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4)



天清氣朗,是個明媚的日子,光是看窗縫之間透進來的絲絲暖陽,就讓人覺得心情舒暢,就連身體都恢複要好一些。

在徵音館留了幾天,喬儀的活動範圍很小,因為肩膀上帶著傷,她從一開始的完全動不了,到現在已經能自己斟茶倒水,雖然說象之前那樣活動自如還需要一點時間,但她不禁佩服起老司馬的醫術。

沒錯,就是老司馬,雖然幫她下針的人是蘇徵音,可是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畢竟把她傷成這樣的人是蘇徵音。

“姑娘,喝藥了。”門口處有個男聲響起,恭恭敬敬,卻麵無表情。

喬儀認得這個人,他叫啊離,無名無姓,就叫啊離,長得很娟秀,很是順眼,這幾天送藥,送餐都是由他負責,冷冰冰的一個人,惜字如金,就這幾天想從啊離身上問出點什麽都那麽難,除了知道他是啊離,就沒有其他了。

濃色的藥汁散發著讓人頭皮發麻的苦味,熱氣蒸騰,一看就知道是剛剛煎好從爐子上倒下來的,這幾天喝藥喝得她也怕了,所以也隻是揚揚手,吩咐道:“就放桌子上吧,等下我會喝的。”

啊離聞言也沒答話,隻是順她的意思把藥放到了桌子上,然後站在桌邊。

屋子的氣氛沉默得很詭異,喬儀忍不住開了口,“那個……啊離啊,你可以出去了……”

“姑娘,你還沒喝藥。”他的音不高不低,淡淡地陳述一個事實。

喬儀納悶,“我說了等下我會喝的。”

“館主吩咐要看著姑娘喝了藥才可以離開。”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什麽表情。

她轉過頭,看著那碗泛黑的藥汁,思想掙紮了一番,還是轉了回來,“你就跟館主說我喝了不就行了。”

哪裏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心情忽然非常不好。

“啊離從不說謊,不過我會向館主稟報你今天說的話。”

啊啊啊啊啊啊!喬儀在心裏長嘯,這徵音館裏的人,果真都不是好對付的人啊。

不過,即使是多麽冷冰冰的啊離,多麽苦的藥汁,多麽討厭的蘇徵音,她也一定要挨下去,一直到找出蘇徵音的秘密為止,否則她這些天受的罪都白受了。

非常有骨氣,喬儀走到桌旁,長袖一揮,很豪氣地拿起藥碗,一口氣咕嚕咕嚕喝完,重重地放下碗,喬儀因剛才動作太豪氣而扯動筋骨痛得差點沒齜牙咧嘴,“藥我已經喝完了,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這話她是從齒間擠出來的。

啊離依然是沒有表情,隻是輕手輕腳地收了藥碗,然

後問了句,“姑娘,身體恢複得可好?”

啊離……啊離在關心她嗎?喬儀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那個……還好……謝謝關心……”

在這樣冷冰冰的徵音館居然還有人關心她,她差點眼淚都掉出來了。

啊離一愣,眼中有什麽東西閃了過去,隨後依然是淡冷的語調,“館主讓我轉告姑娘,若是姑娘覺得恢複得差不多,那就可以離開徵音館了。”

喬儀一聽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看樣子明顯是氣得不行,好你個蘇徵音,就是非要看她離開是吧,她偏偏不如他的意,“啊離,你去告訴你們家館主,告訴他我沒十天半個月是不會好的了,短期之內是不會走的。”、

估計是她的氣勢太過強大,啊離居然沒有再說出話來。

“現在……”喬儀繼續直視啊離,然後說道:“我覺得我需要到房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你有沒有意見?不過就算你有意見我也還是會這麽做,不然到時候我好不了,我就告訴你們館主是你虐待我。”

啊離,你傷了我的心,從今天開始,我也要把你歸到蘇徵音那派去。

沒想到啊離在沉默了半餉之後,居然隻是搖搖頭,“姑娘請便,啊離先下去了。”

