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如果我死了
如果我死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我和李若坐在他家的露天天台上,李若倒在我眼前,喝得爛醉,嘴裏隻念叨著一個名字——“莎莎”。
莎莎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用最決絕的姿態,消失在這個男人的生命裏——她要這個男人,到死,都無法忘記她。
就在一個小時前,李若喝得醉暈暈的,半倒在純白色的沙發上,痛苦地對我說:“莎莎,我愛的那個女人,叫莎莎,司徒鈺的小阿姨。”
他的聲音,就像夜晚的海麵,平靜,冰冷,但是哀傷的語調,卻讓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李若拿出手機,用手輕輕撫摸。
他的手機鏈是根手編的紅色中國結,做工非常粗糙笨拙,顏色也不鮮豔,暗紅色,看得出來年代很久遠,而且主人經常拿出來撫摸。
“那個時候,我應該告訴她,讓她留下來,不要嫁給那個人,我為什麽要祝福她?”
“兩周後,我收到了她寄給我個一張卡片,上麵寫著:如果我死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李若又滿滿地倒了一杯酒,狠狠地喝下去,神色淒楚地看著我:“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那種世界即將要崩塌的感覺,我發瘋似的找她,可是最後,我隻看到了她的屍體……”
這個被我羨慕擁有全世界最好工作的男人——初見時他那麽爽朗,後來慢慢發現他的滿腹才華,可是誰又能知道,他的身上,會背負著這麽大的痛苦?
我坐在他旁邊,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能拿起酒瓶,繼續往他杯子裏倒酒,“來,喝酒,一醉忘千仇!”
李若舉起酒杯,大聲喊:“幹杯,我的好朋友!”
就在李若倒下的前一秒,他看著我,含糊不清地說:“唐唐,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失去了,在擁有的時候要珍惜。”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這是在說司徒鈺嗎?
如果我死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如果我死了,司徒鈺會忘記我嗎?
天氣越來越涼,李若的獨立別墅又是建在半山腰,比山下更冷幾分,一陣寒風吹來,我打了個冷戰。
我看了看
倒在沙發上的李若,搖了搖頭:這樣睡一晚,明天他真的死了。
可是李若醉得厲害,睡得不省人事,無論我怎麽拍他的臉他就是不醒。
沒辦法,我隻好拖著他笨重的軀體,慢慢往臥室裏拖。
幸好李若的臥室就在天台旁邊,經過十幾分鍾的努力,我氣喘籲籲地把他甩到了床上。
我坐在床上,看著他的臥室,不禁嘖嘖稱歎——這男人還真把自己當苦行僧對待了。
房間裏除了應有的床和衣櫃,連桌子、椅子都沒有,整個房間就跟雪洞一樣,如果他不安裝燈,那就更精彩了。
我坐在床腳,發了一會呆,看著李若空蕩蕩的家,決定今天就在他這裏睡一晚算了,反正現在這麽晚了。
就在我準備去浴室洗澡睡覺的時候,門鈴響了。
這麽晚,會是誰?
正在我猶豫要不要開門的時候,手機響了——司徒鈺打過來的,我接起電話,輕輕地說了聲“喂。”
“開門。”司徒鈺氣急敗壞的聲音傳過來。
“啊?”
“我說,開門,我現在就在門外!”
“可是……”可是我現在在李若家。
“我知道你和李若在一起鬼混,快開門!”司徒鈺的口氣越來越凶惡。
被他這麽一說,我老臉一熱,一種被人捉奸的感覺突然湧現出來。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暗自說了聲“沒用的東西”,就施施然走到門口。
一打開門,司徒鈺非常sao包地站在門口,半倚在牆上,雙手疊放在胸前,看到我後,睨著我,輕笑道,“你過得倒滋潤,我走了,也沒見你傷心下。”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最後隻問了一句:“你怎麽在這?”
他不是應該被我氣跑了,在某個角落偷偷傷心下,接著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我想通了……”司徒鈺走近我,他身高比我高很多,再加上他一直緊緊盯著我,讓我產生了巨大的壓迫感,我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囁囁喏喏地說,“你想通什麽了……”
“我不能就這麽便
宜了你,我爺爺給了你五百萬,你就離開我了,雖然我認為有錢不花是傻瓜,但是,我覺得,也不能讓你這麽輕易拿到錢。”
“啊?”我大腦一時轉不過來,不知道要怎麽去理解他的話?
不能輕易得到錢?那我把錢還給他?
“那我把錢還給你爺爺?”
司徒鈺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我一眼,狠狠地說:“你已經開開心心去旅遊了一番,還認識了男人,現在你就睡在這個男人的家裏……”
“那個……我們是純潔的男女關係。”睡在李若家裏?這話太難聽了!
可是司徒鈺不理我,繼續向我開炮,“你過得倒是滋潤,反正你是個沒良心的女人,可是我很傷心!你說,這筆帳怎麽算?”
我再次無語。
司徒鈺彎下腰,臉與我的臉平行,看著我,似笑非笑,“所以,我要呆在你身邊,直到我覺得你的債已經還清。”
“那我到底欠你多少錢?我要還多久?”我看著他,平靜地問,可是心裏有點激動,我隱隱覺得,他的答案,能夠決定我的生死。
“誰知道呢,也許是一輩子。”司徒鈺站直了身子,滿不在乎地說,“所以,在沒有我的允許之前,你不能離開,否則——後果會很嚴重。”
我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
人都是自私的,最愛的永遠是自己。所以當林謙,李離以一種非常悲情的姿態消失在我的生命裏,我最後都可以原諒——因為,我最愛的,也是自己。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我不懂。
為什麽他可以這麽不顧一切?
他曾經跟第一次見麵的我調情,曾經把我騙上床,曾經把我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曾經——我隻是把他當成個弟弟看待。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會這麽強勢地存在我的生活裏?
他不但攪亂了我的生活,還攪亂了我的心。
我仿佛聽到了心中冰山融化的聲音……
我看著他,鼻子酸酸的,可是又不能在他麵前流淚,隻能拚命眨眼睛。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