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大師也八婆



到了景德鎮，我們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李若把我領到一個毫不起眼的紅磚房前。

在進房前，他把我拉到旁邊，輕輕地對我說：“你在外麵等一下，我先進去跟老師說一聲。”

我看著他，緊張地點了點頭。

李若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別緊張，老師非常和藹。”

我點點頭，可是心髒卻是緊張得快要跳出來了：不緊張？鬼才不緊張！素寧——中國古董鑒定界的大師級人物，是我從小就崇拜的人，現在我馬上就能見到他了，我能淡定嗎我？

李若看著我，苦笑地搖搖頭，然後走進那個古色古香的門。

我站在外麵，忐忑不安地走來走去。

遇到老師第一句應該說什麽？

老師，我是您的粉絲，請簽個名？

老師，您看起來真精神？

還是……

我站在原地急得隻打轉——書到用時方恨少，怎麽到了關鍵時刻，舌頭就打結呢？

我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別捶了，再捶就更笨了。”我回頭，李若倚在大紅色門框上，雙手疊放在胸前，看著我，嘲笑道。

我趕緊走到他麵前，苦著臉，“李若怎麽辦我快緊張死了你快告訴我，我是最棒的！”

李若“嘁”了一聲，“平常一副老虎樣，其實是隻膽小的老鼠。”

我站在他麵前，急得直跺腳，“你不知道這是我從小的偶像啊！偶像！”

李若拉起我就往裏走，“別讓老師等太久。”

一時間，身邊的花花草草從我身邊倒退而去。

我抬起頭，發現我們其實走在一個葡萄架的下麵，兩邊都種了許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空氣中還飄蕩著隱隱的花香味。

有雲“大隱隱於市”。

素寧老師居住

在景德鎮最繁華的地帶，而自己的院子卻宛如世外桃源般安靜。

牆裏牆外，一牆之隔，世界卻完全不同。

我不禁嘖嘖稱讚：果然是高人。

很快，李若把我帶到一個魚缸前，一個白發老人，穿著灰衣灰褲，正背對我們，專心致誌地喂魚。

李若鬆開他的手，恭敬地說：“老師，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蘇唐唐。”

我趕忙站直了身體，微微朝他鞠躬。

素寧老師轉過頭，他的臉偏黑，有許多老年斑，眼睛不大，卻很有光，一看就知道是個智者，嘴巴抿得有點緊，大概是因為牙齒都脫落的關係。

我朝他鞠了鞠躬，用非常恭敬的聲音說：“老師您好，我是蘇唐唐。我從小就很喜歡您的作品，能見到您真是我莫大的榮幸。”

素寧老師隻是看著我，卻不說話。

我不敢和他對看，隻能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拳頭，牙關咬得緊緊地，緊張得手心手背都是汗。

過了好大一會，素寧老師用輕鬆的語調對李若說：“李若，你小子的女朋友不錯，很漂亮。”

我張大下巴，疑問地看著李若：女朋友？

李若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說，“老師，剛剛我明明跟您說得很清楚了，她是我徒弟，您徒孫！”

素寧老師卻不置可否，隻是從鼻孔出了一口氣，“這麽漂亮的學生，要是我年輕二十歲，我就去追了。你現在不行動要等到什麽時候？”

我驚訝地看著老師——這劇情也太反轉了吧！在見到他之前，我已經想過，他也許很嚴肅，也許很和藹，也許很沉默……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素寧老師會如此——八婆。

李若看著我無奈地說，“沒辦法，老師確實很——八婆。”

好吧，世外高人總是有出人意料的一麵。

我站在一旁，自我安慰道。

我走到素寧老師的身前，認真地說：“老師您別毀了李若的清白，我真的是他的徒弟，不是他女朋友。”

素寧老師聽後，不滿地說：“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沒忘記？”

李若看著他，不說話。

李若都不說話，我當然聰明地閉上嘴巴，站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心。

“老師，今天我帶蘇唐唐過來，是想讓老師以後在專業知識上再能夠輔助輔助。她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是還不能算是優秀。”

我聽到他的話，不滿撇撇嘴：小聰明？不優秀？李若你真是眼比天高！

“那你為什麽不來……你老師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

“老師你知道我不能……”李若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說。

李若不能？李若為什麽不能？難道跟某個女人有關？……

李若身上有太多未知的秘密……他到底經曆了什麽事？

我站在旁邊，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語，也大概猜出：李若曾經經曆過某件非常嚴重的事情，這件事情直接導致了他不再繼續古董鑒定。隻是這件事具體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要教你徒弟，也行，但是得先幫我完成各任務，如果合格，我就承認她是我徒孫！”素寧老師看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退，隻能提出要求。

我趕忙問道，“任務？什麽任務？”

“任務就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我木然地轉過身，盯著眼前人。

他沒有變，還是那雙桃花盛開的狐狸眼，衣著還是那樣光鮮亮麗，隻是眼神中似乎多了許多怒氣。

他看著我，一字一頓道，“蘇唐唐，這段日子過得瀟灑嘛。”

“嗨，司徒鈺，好久不見。”我看著他，咧開嘴笑，可是假笑的嘴角，都緊張得在顫抖——這下，我真的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