目送著啊離離去,喬儀順順氣,倍感哀怨,看著窗外的明媚燦爛,心情沉澱了不少。

在房裏悶了幾天,是時候出去透透氣了,也許在徵音館裏能有什麽有趣的發現也不錯。

徵音館不大,卻很精致,跟它的主人一樣,明亮奢華,館裏種的花草樹木跟一般人家不同,在軒府就種著水仙,梅花,含笑,荷花,牡丹,芙蓉,茉莉,一年四季都有花開,美不勝收,而在徵音館裏卻隨處可見不同的藥用植物,就她所認識的就有月見草,丹參,五味子這幾種,每個角落都若有似無地飄著一種淡淡的薰衣草香,讓人覺得心神都很安寧。

不象一般的大戶人家,來來往往都有許多的下人走動,反而是寂靜得讓人背脊發涼,喬儀不禁覺得有些無趣。

前院便是徵音館主堂,照正常邏輯來講,蘇徵音現在應該在主堂幫人算卦問醫,要從蘇徵音那裏套出秘密是不可能的了,啊離更不用說,唯一好說話點的就隻有老司馬了,至少可以有點線索。

不過喬儀又遇上了一個難題,老司馬究竟住在哪一個區域呢?

在徵音館裏晃悠了一圈,喬儀不禁覺得苦惱,不管她怎麽走,都好像找不到正確的路,甚至連怎麽回房去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她覺得

好像過了好久,終於看到走廊的不遠處有人走了過來,喬儀喜出望外,連忙迎上前去。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來人正是她要找的老司馬前輩。

“老司馬前輩,在這裏見到你我真的是太開心了。”一鼓作氣跑上去,喬儀彎了眼笑,看上去很是雀躍。

“哦,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司馬見到她也不驚訝,眼裏有淡淡的笑意,看模樣很是和熙。

喬儀忙擺擺手,“這個說來話長啊,不管怎麽說,找到前輩你真是太好了。”

“姑娘找我有事?”

總不能說她是來套秘密的吧,心思轉轉,她自然地接下去,“也不是,就是這兩天覺得傷好了許多,想親自見您一麵,跟你說聲謝謝。”

“姑娘言重了,你的傷是因為徵音而起,我身為徵音的師傅,治療你的傷是應該的。”

喬儀忽然想起那日在房間裏,蘇徵音稱老司馬為師傅,隻是那天她傷得渾渾噩噩,根本沒細想那麽多,既然老司馬是徵音的師傅,那他肯定要大過蘇徵音,當務之急,是要拉攏靠山才行啊,於是她趕忙套近乎,“前輩,姑娘姑娘的聽著怪不舒服的,叫我喬儀好了。”

“也罷,喬儀姑娘……”老司馬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麽,又轉了口,“姑娘姓喬,可是大小喬的喬?”

喬儀沒有多想,忙點點頭,“沒錯,大小喬的喬,儀態的儀,這名字隻是算命先生幫我起的。”

“哦,原來如此。”司馬又淡淡地眯了眼,“好名字啊,所謂喬者,依人為僑,僑者為跨境生活之人,生活富足,有女為嬌,此女必明媚動人,所謂儀者,必是人中之典,喬儀姑娘,若你真是侍婢出身,也未免太無道理了,照理看來,你應該是出自大戶人家,而且是非一般的大戶人家,這可真是奇了啊。”

喬儀怔了半餉,神色一窘,忙解釋道:“喬儀哪裏有那麽好的福氣,名字起得好而已。”

她還想再說下去,老司馬揚了揚手,笑道:“罷,鄉野之術,難登大雅之堂,聽聽而已,你我相遇,冥冥中也是緣分,我相信你並無惡意,這樣吧,我庭院中還有些藥草沒曬,不如你一起過去坐坐,也好活動活動如何?”

“當然可以!”喬儀急忙點頭答應,眼眸中的光芒閃閃動人,難得老司馬心胸豁達,並沒有追問什麽,隻是隻是算算名字便能知曉她的來處,這老司馬前輩果真為神人啊。

讚歎狀態下的她忽略了老司馬略顯沉重的表情,遮擋在長袖的手似乎在算著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