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章: 送君去往生
那道女聲剛一落下，茅屋的門便被一陣清涼的風吹開了。從裏頭走出一個穿著白袍戴著白帽，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她的臉上有白霧繚繞，就猶如葉桑的臉上有黑霧繚繞一樣，看不清楚臉孔，但她的聲音甚是好聽，想必也是美人。
她的眸，是金色的。手中的法杖，亦是金色的。她渾身散發著讓於哀和夏侯世君都覺得很是舒適的白氣。隻是這白氣，也非常尋常人能近，生氣太過濃鬱，凡人一近隻怕會爆體而亡。
顯而易見，她就是生神白芍了。
葉桑和她站在對麵，兩人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格格不入，完全相克相反。
紅眸葉桑冷冷地盯著那雙金眸，沙啞道：“不幹 你事。”
“莫非這兩人是因為你那次疏忽……”
“閉嘴！”
白芍嗤笑一下，並沒有在意葉桑惡劣的態度，似乎已經習慣了。她徑直把目光放到了於哀和夏侯世君的身上，金眸閃動道：“嘖嘖，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哪個是要投胎的？”
“他。”於哀連忙指著夏侯世君。
白芍瞧了一眼於哀，譏笑道：“你倒是比他還急。空木就是空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何要管他人？將來有你好受的。”
“什麽是空木？那你又為什麽司職於幽寂界？”於哀反唇相譏道。
白芍沉默了一下，也道：“不 幹 你 事。你這麽對我說話，小心我把你情人投成畜生去。”
於哀赫然瞪大了眼睛，急道：“你敢！這是掌禦主上和管簿大人的命令！你要是把他投成畜生，我就跟你急！”
“撲哧——”白芍忍不住笑道，“跟你開個玩笑罷了。看來這小子在你心裏的地位不低嗬，隻是不知道你在他心裏又是何等地位。”
於哀瞪眼：“不 幹 你 事！”
葉桑手中鐮刀一抖，渾身都在打顫，明顯是在忍著笑意。
“想笑就笑，已有好些年頭未曾見你笑過了。”白芍冷冷道。
葉桑連忙鎮定了下來：“哼。”
“小子，跟我走。”白芍法杖在旁邊輕輕一點，一個虛空之門就出現在了麵前，這可比葉桑隨意劈開的虛空裂縫好看多了，往裏看去，那是一條充滿綠色植物，生機勃勃的道路，稱為——往生路。
夏侯世君緊緊地握住了於哀的手，腳下沒有移開半步。
“愣著幹嘛，滾進去！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於哀強忍著眼淚，硬是掙開世君的手掌，推了他的後背一把。
“於哀……”夏侯世君不舍地看著於哀。
於哀咬牙：“再不走都要叫人看笑話了。”
白芍道：“笑話？看多了，都不覺得這是笑話了。”
“……”於哀無語，偏頭看向夏侯世君，為了不讓離別的氣氛渲染起來，她眨了眨道：“反正等你投胎後，你還會記得我，看得見我，到時候我就去看你，看著你慢慢長大，未嚐不是件趣事。不要太早就學會說話哦！嚇到你爹娘就不好啦！嘻嘻……”
隻是說著說著，於哀自己倒忍不住劃下了淚，那淚劃過刻意微笑的唇角，滴落在了黑土地上。
夏侯世君牽起於哀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我會很好地長大，那樣我的臂膀才夠寬厚。以後若有什麽委屈的事情，記得來找我說說。”
於哀抽著鼻子，點了點頭：“快走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白芍道：“等急了？哎呀，這倒真的是笑話了。在這幽寂界中無數個年頭，倒還等不起這會兒了？你們要溫存盡管溫存，以後可就沒這個機會和這份心了。”
“你倒挺會破壞氣氛的。”葉桑冷冷道。
白芍冷笑了一下：“莫非這不是實話？走入這往生路的男男女女，你可曾見過不變心的？”
“他不會變心的。”於哀堅定道。
“這不是你和他能夠決定的。”白芍哼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以後不要怪我沒給你們最後相處的機會。”
夏侯世君連忙道：“如果不開心，就想開心的事，無聊的時候，就想我。”
“嗯。”於哀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們會相遇在人間界的，等我！”
“相遇在人間界？嘖，別怪我多嘴，你們——”
“夠了！”
就在白芍又要說些什麽時，葉桑喝止。
“嘖。”白芍無趣地應了聲，就帶著夏侯世君走進了虛空之門。
於哀愣愣地看著虛空之門的消失，站在那裏許久不曾動彈，隻是臉上的淚終於如泄洪般嘩啦流下。葉桑也沒有打擾她，任憑她傻站著。
過了不知
多久，葉桑見於哀還沒有動靜，就歎了口氣道：“你真是個空木。”
於哀驀然回過頭來，問道：“空木是什麽？”
葉桑紅眸一閃一閃：“就是什麽也不懂的傻子，蠢蛋。”
“……嗬，我現在倒真的什麽也不懂了，這是個陌生的世界，以後還望多指教了。”於哀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道。
“我說的空木指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是說……罷了。你不該答應掌禦主上和管簿大人，很多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於哀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慢慢就會明白了。”說著，葉桑隨意地在麵前劃開裂縫，走了進去，於哀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侯世君和白芍消失的地方，亦是踏進了裂縫。
幽寂府大殿。
掌禦隻是淩空一指，一根龐大的食指虛影便出現在了於哀的麵前，那食指在於哀的頭上一點，於哀當場覺得天旋地轉，一種撕開身體的痛楚傳來，不一會兒，她就感到自己的魂體發生了變化。
於哀的魂體原本是白色透明的，但此時此刻她的魂體凝時了起來，徹底成為了一具“肉體”，但是這副“肉體”卻散發著黑色的煙霧，正是死氣！
掌禦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你的魂魄已被死氣凝結，從此便不可再投胎。這件黑袍與鐮刀予你，從此你掌管之前何園的區域。”
一件黑袍與一把鋒利的鐮刀從掌禦的掌上飛來，落在於哀的手上。
之後掌禦便閉上了眼睛。
管簿繼續道：“因為人間的生氣對死神有影響會導致虛弱，黑袍可抵擋人間的生氣。鐮刀可開啟黃泉路，助你兩界隨意往來，如若遇到不願死去的魂魄，便以鐮刀強硬分離魂魄和軀體。”
直至走出了幽寂府，葉桑帶於哀到原本死神何園所居住的屋子，她還一臉茫然。
這一天裏，她習慣了魂魄的方式行走，這一下子仿若有了實體一樣的身體，倒讓她有些不習慣了起來。
“死氣為體，再不能投胎……若會忘記他，那還投胎作甚麽。”
於哀搖了搖頭，管簿說她可以先習慣人間和幽寂兩界，過兩天再去找他接任務。
於哀姑且就在何園的屋子裏安頓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