“你過來。”
葉荻走過去,坐在那簾子前麵的凳子上。很近的距離,所以葉荻感覺到了那人的顫抖,他把脈的手很涼,像極了這個穀的名字。
“你感染了風寒,隻需服用我配的藥即可,十日之內必定痊愈。“
“謝謝大夫。”葉荻禮貌地答謝,便要走出去。
“你和朝廷是什麽關係?”那簾子後麵的人問道。
“大夫要知道這個做什麽?”葉荻也很想知道這涼家穀的人與朝廷有什麽過節,他想知道這涼家穀與鍾離國是否有什麽淵源,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與這裏麵的人有關,不管是怎樣的相關,他想要的答案是肯定的,這樣,他才不是孤零零地活在這世界上的遺孤。
“隻是好奇,像你這樣的年紀,怕是朝廷剛剛立國的時候,你還是個幼童吧,怎麽會用得著朝廷護衛護送呢?”簾中人盡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激動,他已經確定了,可是,他又在懷疑。
“在下隻是朝廷押解到涼城的犯人,發配至此,你不必擔心我是朝廷中的人。”
“還不知道小兄弟叫什麽名字?”
“葉子的葉,荻花的荻,神醫你呢?”兩人似乎都在等對方先表明身份。
“我,哈哈,是個沒有名字的人。”那人突然爽朗的笑,可是卻很假。
“我先告辭了。”葉荻推門出去。
幕簾後的人從簾後走出來。走到窗前看葉荻走出樓,走進雪花裏,今年的雪下的真早。
“浸月,我們用的著走這麽快麽?”洛桑梓對連日的勞累很不滿,“我看皇上是不會追來的,少了個兒媳婦而已嘛,可以再找別家女兒嘛。”
“你就當我想盡快見到葉荻好了。”浸月不以為然地跟他說。其實她是真的想快點見到葉荻。
“我可不可以提一個小小的提議。”洛桑梓神情無辜。
“什麽?”
“今天中午我們吃頓好的吧。”洛桑梓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好呀,如果這方圓十裏,有一家飯館的話。”浸月不禁失笑,掀開馬車的簾子,這窗外的風景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蕭瑟,蒼涼。
“車夫,離涼城還有多遠啊?”洛桑梓問車夫。
“少爺,還遠著呢,最近的城是寒城。”
“哦,寒城,聽著就好冷哦。”說著便坐到浸月旁邊,共享一張大毯子。就這麽依偎著溫暖也好。
浸月感覺到葉荻的氣息,就在這窗外的白楊裏,就在這蒼涼的土地上,所有所有他經過的地方,他曾經所看到的景物,她都貪婪地看著,讓我們的記憶重疊,彌補,我們失落的時光。
涼家穀。
葉荻的病漸漸好轉起來了,蒼白的臉也漸漸地恢複了血色。秦昭本來想走,可是那個叫做“四當家的人”堅持十日滿才能走,葉荻也沒有想走的意思,他對這裏很好奇,也很滿意,這樣孤獨的大地上,一個小小的屬於自己的城,多好,對於這座城來說,他隻是個過客而已。
“葉荻哥哥,你長的好像一個人。”涼雪芙說出了這幾日一直憋在心裏的話。
“是嘛。”葉荻笑道,這倒希望見見這個人。
“你很像我四叔。”涼雪芙神秘地笑笑,“我想你肯定是我四叔的兒子,他們說我四叔不近女色,可是我覺得四叔那樣漂亮的男人不可能沒有老婆,說不定來兒子都有。”
“為什麽漂亮的人,就得有老婆兒子呢?”葉荻對她奇怪的邏輯提出質疑,可她卻不買賬,“本來就是嘛,我爹說我娘就是嫌我爹長的醜才跑掉的。”
葉荻本想安慰她,但是看她一點難過的樣子也沒有,便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你四叔是你親叔叔麽?”
“不是啊,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生了怪病,就是雪症,一要下雪,就肚子疼,就遇到了四叔,四叔給了我一粒很小很小的藥丸,我就不疼了,所以四叔,是沒有什麽病治不好的。”涼雪芙眼中充滿驕傲。
“你得的這個病還真奇特呢。”
“對啊,我爹說得這個病的人,將來會嫁給最漂亮的男人,生最漂亮的小孩。”說完還羞澀地笑笑。
還真難得看到她羞澀的樣子,不過她的小小伎倆,誰都能識破呢。
“啊喲,還要嫁最漂亮的男人,生最漂亮的小孩呢,就你這樣的母夜叉。”秦昭甚是無聊,便也加入了聊天。
“怎麽啦,我怎麽試母夜叉了,像你這樣的,才娶不到老婆呢,連個衣服都不會縫。”涼雪芙氣呼呼地跑開了。
“你把她爹的衣服怎麽啦?”葉荻問秦昭。
“不就是不會縫衣服嘛,有幾個男人會手工,她自己做的那衣服不也是亂七八糟的,我劃花了都比她原來縫的好看呢。”
葉荻想著這生活是越來越有趣了,看著涼雪芙紫色的身影,此時他的心中卻是掛念著那個素白的女子,她在哪裏,她在幹嘛,她那裏是否下了雪,她是否能聽見他的呼喚,心裏的呼喚。
他走到雪地上,用樹枝寫她的名字。
在雪裏,在心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