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年
這些天，旁敲側擊中，她知道沈家一共有八位姑娘，除了最小的八姑娘還在吃奶，其他幾個姑娘，除了七姑娘，她都已經見過了，也摸熟了她們的性情。這位沈家七姑娘，名沈瑤玉，是三房的嫡女，從小因父親早逝，住在老夫人身邊，讓沈老夫人極為疼愛。這些日子，因為天熱，她住到了母親徐氏家中，並不在沈家，讓沈寧無緣得見。
三姑娘沈琳玉悄悄跟沈寧說起過，七姑娘沈瑤玉並不難相處，因年紀小，從小喪父，得老夫人疼愛，性格卻很活潑開朗，偶爾有些嬌氣，卻也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內，想必大了會好些。
沈寧倒是沒想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見到七妹妹，就先見到了七妹妹母親家中的人了。
她打量這算賬先生兩眼，笑一下，“七姑娘和四姑娘關係很好吧？不然這鋪子怎麽是四姑娘母親的，卻讓七姑娘母親家中人來？你還擺著四姑娘母親的譜兒。”
那算賬先生理所當然道，“那是，七姑娘和四姑娘姐妹情深，好得很！”
這話在當事人耳邊聽來，讓青萍噗嗤樂出來了，沈寧也眉眼彎彎，覺得好笑，她都沒見過七妹妹，就已經姐妹情深了。不過無所謂，她也沒打算跟這個算賬先生算賬。今日來，她不是為了生事，而隻是了解了解這裏的情況。
因此，她也不再逗那個算賬先生，自己在鋪子裏轉悠開來，讓一直擔心她變臉的掌櫃鬆口氣，狠狠瞪了那算賬先生一眼。對方沒眼力勁，看不出這小姑娘通身的氣派，掌櫃卻是看得很清楚：這小姑娘腰上一塊玉佩，都比他們這鋪子裏最貴的一枚差不了多少。可見這小姑娘出身必不差，抬什麽沈家出來，人家也未必放在心上。
沈寧看了半天，對這鋪子也有些失望，雖然比之前的好，但這鋪子裏的古玩什麽的，也並不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她搖搖頭，打算先離開，回頭想想辦法
。這些鋪子裏的老人，不知道仗著誰的勢，等她正式接手，也都要換一批了……
正要出門時，卻和前麵急急走來的一人撞著。幸虧她反應快，趕緊往旁邊一閃。對麵那人也飛快向另一邊挪去，才避免了撞到她。沈寧抬頭看去，見是一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劍眉星眸，風度翩翩，鮮衣怒馬，風采卓然。尤其是他對她抬頭一笑，陽光點在他眉眼間，十分陽光燦爛，連她都眼眸閃了閃。少年對她抱歉道，“你沒事吧？”
沈寧搖搖頭，和他擦肩，卻並不走，有些好奇地想看看他這是要做什麽。不怪她奇怪，這個翩翩少年郎，穿著打扮看起來，定是貴家子弟。一般貴家子弟身上佩戴的東西，家中放的古玩，都絕對不是“珠翠軒”這樣的地方能提供得起的。貴人家的孩子，從小都是有很多怪癖的。像沈寧，她跟著白月容最艱苦的時候，寧可身上什麽簪子釵子都不戴。她娘也不允許她佩戴外麵小攤上買的那些幾個銅板的簪子；她從小到大的衣裳，更是幾個嬤嬤丫鬟和白月容一針一線親手做的，不會讓她穿外麵的衣服。
像白月容最落魄的時候，都不允許沈寧用外麵的東西，更何況一般貴族家中的孩子呢？觀這少年通身氣派修養，家中縱是不如沈家顯赫，也不會比沈家差很多。
這樣的少年郎，來“珠翠軒”做什麽？“珠翠軒”經營的方向，可就是麵對普通富豪。像貴族用的東西，在更高級的地方，那是“珠翠軒”萬萬比不得的。
隻見那少年走到櫃台前，從懷裏掏出幾金錠子，敲著櫃台道，“上個月我換的那塊玉佩呢？說好一個月的，我把銀兩拿來了，把東西還給我吧。”
掌櫃連連點頭，連忙讓夥計們去取。卻是那算賬先生狠狠一瞪，“這鋪子裏的事情，我說了算！”推開無奈的掌櫃走到前麵，檢查那少年拍在桌上的金錠子，眼睛發亮，恨不得一把抓住，
很努力地維持著矜持，“這是你的金子？不是從哪裏偷來的吧？我可是記得你上個月來的時候很落魄啊。”
少年無所謂道，“你記性倒不錯。”他看了看算賬先生一眼，就把目光挪來了，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
沈寧輕聲，“不知道七妹妹家中怎麽回事，怎麽讓這麽沒眼光的一個人來當算賬先生。他既認不出我的身份，也看不出這位小公子的身份。我看，他今日八成要倒黴。”
她自己說話的聲音已經很小了，算得上是和青萍咬耳朵。那少年卻是立刻偏頭看向了她，上下審度兩眼，對她微微一笑，又是那種渲染的燦爛明媚，那樣的笑容，讓沈寧再次覺得眼前法光。
她怔了怔，對這少年的評價更上了一層：他習過武？不然怎麽聽得到她這樣小的聲音。
少女的目光和少年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好一會兒，雙方才不動聲色地移開。
青萍根本就沒發現她家姑娘和那少年的互動，隻是聽了沈寧的話，看了看那個算賬先生，幸災樂禍道，“倒黴得好，給他一點教訓才是。狗眼看人低，認不出姑娘你，卻敢大言不慚在你跟前放話……”
沈寧無力笑，“青萍，你是不是忘了，這家鋪子，現在算是我的了？他損了‘珠翠軒’的名譽，和我沒關係嗎？”
青萍這才“啊”一聲，明白姑娘為什麽不走了，她眼中，也出現了對現狀的擔憂。
一會兒，夥計們把那少年要的玉佩取來，少年拿起一看，卻是臉色一下子就冷了，“這是我的東西？好大的膽子，竟敢拿贗品充好。”
沈寧眉頭一皺，也看向少年手中的玉佩。
那算賬先生心中一驚，沒想到對方隻看一眼就認了出來，卻仍強辯道，“小公子這是要訛我們？什麽贗品，我們可不知道。而且就算是贗品，那也是你當日給的就是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