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接風宴



洛家緊閉了幾天的宅院,除了灰塵,倒也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難免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洛延壽回來就開始全力操辦起宴會來,仿佛變的充滿了精力,請以前的大師傅,丫頭,小廝們回來,安排食譜擺放坐席忙裏忙外。這洛家可不能倒,絕不能讓桑梓以後沒日子過,沒飯吃,這孩子一輩子還沒有自己賺過錢過活呢,他總是這麽想著就有了力氣。想那時候,慕容雲陰怕洛延壽有什麽小動作,特意把家裏的小廝丫頭們都換成了自己的眼線,可他自己還是留了個心眼,分發了幾個月的工錢給老管家發給下人們,吩咐他們不到數月,找不到生計就回洛家來幹,洛家定能恢複原樣的,到時候還請他們回來。有一種人,就是這麽踏實卻辛苦的拚命活著。

“我洛延壽雖是無膽鼠輩,這次我有愧於葉家,但是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那慕容雲陰說隻要引得你來,自然保我家小性命,至少不會傷害我兒分毫,我死不足惜,可是桑梓,二十年了,你抱他來的時候,還是個繈褓裏的孩子啊。”葉一笑腦海裏回響起洛延壽對自己說的話,還是原諒了他,他在牢裏不肯說分毫他和慕容雲陰到底有什麽約定,大概也是怕桑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吧。讓他這個老實本分了一輩子的人,牽涉進了太多的恩怨裏,已經是虧欠了,桑梓,這世就讓他姓洛吧,認不認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想想在牢裏,桑梓的搞怪和善良,總讓他頗覺欣慰。

洛桑梓也忙壞了,經過這幾天牢獄生活,他清瘦了不少,卻越發的俊朗起來,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很有少東的範兒。看見浸月和葉荻來了,又放下手裏的活計,去找他們了。

話說浸月終於換了身女兒裝束,顯得格外動人,穿的這身鵝黃色的外衣,是十六歲生日的時候,爹送給自己的,浸月很是喜歡這件唯一不是素白的衣服。洛桑梓看到仿若仙子一般的浸月,不禁有點失神。

“你怎麽也不休息休息,晚上筵席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突然的貼心,“你不會幾個時辰沒見到我,就想我所以提前這麽早就來了吧,還換了套這麽漂亮的衣服?”正常的調戲。洛桑梓永遠是這樣,一說話,就還是個孩子。

“你這麽快就恢複元氣了,你才應該多休息才是,我們怕你忙不過來,就過來看看有什麽好幫忙的。”葉荻把浸月要說的話提前說了,語氣中還有一份關切,倒讓其餘二人覺得

有點吃驚,可能是患難與共,所以已經當彼此是很重要的人了吧。

浸月主動去大堂幫忙,留葉荻和洛桑梓二人在庭院裏忙活。兩個情敵自然沒什麽話好講的。

“這次筵席過後,你就要和浸月一起回江南了吧?”洛桑梓有點失落的問。

“嗯,我想應該沒有其他的事情再耽擱了。”葉荻回答他,心裏卻還自猶疑,慕容泓的出現,江家與慕容家的關係,讓他很困惑,報仇這個詞離從前的自己很遠,現在卻很近了,到底要怎麽做,他還沒有想好,這件事情,是他與誰都不能說的。即使是知道了自己身世的事情,他也沒和葉一笑說呢,實在是很難開口的。

“你想什麽呢,做事情一點也不用心。”洛桑梓看他成天一副冷冰冰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說他。

“我隻是想,將來,我們大家一定會再見的,你不用擔心。”葉荻笑道。

“自作多情,我又不是想見到你,將來見到你娶了浸月,還不如不讓我見到你們呢?”洛桑梓打趣道。其實心裏是想說,即使為了再見浸月一次,我也會去的。

但是,洛桑梓,你隻是不知道,在你身邊的人都是至愛你的親人,不管你是見或者不見,有將來或者沒有將來,隻要你覺得開心,就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娶浸月的時候一定要綁你來喝喜酒。”葉荻倒是和他耍起貧來。

“我就去鬧喜宴,把浸月劫走。”洛桑梓也不甘示弱,其實他也是真這麽想的,不過浸月應該不會跟自己走吧。

如果浸月想要跟你走,我也絕不阻攔。葉荻沒有說出來,但是兩個男人之間卻能感受到這種默契。隻是葉荻沒想到,洛桑梓在這短短的時日裏愛上了浸月,其實自己不也是嘛,或許浸月就有一種讓人第一眼就難以忽略的魅力,像茶可以一直暖到心裏,錦時,卻像酒,一直燒到心裏。

此時的皇家行宮卻是另外一番寂寥的景象。錦時自從上次審案回來就一直比較沉默,對於慕容雲陰來說,這比吵架還讓他難受。父皇剛剛回來就回房休息,自己連父皇何時到的鳳凰城,為什麽要救那一幹人都不知道,真是心煩意亂。

“太子殿下,皇上宣你去書房。”秦昭進來稟報,也感覺到了房間裏氣氛的凝重。

“兒臣給父皇請安。”

“坐吧。”慕容泓喚兒子坐下,很多年了,父子二人沒有這樣坐下

來慢慢談了。

“父親,兒子不明白,為什麽你要阻止我殺葉家人。”慕容雲陰開始抱怨起來。

“因為你沒必要牽連無辜的人啊,洛家的織錦做的多好,何必要了人家性命。”慕容泓的原因竟是這樣的簡單。

“那我們就應該判洛家是被脅迫,葉家才是要叛亂的主謀不就行了,何必在天下人麵前宣布他們無罪呢。”

“正是你江伯伯的高明之處呢,他讓我在天下人麵前放了洛葉二家,我以後才不可能再去為難他們,因為天下人看著呢,但是,若是以後,葉家出了什麽事情,誰也不能說與我慕容家有什麽關係了不是嗎?”

“父皇果然英明,那我們下麵一步該怎麽做呢?”慕容雲陰還是那麽心急,像極了年輕時的慕容泓。

“我不知道,隻是走一步看一步,其實,也不必置葉家於死地。”慕容泓走到窗邊,自言自語了這麽一句。

慕容雲陰雖是心急,但是這次對付葉家他不是隨意行動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室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在立國的時候赦免了所有的鍾離國的皇親國戚,但他知道慕容泓在近幾年裏總是以各種各樣的原因把一些前朝舊臣置之死地,都不是以朝廷的名義,就這樣漸漸的把這些人的勢力消除。但是葉家卻一直穩如泰山,雖說葉家幾乎已經從江湖上消失,但是慕容雲陰還是料想這會是他的機會,向自己的父親展現自己能力的機會,又無意間得知了錦時與葉家世交洛家的恩怨,故而安排了這次的陰謀。卻不想,父親還是阻撓了自己,其實不如說,是江雲天阻撓了自己。

“兒臣有一事不明,為何父皇要聽那江雲天的?”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慕容泓兀自地離開了。“準備一下,我們去赴宴吧。”

“是,父皇。”

慕容泓轉身看慕容雲陰,他低著頭,就像他每次被責備時的樣子,像個孩子。

雲陰,你若知道你母親當年的苦處,你就知道為父對你不嚴苛的話,你是無法擔當這個國家的大任的,憑你的頭腦和衝動,有些人你是鬥不過的。

洛府,紅色燈籠高掛,燈火輝煌。

仿佛是過年一樣,舉天同慶。

慕容泓坐在主座,其餘人分作兩排,這樣的場景讓江雲天有點恍惚,想起了那年的仲秋宴。

煙火滿天,轉眼經年。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