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論深井冰的相處方式
今晚的咖啡廳生意依然火爆，一直忙活到午夜才算輕鬆了一會。
聊聊站在櫥窗前發呆，看著外麵漸漸安靜的車水馬龍，彩色的霓虹在夜色裏格外耀眼，那個白衣男孩就踏著不急不緩的步子慢慢走來。
“你好，歡迎光臨。”
門鈴響起的同時，聊聊衝何子木微笑著點頭。已經是店裏的常客，男生幾乎每天都來喝咖啡。有時候是下午，有得時候是晚飯後，有的時候是午夜……比如現在。
何子木依舊撿了個角落坐下來，環視一周，笑著道：“今天人不多。”
聊聊指了指牆上的掛鍾，無奈道：“你也不看看幾點了。”
何子木抱歉的笑了笑：“我對時間沒什麽概念。”
“好吧，”聊聊拿了單子問他，“還是老樣子？”
“是的。”何子木點點頭，又不放心的囑咐，“別忘了……”
聊聊回眸一笑：“多加糖嘛，我知道。”
兩塊馬卡龍，一杯加了雙倍糖的摩卡，何子木依舊拍了一張粉紅色的鈔票放在桌上：“不用找了。”
聊聊點點頭，塞進口袋，事實上她也沒想找零。
反正顧客不多，聊聊也沒事做，就倚在一旁跟何子木聊天。
“像你這麽喜歡甜食的男生很少見。”
“嗯，我的口味比較重，糖放少了會覺得沒味道。”
“怎麽會沒味道，又不是白開水。”
“味同嚼蠟。”
“哈哈，說的你好像吃過蠟燭一樣。”聊聊說著忽然停住，她分明看到一絲認同在何子木臉上劃過，她微微一怔，“你不會真的吃過？”
何子木的表情很認真：“沒有味道，不好吃。”
聊聊噎了一下：“為什麽要吃蠟燭？”
“因為沒有東西可吃。”
“……”
聊聊咧了咧嘴角，不知說什麽好。
“對了，現在你身上沒有難聞的泥土味了，清新了許多。”
聊聊的額頭再次掛滿黑線，雖然何子木說的是事實，但是聽起來總是怪怪的。另一方麵，她也很驚訝何子木居然能聞到泥土的味道，是林寶兒身上的氣味，被雨水衝刷下的泥石流，據說林寶兒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開始腐爛……所以聊聊和她接觸的久
了，便自然而然染到自己的身上。
吃完最後一塊馬卡龍，何子木站起身，忽然轉頭問道：“你幾點下班？”
“呃……”
聊聊一愣，如實答：“兩點。”
“好的，我過來接你。”何子木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這個何子木還真是奇怪，果然兩點準時等在外麵。
這樣也好，免得一個人走夜路，有個人做伴，心裏也會安慰許多。
隻是聊聊有點尷尬，雖然最近這一陣跟何子木漸漸熟悉，可是她不認為她對何子木的吸引力有多少，畢竟兩個人的談話從來都是雞同鴨講。
就像現在，她抱怨霧霾越來越重，何子木就說還是雨天比較好；於是她問雨天為什麽比較好，何子木就笑著答因為拍外景比較好看；聊聊繼續問，你喜歡攝影？何子木開心的反問聊聊喜歡中式還是西式的婚禮……
徹底敗給他了。
聊聊不敢想象，這種雞同鴨講，答非所問的精神病相處模式居然開始一點一點填滿自己的生活。
自從那天開始，何子木就開始了專職護花使者的生涯。無論聊聊上早班還是晚班，一律風雨無阻，無論多晚也會等聊聊下班，再把她送回家。
有次下很大的雨，何子木撐著傘等在外麵，雨淋濕了半邊衣服。聊聊實在過意不去，就說以後不用每天都來接自己下班。
何子木搖搖頭，說：“沒關係，反正我也順路。”
聊聊驚訝：“順路？”
何子木神秘一笑：“是啊，我們是鄰居。”
鄰居嗎？聊聊有點不好意思，說實在的，從來都是何子木平安把她送回家。而她從來沒問過何子木家住哪裏，這麽晚回去家人會不會不高興。等到想問的時候，卻被何子木巧妙的避開了。
不過既然是鄰居，聊聊也安心了許多，至少不會擔心何子木為了送自己而繞很遠的路回家。
兩個人的話題漸漸多了起來，雖然依舊是答非所問，各說各的。但聊聊已經開始習慣這種相處方式。就像網上曾經一度流行的樹洞遊戲，對著樹洞說出很多不敢說的話和埋藏很久的秘密，樹洞會替你保密，不用擔心會流傳出去。
何子木就像這樣的樹洞。聊聊可以對著他肆無忌憚的說著心裏話，很踏實很放鬆的感覺。並
且她注意到，何子木似乎沒有朋友，她從未見過他用過電話，也從未見過有人找他，更從來沒聽他談起過家人或者朋友……
真是奇怪的人。
*****
又是那個男生，又是這個時間，依然保持半尺的距離，不近不遠，不溫不火的最佳距離，甚至連揮手道別的姿勢都沒變過。
吳離站在紫色的窗簾後，勾起不屑的唇角。
真是老土的追女孩方式。
聊聊每天下課後去女仆咖啡廳做兼職，上的是夜班，所以每天都會由這個男生送回來，風雨無阻，從不間斷。
像個一絲不苟的保鏢。
他們在樓下揮手道別，聊聊轉身進了單元門，男生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過了一會，他聽見開門的聲音，急忙躺回沙發，閉上眼睛做出睡熟的樣子。
他聽見聊聊進了浴室放水的聲音，過了一會，水聲停止。聊聊走出浴室又進了廚房，倒了杯水。最後打開冰箱，翻著什麽。
“笨蛋，鍋裏有紅豆八寶粥。”
吳離終於忍無可忍，翻身坐起。
聊聊嘴裏咬著牛奶的袋子，手裏提著一袋樂事，一雙大眼眨啊眨啊……然後一溜煙鑽進廚房，欣喜的掀開砂鍋的蓋子，甜甜糯糯的紅豆粥還冒著熱氣，光聞著香氣就流口水。
聊聊捧著白瓷碗，吱溜吱溜的喝起來。
“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她轉頭，看見少年穿著白體恤煙灰色的睡褲，半邊身子倚在櫥櫃上，譏誚的看著她。
聊聊嘴裏塞著粥，眼睛眯成一條縫，含糊著道：“好吃死了。”
吳離哼了一聲，撇撇嘴：“也不看誰做的。”
聊聊及時發揮嘴甜的技能：“吳離你最好了！”
吳離摸著下巴，挑挑眉問：“比你那個護花使者好？”
“喔……護花使者？”聊聊忙著往嘴裏填粥，一時沒反應過來。
對於沒腦子的的吃貨，吳離歎了口氣：“就是每天送你回來的那個男生。”
“喔……他啊，”聊聊恍然大悟，“你說他怎麽了？”
“……”
吳離深深覺得，聊聊隻要吃東西智商就會呈直線下降，變成負數那種。
唉……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