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五章: 理虧
慈園正房。
“看看你養的好女兒！一點教養都沒有，一點都不將我老婆子放在眼裏了是吧？真是反了，反了！”身穿著紅色繡著暗紋的老夫人曾氏憤憤的拍了拍手邊的茶幾，尖酸刻薄的責罵著低著頭，站在不遠處的唐氏，眼底充斥著滿滿的惡意。
按說唐氏從小養在楚家，這麽多年，就算是養條狗也有了感情。
但是她不同，她是攜帶著唐家數幾十萬兩家財來的，而他們楚家也正是因為挪用了這些錢財才能走到今日，她才會過上人人稱羨個個奉承奴仆滿屋的富貴生活，雖然她的心底是非常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的！
所以每每看到唐氏，看著她與當年唐家當家夫人相似的容貌，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她曾卑躬屈膝奴顏媚主的模樣，心裏就覺得很膈應很不舒服，那些作為下人的卑賤過去，她半點都不願意想起！
人一旦發跡，自然不願意讓別人知曉自己過去的不堪。
看著唐氏，曾氏越心虛理虧，聲音就越大，就越喜歡刁難她，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她已經身份高貴，已經牢牢的將這個孤女掌握在手心，她必須要仰仗著自己的鼻息才能過日子了，所以這會兒她雖然外表表現得很憤怒，其實並不然，更別說自己處心積慮送去竹園監視的人手竟被死丫頭利用龐氏之手給除了！
想一想，自從死丫頭母女倆回來，她就沒一件事順心過，最糟心的莫過於她的長孫雲傑，聽大夫說以後可能再無法有後，她就全身的血液往頭上湧！
“娘，您沒事吧？”坐在她身邊一個看著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見她臉色難看，連忙關心的問。
她是曾氏的老來女，也還算受寵，身穿著嶄新的銀紅妝花褙子，外麵罩著一個火紅的披風，大大的裙擺上用金線勾勒出大朵的牡丹，裙著一枚碧綠的玉佩，梳著垂掛髻，上麵插著好幾根鳳頭簪，鬢邊簪了一朵粉紅色的絨花，顯示出她還是未出嫁的小姑娘。
背衝著炕下盤腿坐著的麵色蠟黃的矮小男子，他就是曾氏的三子楚守之，他穿著葵花色絲綢上衫，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心思。
靠窗台坐的是楚家長子楚信之，臉色暗紅，似是有些不忍。
楚連之則一臉複雜，一會兒看看越發嬌美的唐氏，一會兒看看距離自己不遠處坐著的嬌妾龐氏。
離幾人不遠，圍坐著幾個女人，大房夫人李氏，二房三姨娘林氏和七姨娘龐氏以及三房正室周氏，在三人的身後，還站在一溜穿紅戴綠的姨娘，全都用著有不屑的，欣喜的，幸災樂禍的的眼光看著正在受訓的唐氏。
左右側麵則坐著第三代，按著男左女右，嫡庶尊卑的順序一一坐好，誰也沒有做聲。
老太太曾氏所有的子女孫輩都來了，唯獨少了的那個是楚默兮。
所以，唐氏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現成的靶子，更別說這一切還是曾氏故意設計出來折騰這對母女的！
“不愧是粗鄙的
鄉下丫頭，虧得老太太好心，非要接回來，呦呦喲，看看她回來之後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簡直是丟了我們楚家的臉麵哦！”三夫人周氏向來跟曾氏一條心，自然是異常配合，緊跟其後的開口。
“老夫人，會不會是田媽媽沒有將話帶到？不然，默兒是不會不來上房給老夫人請安的，她一向是個孝順的孩子！”唐氏蹙著眉頭，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焦躁。
不知道默兒是不是出事了！
“二夫人這麽說老奴，老奴可擔當不起，老奴可以對天發誓，是親口通知了四小姐的！”田媽媽走出來，有些氣憤的瞪了唐氏一眼。
“老夫人您別生氣，我想四妹妹一定不是故意不來的，說不定是她不舒服，對，她一定是病了，所以才沒辦法過來，您就不要生氣了好嗎？”楚婷兮嫋嫋娜娜的走了出來，表麵一聽似是在為楚默兮求情，但曾氏一聽這話臉色卻越發黑沉了。
“老夫人，平心而論，你從來都不喜歡我跟默兒，見了我們就生好大的氣，那麽，默兒今日來不來又有什麽要緊嗎？你心底不舒服，想要找人出氣，我唐晚秋就站在這裏，你老人家要怎樣，我絕無二話！”想到這陣勢，想到默兒跟自己說做過的那個夢，唐氏就無法控製這番衝口而出的話。
“放肆！”被戳破心思的曾氏頓時惱羞成怒了，指著唐氏的手指都有些發抖。
