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所謂的必殺計(中)
“佛利密達學院的三股勢力每隔三個月,都會聚集在一起,找一個固定的神秘的地方會麵集合,共同商討大事。哦當然,這個所謂的‘大事’究竟是什麽,身為屬下的我們沒有資格過問。據我所知,在此次見麵會上,波塞冬和宙斯因學院管理方麵的問題起了衝突,雖然沒有吵起來,但卻產生了分歧與矛盾。波塞冬回到學院之後,將自己的怒火轉向了他的下屬,所以,我可以確定泰帕爾就是被無辜殃及的代表。”
拉達曼提斯盡量簡約而又詳細的替蕭白白說明了一切,見對方還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剛想繼續補充就被一旁的埃爾克斯打斷了。
“你先前說泰帕爾的傷勢很嚴重,把整件襯衣都染紅了是嗎?”他看著蕭白白,臉上掛著優雅高貴的笑容,“我想,一般的傷勢是絕對不會刺激到修普諾斯的。因為他曾經遭遇過類似的處罰,所以,泰帕爾的那種情況,他應該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埃爾克斯慢慢走近了蕭白白,在對方有些警惕的往後退步的時候,他卻停下腳步,一臉好笑的看著她,習慣xing的扶了扶眼鏡。
“泰帕爾的後背,被硬生生剝下一層皮,即使事後用繃帶包紮起來,在與修普諾斯動手的時候,也難免會裂開。”
蕭白白的身體晃了一下,身旁的彌諾斯眼疾手快的立刻上前一把將她扶住。
“你還好麽?”他低頭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蕭白白,轉而用警告的眼神掃向埃爾克斯,“你囉嗦了那麽一大堆,其實完全不用告訴她剛才那句話的。”
“我、我沒事……”蕭白白深吸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彌諾斯一眼,“謝謝,我沒事。其實,我早就猜到了。隻是,親口聽到事實跟自己猜測的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泰帕爾背後的傷勢,竟然可以將衣服全部染紅,那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嚴重刺激著蕭白白的大腦。當時她就在心裏想,難不成這個高大壯實的男人被活活剝掉了一層皮嗎?不然怎麽會這麽嚴重,然而在她心驚膽戰的同時,又為對方這種可以頂著這麽重的傷,跟修普諾斯對戰交手的勇氣和實力感到震撼。
泰帕爾身受重傷還可以和修普諾斯對戰交手,那麽,如果他沒有受傷,是不是當時的修普諾斯就不會贏得那麽順利輕鬆了呢?
“不知道泰帕爾究竟哪裏惹到了波塞冬,竟然會被處以這麽嚴重的刑罰。”拉達曼提斯有些擔憂的望著蕭白白,輕聲說道:“雖然有些殘酷,但是,Pos那邊的人應該已經習慣了這種殘忍的管理製度了。”
蕭白白聽了勉強衝他笑了笑,然後一句話也沒說。
“也許,泰帕爾的傷勢也是Pos其他管理擅自施行的呢?嗬,畢竟這種事情在Pos發生了不止一次兩次了。”
身穿Ade製服的修普諾斯更加顯得身材修長挺拔,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輕聲笑著,慢慢從訓練室走了出來。他掃視著休息室大廳的眾人
,微閉著眼睛,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不要這麽擔心我,我很好,我沒事。”
他在周圍人的擔憂中緩緩坐在了沙發上,倚靠在舒服柔軟的靠墊上,原本臉上緊繃的表情才真正的緩和了下來。
“……當年我因為一時心軟,放走了一個仇家的繼承人。天知道,那個仇家唯一僅剩的活口隻是一個不到4歲的孩子。這個孩子的整個家族已經不複存在,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又一個死去,每一個人的死法都不同——這是波塞冬特別要求囑咐的,他喜歡看到花樣繁多的死法,因為那樣會令他感到心情愉悅。”
修普諾斯在談及到波塞冬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陰冷的,扭曲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他額頭青筋暴起,雙拳緊握,每一個小的細節都充分體現出他對那個人的恨之入骨。
“他是一個瘋子!!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那麽瘋狂,殘暴,嗜血的人!他在要求我殺光了那個孩子的全家人之後,竟然一臉微笑的遞給我一把匕首。”
回憶著當時的情景,他的身體在不自覺顫抖著,雙唇泛青,滿臉的絕望。
“那把匕首很小,但是卻十分鋒利,我相信我用那把匕首可以輕鬆劃開人的肚皮肉。他衝我微笑,用手撫摸著我的頭,他看著渾身上下全是鮮血的我,腳踩著地上躺著的一個個死狀慘烈詭異的屍體,輕輕跟我說了這樣一句……”
修普諾斯感到渾身一陣冰冷,不自覺哆嗦著,將整個身體縮在沙發一角,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聲音中帶著一絲淒涼而又痛苦絕望的掙紮。
“他說‘做的好,我的仆人。現在,用你手裏的匕首,幫我把那個男孩的鼻子和嘴巴削下來給我,好嗎?’我當時簡直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他怎麽可以讓我做如此殘忍的事情!我是他培養出來的,我可以替他殺人放火犯下一切罪孽!可是,他讓我割下那個男孩的鼻子和嘴巴……我、我真的做不到……”
蕭白白的胃裏一陣天翻地覆,想象到當時的畫麵,忍不住捂住嘴巴幹嘔了起來。
上帝啊,這個波塞冬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血腥殘忍到這種地步?!
