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反複無常
“我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月……”
“你從我這裏離開剛好也是一個月，這麽巧，你走出這裏就遇到了意外？”
“這……我怎麽知道……”
“好，那麽說點你知道的。”方朔森然冷笑。“你說你失憶了，三樓那麽多房間，你為什麽偏偏進了那一個？”
“我說過我擦地的時候撿到了鑰匙……”夏語末一頓，終於聽出他的弦外之意。“原來你一直不相信我！”
“如果你值得相信。”方朔嫌惡的推開了她。
夏語末退後幾步，荒謬的看著他。這種無端被冤枉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記得就是不記得，我為什麽要撒謊？”
“這得問你自己。”
“我就是不知道！”夏語末有些氣憤。“你真是奇怪，淨說些讓人莫名其妙的話，問你，你又不肯解釋，隻知道一味的汙賴我！我哪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麽事！”
“你什麽都不知道會到這兒找我？編造謊言也要有能夠自圓其說！你失憶了為什麽不去找別人？”
“不相信我就不要收留我！”
方朔冷笑。“我不留你，你可以走了。”
夏語末一噎，臉漲的通紅。“走就走！早知道這裏住著一個陰陽怪氣，不可理喻的瘋子，我才不會來！”
說著，轉身就往外走。
雨還下著。
夏語末走出去，氣不過把鐵門狠狠摔上，衝著裏麵大喊：“方朔，你不僅自戀還有被害妄想症！我就是流落街頭也再不踏進你家的大門！”
周圍除了樹，沒有其他地方躲雨。好在雷電過去，不用擔心躲在樹底下會被雷擊。
夏語末蜷蹲在樹下，肩膀微微發抖，不知是凍的還是氣的。
仔細回想，方朔從一開始對她的態度就很奇怪，冷嘲熱諷不說，談話也不時帶出試探，盯著她的眼神就像盯著一個罪大惡極的囚犯。
他討厭她，就應該把討厭的理由說出來，她雖然沒有記憶，但不會厚著臉皮硬賴他。他不把話說明白隻是責怪她，這算怎麽回事？弄得她滿腹疑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錯在哪……
夏語末歎氣，抬頭看著天空，仍是烏黑一
片。
雨水滴落眼角，牽出一絲酸楚。
他為什麽不相信她……
她低下頭，下巴抵著膝蓋，看著草枝末端的水珠。
在醫院發現自己失憶的時候，她並沒有多少真實感。隻是不記得自己是誰，沒有感覺太多惶恐。因為錢包裏有一個地址，也沒有太多擔心，出了院就直接來到這裏。
他說他是她的男朋友時，她有些激動，有些喜悅，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又打散了她的喜悅……怎麽也想不明白失落的理由。
是喜歡跟他在一起吧？盡管感覺到他對她的敵意，卻假裝不知情，厚著臉皮留下。他明白表示讓她滾蛋，再不想見她，她還自做多情曲解他的意思……
夏語末望著天空發呆，想著雨停之後她仍然沒有地方可去，就一點也不盼望這場雨過去了。
連綿的雨下到深夜。
方朔經過窗前，瞥見外麵漆黑的夜色，停了下來。
雨聲淅瀝。
——我出了車禍，在醫院昏迷了一個月，醒來發現什麽都不記得了，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叫夏語末。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紙條，寫著這裏的地址，所以我找到這兒……請問，你認識我麽？
紙條。方朔忽然想起什麽。
——方朔，你家太難找了，寫個地址給我吧，萬一我找不到路，可以拿它問路。
當初，她問他要過地址……
是他想多了？
方朔轉身，片刻，又回過頭看窗外。
我沒地方可去……
她茫然的表情在腦中晃過，那副無辜的模樣，倒是真不像要強的她會有的反應。
方朔靜靜的思量了一會兒，從走廊櫃子裏取出一把傘，走了出去。
上次在公園的路燈下找到她，這次在公園的樹叢下找到她。
“如果真心想走，不會呆在這麽近的地方等人來找。”
夏語末聽見聲音，倏地抬起頭。
方朔撐著傘站在小路中央，身後的路燈勾勒出他的身影，朦朧在雨中。
“我……”夏語末發聲，聲音竟帶著哽咽。她倔強的把臉轉開，硬聲道：“我在這裏躲雨。”
“我知道這附近有更好的躲雨地方，要不要來？”
“不去。”
“樹叢有蛇。”
夏語末反射的跳了起來，走了兩步突然感覺雙腿麻痛，歪歪斜斜的向前撲倒——她聽見他的歎息，然後就落入熟悉的懷抱。
心裏酸溜溜的。
“很冷？”
“不……”
“你在發抖。”
夏語末站直，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不用你管。”
她生氣時的表情很有趣，每每惹他發笑。“回去吧，衣服都透明了，小心引來色狼。”
夏語末抱住手臂，側過身去。
“你真打算流落街頭？”
她不說話。
方朔微微一笑，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身邊。“氣頭上的話不算數，我保證把它忘記。”
夏語末不高興的瞪他。為什麽話從他嘴裏說出就像她在無理取鬧？明明亂發脾氣的人是他。
“走了，回家吧。”
“我是假裝失憶的騙子，是專門來害你的，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夏語末心裏軟化，嘴上卻不饒人。
“騙就騙吧，你能回來，我還是很高興的。”
什麽意思……
方朔趁她發愣，把她摟進傘下，擁著她一起回家。
洗了澡，換了衣服，身體暖和起來。夏語末頭上捂著毛巾，從樓上下來，看見方朔端了兩碗泡麵進屋，肚子不爭氣的咕嚕一聲。本想板起臉多嚴肅一會兒，可表情有點掛不住了。
“在那兒站著幹嘛，進來。”
“哦……”
半夜三更，有人做伴吃泡麵是種不一樣的體驗。夏語末安靜的吃麵，不時抬眼瞅著對麵的人，他似乎毫無所覺。
“方先生。”
“嗯？”
“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方朔放下筷子，抬頭看著她。“你想問什麽。”
“今天下午你為什麽生氣，還有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夏語末語氣一滯，輕聲說：“以前的事我真的都不記得了。”
方朔默了會兒，輕點頭。“吃完，我們慢慢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