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新衣
嘉娘到了老太太屋裏，老太太十幾日沒見自己的小孫女兒說實話也怪想的，看見嘉娘主動來給自己請安，知道她也是想通了，便衝嘉娘招招手道：“嘉娘，過來坐下。”嘉娘卻沒有膩歪在老太太身邊，而是規規矩矩的和老太太行了禮，坐在了一邊兒，老太太卻不和孫女兒計較這個，隻笑道：“病終於好了？看來是想通了。”
老太太這麽一說，嘉娘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卻還是免不了委屈：“想明白了，隻是不懂，老太太為什麽一定要挑在這件事兒上給孫女兒沒臉。”
嘉娘還是坐的遠遠地，有些別扭的樣子，自己醒來之後，老太太對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也許是血緣的親情，也許是從前從沒受過這樣的關懷，嘉娘心裏是很看重老太太的，而今為了這麽一點小事，就動了這麽大的氣，還當著眾人的麵丟了麵子，嘉娘還是覺得不痛快的很。
“就這麽一件小事，最能磨礪人的心性，在這種事上吃虧，是為了告訴你，以後受的委屈比這還要多的多，遇見事了不要衝動，凡事要多思多想，有時候看似簡單的事，反而一波三折讓你措手不及。”老太太向孫女兒解釋道：“就比如這回，你覺得蘭娘是個庶女，這樣挑釁你，你就敢到祖母這裏說理，可是嘉娘啊——”
老太太頓了一頓，注視著自己小孫女兒的眼睛道：“祖母還能護你多久呢，往後這種事情，都要靠你自己圓滑的處理掉，這件事是一個開頭，以後再有類似的事件，不管誰對誰錯，隻要鬧到祖母這兒，祖母還會按你是錯的來處理。”
明明是極不公平極為嚴厲的一句話，聽到嘉娘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熨帖，老太太現在已經將嘉娘當做一個大人來看，並且為她的以後鋪路了，“老太太——”嘉娘叫了一聲，卻再說不出話來。
老太太看著嘉娘，終是忍不住愛憐道：“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不就是一條裙子嗎，這
回也要讓她們知道知道，咱們家孫女兒可不缺這一條裙子，祖母再為你做上他十條八條裙子好不好，把來年的新衣服都做全了。”
嘉娘撲哧笑了出來，沒想到老太太也是孩子心性，這樣給自己撐腰，還說什麽讓自己受委屈呢，就不怕反而恃寵而驕起來？不過嘉娘也沒有拒絕做新衣的提議，都是小姑娘，誰不希望天天穿新衣服呀，何況上次出門，嘉娘就對那些首飾鋪子啊，綢緞莊什麽的很感興趣，也許是女孩子天性使然，嘉娘覺得這裏頭還是頗有商機的。
過了幾日果然有裁縫進來量體裁衣，因為是做來年春天的衣服，特意有兩個女工到了嘉娘屋子裏去，一個人負責量，一個人就負責記下尺寸，在嘉娘跟前，兩人自然是屏氣靜聲，一時間量好了尺寸，二人就恭敬著退下了。
嘉娘歪在榻上看著二人離去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入夢，心裏卻是迷迷糊糊的，似乎聽見有人在議論自己，又好像不是，嘉娘想發出聲音，嗓子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嘉娘用力想掙脫這樣的夢境，卻發覺自己渾身綿軟，最終不知道誰推了一下她，她才猛地驚醒起來，看到合歡一張關切的臉：“姑娘，姑娘怎麽了？睡的滿頭是汗，可是被夢魘住了？”
嘉娘喘著粗氣，擺擺手道：“我沒事，隻是方才覺得好奇怪，好像自己跟著那兩個裁縫走了出去，身子不由自己控製了一般。”
合歡聽了唬了一跳，忙又伸手去摸嘉娘的額頭，卻是一片冰涼，嘉娘有些好笑的將合歡的手拿開笑道：“不過是一個夢罷了，沒事的。隻是好生奇怪。”
合歡歪著頭看嘉娘：“哪裏奇怪了？”嘉娘搖了搖頭，自顧自的思索開來，半響又對合歡道：“合歡，你娘如今——不是在府裏住的吧。”嘉娘記得合歡這個丫頭不少府上的家生奴才，似乎是自己在外頭救的，隻有一個老母，也是在外頭供養著，合歡點了點頭。
嘉娘此時心裏隻覺得千頭萬緒，卻是理不出個脈路來，便隻跟合歡閑話，問她母親從前是做什麽的，是不是可用之才。
讓嘉娘沒有想到的是，合歡告訴她，自己的母親原來是一名繡娘，小時候家裏靠著母親的一手絕技，本來還算是小康之家，後來自己的父親也不知得罪了誰，那夜回到家中竟然就無緣無故去世了，之後合歡的母親帶著她，葬了父親，一雙母女艱難度日，卻是沒有再執起繡針。
嘉娘有些奇怪道：“為什麽沒有呢？”
合歡搖搖頭，說她也記不清楚了，那時候自己還小，哪裏知道家裏度日的艱難，還當著是從前父母健在的時候一樣任性，直到那次母親病了，在街上遇見嘉娘為止，合歡都沒有一個窮人孩子早當家的覺悟。
嘉娘聽了合歡的話，心裏覺得合歡的母親這一手繡技，沒準兒能成自己的無限助力，隻是此時卻按下不表了。
裁縫鋪子過了幾日就為嘉娘送來了新衣，卻是一應的冬衣，因為隻給嘉娘做了衣服，因此也沒大張旗鼓的讓人知道，不過送來的卻都是好的，上用內造的雲錦蜀錦自不必說了，難得的是今年江寧織造新出的星羅紗，定國侯府上一共也得了幾匹，都給嘉娘裁了新衣，老太太對嘉娘也算是疼到心尖子上了，那星羅紗共得四種顏色，一個雨過天青色，一個秋香色，一個銀紅，一個鬆綠，這回送來的衣裳裏，隻做了銀紅色和秋香色兩條裙子，餘下兩條說是要到明春再送來做春衣，除了這兩條星羅紗的裙子之外，還有一個大紅羽紗麵，白狐皮裏鶴氅，如今白狐皮也是難得了，這整塊皮子的就更是少見，這定國侯府上的新鮮珍貴衣服，這回可都是送到了嘉娘屋子裏。
那銀紅色的星羅紗裙子尤其難得，穿起來走動時流光溢彩，竟好似真的有星星在其中夾雜一般，嘉娘試了新衣，自然是愛不釋手，之前的委屈也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