“……我當時應該照他的話去做的。”修普諾斯的精神狀態有些頹唐萎靡,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周圍人抱怨發泄著什麽。
“我沒有照他的話去做,我下不去手……結果,結果波塞冬那個魔鬼,那個惡魔!!他竟然自己動手割下了那個男孩的鼻子和嘴巴,天知道,那個孩子才最多隻有四歲……波塞冬不是在孩子昏迷的時候動手,他是在孩子清醒的時候,一刀接著一刀……”
那種撕心裂肺的淒慘尖叫哭喊聲,像是夢魘一般纏繞著他,每一次夜晚降臨,他都會回憶起那個滿臉鮮血的男孩正用絕望的眼神瞪著他,耳邊充斥著刺耳淒慘的尖叫……
“我向波塞冬求情,我求他放了那個孩子。當時
,波塞冬用一種很失望的目光注視著我,仿佛我辜負了他對我的一片期望。我知道我犯下重罪,我竟然替仇家求情,但是,他還是原諒了我。”
蕭白白終於忍不住大步走上前,將眼前這個正深陷痛苦之中不斷自我譴責的少年緊緊抱在懷裏,輕聲安撫道:“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每個人都會犯錯,但是這不代表這些犯了錯的人天生就是壞蛋。
蕭白白雖然不能理解這群身世背景都帶著墨染色的少年們,可是,她也知道每個人出生的環境不同,成長過程中接觸的人和事物也不同,所以,對於這些人的這一係列過激的罪孽的行為,她隻能表示不讚同,卻不能指責他們。
她沒有那個資格。
她從小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安寧的環境,即使穿越了重生了,她也是在唐家的保護之下,她就像是溫室裏的花朵,沒有人會讓她受到傷害。但是,這些少年呢?這些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的,或者一生下來就逃不掉注定命運的孩子呢?
他們該要怎麽辦呢?
這些被父母拋棄了無家可歸的孩子,因為各種原因加入到了這樣一個黑幫勢力的團體中,從此就萬劫不複。也許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也許他是一個殘忍冷酷的人,但是,如果給他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讓他可以不再那麽孤單的在社會上飄蕩,讓他可以有一個美好的家庭,疼愛自己的親人,那麽,也許沒有人會願意再次走上那條暗黑的不歸路。
當看到修普諾斯以一種稱得上自我譴責自我反省的狀態,訴說回憶起以前的過往時,蕭白白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扯痛了。突然發覺,此時此刻正在以一種無聲的方式要求對方說出實情的她,竟是如此的殘忍和絕情。
她怎麽可以這樣做呢?明知那段回憶是對方痛苦根源所在,即使這樣,她竟然還在等著對方開口說清一切,等著對方自己將愈合的傷疤再次撕開,任由那鮮血肆意流淌下來……
“不要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她閉著雙眼緊緊抱著修普諾斯,覺得自己鼻子酸澀難忍,在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顫抖的時候,眼眶一熱,眼淚就這麽毫無預兆的掉了下來。
“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再去想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是被bi無奈的,事情變成那樣並不是你的錯!”
修普諾斯沒有再開口說什麽,隻是伸手回抱住蕭白白,像是緊抓著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哆嗦著,顫抖著,不再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像是一個尋求安全感的受到驚嚇的野獸幼崽,恐懼、慌張、不安與痛苦就像洪水猛獸般席卷了他整個人!
他害怕,害怕曾經那些死於自己手中的無辜生命,那些稀奇古怪的殘忍死狀,讓他每每回憶起來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罪孽。
但是,如果此時此刻他不將掩藏在心中的所有一切說出來,那麽,恐怕下一次他就不會再有這種坦白的勇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