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決裂
沈寧微微一想，問青萍，“那你怎麽跟人說的？”
青萍臉紅了紅，有些忐忑，“一開始就照著你的吩咐啊，後來她跟我打聽你的事，我心裏就不太高興，正巧那時候有個姐妹找我幫忙，我就搪塞過去離開了。”
沈寧嗔她一眼，半晌道，“以後青萍啊，她問你什麽，你就編一些不太要緊的跟她說。並且我要你假裝投靠她們，背叛我，好讓她們相信，懂嗎？”
青萍愣一愣，目光閃爍，朱雯便笑了，“姑娘是要挖坑給她們跳？”
青萍聽朱雯一解釋，立即拍手笑，“這個好，我喜歡這個主意！就是我擔心不能勝任，怕壞了姑娘你的大事。”
沈寧擺手，“我沒有什麽要緊大事，狗急跳牆的是她們。既然敢挖我珂蘭院的牆頭，那我就給她們機會，讓她們好好挖。”並吩咐朱雯，“如果有人向你打聽，你也這樣做。”
朱雯應了，又問，“要不要吩咐院子裏的人呢？”
沈寧輕輕搖了搖頭，默默無言。白月容接口，“那些下人，平時進不了主子房間的也算了，能進來的，你和青萍得守好阿寧的東西，可別讓人眼尖盯了去。而那些下人來路不明的，不用理會。你們信任的，倒可以偷偷透露個意思。”
沈寧詫異地看白月容一眼，卻沒質疑。朱雯和青萍連連應是，下去吩咐了。屋子隻剩下白月容母女二人時，沈寧撒嬌著依偎到白月容懷裏，心中猶豫，不知該不該問起來。按說，白月容是她娘親，為她安排事情無可厚非。隻是前幾天一直都是她一個人管的，白月容也沒什麽，今個兒突然開了口，讓沈寧驚奇。她當然不懷疑白月容會害自己，她頂多詫異為什麽要這樣做。
白月容拍拍她的腦袋，歎道，“阿寧，我冷眼看著，你為人機警，也夠聰明。唯一的毛病，就是太過多疑。不過這也不怪你，是我從小讓你吃了苦
頭。”
“娘，你別這麽說。”沈寧撒嬌，垂著眼，她也知道自己性格多疑，很難信任人。在這個時代，她唯一信任的，隻有白月容。但白月容說的不對，她的多疑，並不是因為小時候吃了苦，而是在上一世吃了這個虧。讓她在這一世行走時，總免不了小心翼翼。
白月容接著說，“但是阿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現在信任朱雯和青萍，就得放手讓她們兩個去做。我看你似乎有把她們培養成你的得力侍女的意思，那她們便不能僅僅是你吩咐一聲，她們往前走一步，她們得有自己的主意，在第一時間為你著想。不能因為擔心她們可能的背叛，就不去用她們。你得防她們，也得信她們。中間的度，你得學著自己把握。”
沈寧怔怔聽住了，白月容果然是郡主出身，她對於這其中的門道，遠比一般的貴族女子更熟悉。往常她隻是不耐煩理這些，並不是說她不懂。就算白月容真的不喜歡這些，但她從小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耳濡目染，什麽有看不懂的呢？
白月容又道，“回頭我把青萍的賣身契給你，你收好。等過會兒去見老夫人，我開口把朱雯的賣身契也要下，老夫人不會不給。這兩個賣身契在你手中，她們兩個便會乖乖聽你的話。”
沈寧點點頭，埋在白月容懷中不說話，情緒有些悶悶的。穿越而來，她也不願意不把人當人。可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主子和丫鬟，是一道線，控製不好，便會滿盤皆輸。沈寧不想輸，沈寧要做人生贏家，隻能一步步努力著，往前走。
當夜，白月容收拾好自己和女兒，便去西苑拜訪老夫人，卻聽得裏頭有歡喜笑聲。母女二人麵上露出詫異之色，還是之前投靠沈寧的李嬤嬤悄悄掀簾子並解釋，“是七姑娘回來了。”
啊，是那個去母親家裏住的七姑娘沈瑤玉，自己前幾天還打了她的娘家舅舅。
沈寧這樣恍惚想著，便進了屋，看到裏頭威嚴的老夫人，一身不吭，不往前走，便跪了下來。屋中靜了一瞬，白月容由李嬤嬤扶著，看了女兒一眼，不說話，從她身邊走過，去見老夫人，欠了欠身，“老夫人安好。”
沈老夫人看到白月容姣好的容貌和身段，眉眼間清亮，完全沒有一絲抑鬱，心中便更為複雜了。恍惚想起好多年前，這個媳婦剛進門時，張揚肆意，笑聲讓自己也覺得年輕了很多。但後來，因為沈葉輝和張氏的聯姻，白月容大鬧一頓，笑臉也沒了。那時候，沈老夫人總是不能理解，三妻四妾，兒孫滿堂，白月容有什麽不滿意的？就算張氏進了門，白月容的身份不變，還是大的那頭。但就是這樣，白月容都不能忍受。
那時候，白月容才不到二十，清麗如山茶花，目中閃著晶瑩的淚水，決絕無比，“我不是不能接受三妻四妾，我隻是不能接受有人分享我的地位！我是當家主母，但如果張氏進門，作為平妻，她卻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她憑什麽和我平起平坐？沈葉輝你當初娶我時，跟我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自己卻做不到！你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麽要我相信你以後能做到？你為什麽要她進門，不過是你愛慕權勢，我白家是外家，不能管你大魏朝的事，所以你用完我，拿我達成了你忠君的目的，便要甩了我。沈葉輝，你沒有良心！你們沈家都沒有良心！憑什麽這麽欺辱我？以為我不是大魏朝人，就任由你們拿捏，一句話不敢說嗎？你們錯了，你們沈家將大錯特錯，我要告訴全天下，你們沈家是如何欺負我的！”
從那以後，白月容便和沈葉輝決裂，更在生子後，帶著女兒冒著大風雪離開沈家。當時，皇後尚且問話，讓沈家驚恐。幸好有張家幫襯，再有太子力量的壓製，才讓京城裏的謠言慢慢壓了下去。
那時候，沈老夫人真是恨死了這個性格驕傲的金丹郡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