“小二嫂，看來你出去幾年脾氣見長嗎？真是讓弟媳欽佩不已啊！”周氏陰陽怪氣的道：“難怪人家說女肖其母，四丫頭如今膽大妄為不敬長輩看來是因為你這個當娘的教養不好，所以才……”
“三夫人大概是忘了，我娘可是在楚家養大的，你說我娘教養不好，豈不是再指責楚家指責老夫人的家教？原來你就是這樣孝順長輩的啊，真是讓我這當後輩的見識了！”
楚默兮從外麵走了進來，剛好將周氏的話聽了個完全。
曾氏一看見被她視作眼中釘的死丫頭出現，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一僵，一口老大的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
“默兒，你沒事吧？”看見女兒安好的出現，唐氏總算將一顆懸在心口的心放下了。
“娘，我沒事，隻是被有些事耽擱了！”
“喲，難道還有事比來給老夫人請安更加重要的？四小姐，你這樣就不對了哦！”三姨娘林氏唯恐天下不亂的道。
“三姨娘說的是，這事我也沒想到。”楚默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四妹妹，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啊，還是突然不舒服，在屋裏歇了一會兒才過來上房的？到底是什麽事你就說出來，祖母慈善是不會怪責與你的！”楚婷兮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
其他幾個女孩一看見楚默兮，眼睛都瞪得老大，就像第一次看見她一般，死丫頭似乎一夕之間變漂亮了，沒錯，五官輪廓是沒怎麽大變，那模樣卻好像突然從模糊變得眉目宛然起來，眉細長如彎月，長長卷翹的睫毛，肌膚
越發的晶瑩剔透，好似南海珍珠一樣閃亮水潤——
不止是她，還有唐氏，跟抓回來那會兒比起來也不可同日而語。
這對母女，實在是太令人嫉妒了！
“是啊，我也剛好有些事想要請教老夫人。”楚默兮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你想問什麽？”曾氏虎著臉。
“不知道老夫人前些日子，非要讓人將我跟我娘抓回來的原因是什麽？”
“你是我楚家嫡親血脈，上了我楚家族譜，自然是我楚家女，唐氏嫁予我連兒多年，生是我連兒的人，死是我連兒的鬼，自然應該回到楚家，還能有什麽原因不成？”一想到自己之前被死丫頭侮辱，曾氏的心底就憋著一口老血，表麵上卻說得嚴正言辭！
“這麽說，所有的楚家人包括老夫人在內都是承認我們母女身份的對嗎？”楚默兮又問。
“沒錯。”都說是楚家血脈了，這會兒再不承認豈不是自打嘴巴？
“那麽，我想請老夫人給默兮主持公道！”楚默兮雙手一拍，就見重生扛著一個麻袋從外麵走了進來——
“這是……”所有人都好奇的盯著那還不斷蠕動的麻袋，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隻有曾氏，覺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覺得這事很是不對勁。
“將這狗奴才放出來吧！”隨著楚默兮話落，重生動作異常利索的提起麻袋，直接將汪氏倒了出來，狠狠的摔在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一見心腹被人這樣對待，曾氏的嘴唇都哆嗦了起來。
“楚默兮，你這是在做什麽？竟敢對老夫人院裏的人無禮？”楚連之氣得臉都變了，站了起來，手指指著默兮顫抖！
“你這死丫頭太膽大包天了！竟一再動我慈園的人，存心打老婆子的臉是吧？”曾氏衝口而出，眼底盛滿黑色的怨毒。
“老夫人，您這樣不對吧？我綁了這狗奴才自然有充足的理由，你問都不問就先數落我不對，倒好像這整件事的是非黑白，您老人家比誰都清楚似的，之前那曹婆子是她自己打的，錦繡那丫頭得罪了七姨娘是二老爺下令打殺的，全都不是我所為，休想朝我身上潑髒水！”楚默兮揚起一抹冷笑，意有所指：“我好奇的為什麽老夫人一方麵想折騰我們母女一方麵又強行逼我們回來，到底是何居心呢？”
她笑著在所有人的臉上看了一遍，果然在某些人的臉上看到了心虛和躲閃。
指了指那不斷嗚嗚嗚想要說話的汪氏，楚默兮冷冷道：“重生，放開她，讓她自己說吧。”
“是，小姐。”
“老夫人，求你看在老婆子侍候你多年的份上，求你開恩啊！”汪氏一獲得自由，就鼻子眼淚一哈啦，直接衝上前，抱住了曾氏的大腿，嗚嗚的哭了起來。
三姨娘不明內情，道：“老夫人，看來媽媽受了很大的冤屈，求您說句話。”
曾氏一頓，目光晦暗不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