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七章: 初露
嘉娘細細問了齊奶娘的身世，才發覺這個齊奶娘也是個胸中有丘壑的人，原來當初四姑娘隻是庶女，不受重視，就沒有細細的從家生的人裏挑奶娘，而是從外頭采買了一個，卻正好碰上了家破人亡的齊奶娘，齊奶娘也是小康人家的人，後來家道中落，丈夫和孩兒都夭折了，她一個青年婦人，才到了薛家做事，嘉娘聽了齊奶娘的身世，也是唏噓了一番。
二人說著話，嘉娘話鋒一轉，說到京城的生意事物上來，齊奶娘也許是對這一番會麵謀劃已久，跟嘉娘說起生意經來，竟頭頭是道的，嘉娘一問，原來這位齊奶娘在家道中落之前，家裏竟是做繡莊生意的，這其中是非曲折，自然又是一番故事，隻是這繡莊生意，卻跟嘉娘心裏的打算不謀而合，怪不得四姑娘會對京城的衣裳料子那麽感興趣，想來也是這個奶娘耳濡目染的，嘉娘和這位齊奶娘越說越上勁頭，又問了齊奶娘自己會不會做繡活兒。
齊奶娘羞愧道：“奴婢也會穿針引線，隻是實在登不上大雅之堂，慚愧罷了。”
嘉娘思忖一番，這可不是正困著有人遞上來枕頭了？偏偏屋子裏還有一個合歡，她娘不就是繡娘出身？而且當初靠著這一身絕活兒還能養家，也許是懷璧其罪，後來招了奸人側目，家裏才壞了事，要開一間服裝店，這人才都齊全了，有能打理生意的齊奶娘，有能做技術總監的合歡的母親，萬事俱備，似乎隻欠自己這個東風了。
隻是嘉娘還有一事敲不定，這個生意，是要跟老太太過了明路呢，還是自己暗中籌備的好，若說過了明路，嘉娘怕自己做的事不能得到老太太支持，若是自己暗中籌備，一個小姑娘並兩個內院的婦人，到底還有些不知深淺的意思。
齊奶娘也是滿懷期望的看著嘉娘，此人在四姑娘這裏做個奶娘也確實有些屈才，倒不是說和四姑娘沒有感情，隻是自己的一點抱負還是渴望能
實現的，嘉娘自打重生之後，齊奶娘看在眼裏，她是不知道嘉娘心裏的打算的，隻是齊奶娘覺得，這家中大小事務，少不得也要交在嘉娘手裏過一段時間，若是能在這位大姑娘跟前留個印象，日後要運作，也有個好機會。
嘉娘也覺得齊奶娘此人若能用好了，是有一番作為的，而且她又沒有其他的家人，最親近的應該就是四姑娘這個養了十年的奶女兒了吧，若是能叫她展示一番自己的才華，倒也不怕她有私心。嘉娘想定了，也沒有和齊奶娘直說，隻囑咐她要好生照顧四姑娘，得閑時過來同自己說說話。
齊奶娘得了嘉娘這句話，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承諾，不過還是十分欣喜，麵上卻也不顯，磕了個頭自去了。
四姑娘見自己的姐姐和奶娘聊的這麽開心，一時也沒有插上嘴，如今奶娘下去了，四姑娘又開口道：“姐姐是想幫奶娘在咱家鋪子裏謀一個職位？”
嘉娘看了一眼四姑娘，笑著搖搖頭：“你倒會猜人心思，我如今哪裏有能力安排呢，再說了，齊奶娘也是一個孤苦婦人，貿貿然讓她去鋪子裏和一幫男人廝殺，隻怕要受欺負的。”又低頭思索了一番：“麗娘猜對了一半，是也不是，你好好想想，我去找祖母說話去。”
話說老太太這裏，也是剛剛見過了府上幾位先生，問了各位姑娘的功課，因為眼見著快到臘月裏了，各位先生也該回家一趟看看，到了年底又是一番忙活，老太太難免要先問問這幾個孫女兒的功課。
難得的是，往年幾位先生對於嘉娘都是一筆帶過，既不肯說不好，也絕不肯說好的，隻是委婉提一提，嘉娘似乎不太適合舞文弄墨、撫琴作畫這些風流雅事，一致都是交口稱讚二姑娘，老太太聽了既心焦也著急。今年卻大有不同，也不知道為了討好老太太故意誇大其詞還是如何，幾位先生都一致稱讚大姑娘今年頗有進益，這書法
甚至還練得有模有樣了，隻說大姑娘開竅的晚，如今開始好好教導，將來也能是個才女。
老人家聽了自然開心，送走了幾個先生，就難免有種喜極而泣之感。當年孫氏為了生這個女兒，難產而亡，老太太和孫氏婆媳關係不像別人家那樣，感情是不錯的，孫氏這個媳婦兒撒手去了，留下這麽個小囡囡，老太太從小是悉心教導，可是這嘉娘也不知道是因為先天不足還是什麽，就是開不了竅，學什麽都比人家慢一拍，老太太也是費盡心力的，以至於到後來都有些放棄的意思，大姑娘蠢笨些也就罷了，大不了將來低嫁，也有定國侯府護著她。
可是定國侯府又不同於別人家，嘉娘生母早亡，又不得父親寵愛，後頭還有個庶妹虎視眈眈，嫡親的哥哥要是爭氣也就算了，可偏偏兄妹倆是如出一轍，老太太為了孫女兒的將來，是一日一日的睡不著，身體也熬壞了。
但世事流轉，有時候非是人力能預測到的，誰想到大姑娘死了一回，反而開了竅，老太太今日得了幾位先生的“大有進益”這一評價，這麽多年來的擔憂似乎都鬆了一口氣，往日裏想要教養這個孫女兒的心思又起來了。
說起來大姑娘也到了快該說親的年紀，翻年就是十四了，到了快及笄的時候，都可以出去應酬了，從前隻想著這個孫女兒就不嫁到這些高門侯府吃苦了，現在卻又生出了爭強的心，似乎也該拿出些魄力好好教養她些治家處世為人的一套來了。
老太太這裏正想著大姑娘，薔薇銀鈴一般的聲音就傳進來：“大姑娘來看您了，老太太——”
緊接著就看到了自己孫女兒亭亭玉立的身影，老太太看著嘉娘走近了，心裏也不免感歎，這個孫女兒，自打醒過來之後就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但聰明了許多，似乎也漂亮了不少，明明眉眼還是那個嘉娘，可僅僅幾個月而已，眉宇間的氣質都不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