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車前
二姑娘沈弄玉？她怎麽敢提到這個？
沈寧心中一動，看向那個對自己擺著笑臉的老嬤嬤，心中若有所動，察覺她是向自己投誠來著。有人向自己表達善意，自己為什麽不接受？沈寧便抿唇一笑，看看四下無人看著他們，便低聲問，“嬤嬤昨天一直跟著祖母麽？”
老嬤嬤見這個四姑娘果然不像外麵傳說的那樣驕傲自大，自己一向她表示善意，她就接受，心裏也高興起來。趕緊回答道，“並沒有一直跟著，後來老夫人和二老爺還有那些外人在裏頭說話的時候，我隻把二姑娘送進了裏頭就出來了。裏麵的話，亂七八糟的，我並沒有聽得很真切。”
沒有聽得很真切，那就是說模模糊糊也聽到了一些東西？
沈寧問，“二姐姐還在府上麽？”
老嬤嬤點頭，“二老爺斥責了上門的衙役一番，老夫人也拿拐杖狠狠罵他們一頓，二姑娘當時也哭得不得了，那些衙役便灰溜溜地下去了。”頓一頓，“老夫人昨晚回來，似乎對四姑娘你有些不滿呢。”{
沈寧秀眉一樣，微笑不說話。不滿意嗎？不滿意是很正常的。
如果她做了那樣的事，沈老夫人反而誇她，沈寧反而要擔心了。
可是就算老夫人對自己不滿意又如何？不說別的，光說對沈家的利用價值，自己也遠遠大於沈弄玉。老夫人是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沈弄玉，而鬧得和自己不愉快的，那是多精明的一個老人啊。
沈寧點頭，轉身便打算告辭了，“既然祖母身體不適，我和娘便先回去了。”
老嬤嬤一怔，脫口而出，“四姑娘不想知道老夫人昨天在大堂裏和老爺他們都說了些什麽嗎？”
沈寧笑道，“嬤嬤不用告訴我，我心中已經猜到了。多謝嬤嬤今日告知……聽說祖母很喜歡喝茶，我正巧存了一些好茶葉，一會兒讓青萍送來給嬤嬤也好？”
老嬤嬤愣下，然後便臉上堆滿
了笑。這個四姑娘別看年紀小，可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喲。她才給了一個話兒，人家就猜出了來龍去脈，還立刻就給了她回報。府上人現在誰不知道，沈四姑娘曾跟雲娘子學過泡茶，如果連她都說是好茶葉，那可見是真的好了。有了這些茶葉，老嬤嬤也能在沈老夫人跟前有個好麵子。
這沈四姑娘，並不比五姑娘差啊。
都說五姑娘懂得交心，那些人都巴結五姑娘，反而冷落了真正的沈家嫡女沈四姑娘。而沈四姑娘又有些懶散，不大在意這些，才讓那些下人們看不到她的好。自己還真是幸運！幸好昨天拉著老姐妹去找朱雯了解了一下這位四姑娘的脾氣，不然今日這樣的好事，還輪不到自己呢。
老嬤嬤熱心道，“老夫人馬上便醒了，要不要我去通報一聲，想來老夫人不會不見四姑娘的。”她心裏想得很簡單，在沈家，博得沈老夫人的好感，比什麽都重要。
沈寧搖搖頭，一語雙關道，“嬤嬤，不要急，日子還長著呢。”
在老嬤嬤的怔然著，妙齡少女已經牽著自己的娘親，笑盈盈地走了。
回頭的路上，白月容戳她額頭，“小小年紀，心眼真多，快說，這還是說我生出來的女兒不？不會是哪裏跑來的一個妖怪吧？”
沈寧躲著，嘻嘻笑，“你總怕我被人欺負，我就露幾手，讓你看看我不會被欺負唄。你要是放心了，就可以離開沈家了。”
白月容深深看她一眼，笑道，“你放心，在你嫁人前，我真的不打算離開沈家。”
沈寧扁嘴，嗔道，“娘！”
白月容笑，“我心已決。”
沈寧無奈，白月容脾氣上來，她也是勸不住的，隻好徐徐圖之了。可是母親對女兒的那種不打折扣的愛，又哪裏是她能勸得住的呢？
這日，看沈家似乎沒什麽事，沈寧便想幫白月容搬家。叫了幾個院子裏的下人，就坐上馬車打算回白月容原來的
地方。
朱雯追上她，急急道，“姑娘，你今天不能出門。”
“為什麽？”沈寧奇怪了。
朱雯道，“昨天姑娘睡下了的時候，二夫人讓人來講了規矩，說沈家的姑娘是大家閨秀，不能在外麵跑來跑去，要是再讓她知道姑娘到處亂跑，她就按家法處置。”
沈寧麵色冷下，張氏又來找她麻煩了？
但這也是自己給了張氏一個好機會，因為昨天二姑娘的事，沈寧的行為，多少讓老夫人和二老爺有些不悅。雖然這不悅，還不至於立刻叫來沈寧大罵出氣。張氏正好是挑著這樣的空子，來宣傳這條規矩。恐怕張氏這樣囂張的行為，也有老夫人的默許在其中吧——希望借此給沈寧敲打一番。
但是，以張氏的智商，她是想不到這個時候挑刺的。唯一的解釋，是她那個寶貝女兒沈婉玉，告訴她的。
嗬，沈婉玉……
沈寧就一直懷疑昨天沈弄玉的事沈婉玉就算沒參與，也一定是知情人，隻是她沒證據而已。可才過了一天，沈婉玉又給自己出了新的障礙。看來，她真是把自己當成眼中釘了呀。
沈寧看看朱雯，又看看準備上馬車的娘親，有些猶豫。
白月容冷冷道，“理她們做什麽？我的女兒，想去哪裏，還用跟她們報備？張氏算哪門子二夫人？阿寧，上車！我倒要看看你跟我出門一趟，她們能把你怎麽著！”
沈寧為這個天真的娘親覺得好笑：是不會把自己如何，但一定會傷了親人的情分——更何況，現在白月容還回來了，沈寧和沈家的情分，本就搖搖欲墜了。她到底姓沈，在出嫁前，是不能脫離這個姓的。她還沒有辦法像白月容那樣不管不顧——即使是白月容的不管不顧，不也付出了代價麽？
白月容永失所愛，在大魏，沒有一個親人，隻剩下唯一的女兒。
沈寧不會讓自己走到娘親當年那樣慘烈的一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