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奴才
自從長chungong回來,溫嬪察覺到自己宮裏的太監宮女全都好像換了一副精神。她本體恤他們,夏日蚊蟲多,天氣又多變,於是囑咐今夜不用在廊下守夜,可那幾個太監卻全都畢恭畢敬地說不敢,與往日想著法地討好她,想要免了守夜的模樣全然不一樣。
溫嬪屏退了眾人,隻留下錢多祿,素雅和錦茜三人在側。
溫嬪天真問道:“錢多祿,你且說說,這群奴才今兒個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個跟著了魔似的!我又沒有苛待他們,何苦這麽怕我!”
錢多祿的身子都快要彎到桌子底下去了,隻聽他小心翼翼地答道:“小主息怒!今日小主勇闖長chungong,怒斥長chungong宮女,又教訓閆貴人身邊的侍婢迎春,奴才們已經全都聽說了,小主英勇,奴才們不敢不服。”
溫嬪這才明白過來,瞧著一旁正在偷笑的錦茜和素雅,佯裝怒嗔道:“可是你們兩個搞得鬼?怪不得今兒個你們一個個提醒我一定要盛氣淩人,不能弱了氣勢!這下倒好,我成了一個暴戾無仁的主子了!”
錢多祿忙討好道:“小主說笑了,奴才們對小主是心服口服,斷不會認為主子暴戾的。”
溫嬪扭頭問道:“那你可也是和他們一樣,怕著我了?”
錢多祿自知以前一直在溫嬪麵前討巧賣乖,不甚注重宮中禮節,此刻早已心虛不已,可還是笑嗬嗬道:“奴才不敢,小主為人寬厚,對奴才一直多有照顧,奴才恨不能一輩子服侍在小主身邊,為小主分憂。”
溫嬪聽他這麽說,忙咯咯笑道:“你既有心為我出力,我哪有不給你機會的道理,眼下就有一個差事,你可願意替我去辦?”
哪有不願意的道理,錢多祿忙跪下了,笑道:“但憑小主吩咐,奴才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溫嬪瞧一眼素雅,她淺淺一笑算作回應,複開口道:“小主吩咐你,無論用什麽方法,去查了迎春的底細來!必要有多詳盡便多詳盡!”
錢多祿忙叩頭應了,剛要出門去,錦茜又囑咐了一句。“明ri你先去太醫院請了衛太醫來,說是小主身體不適,請他來把平安脈!必得是衛太醫。”
這錢多祿雖不懂這幾人的心思,可也是絲毫不敢怠慢,忙應了。
屋內隻剩了溫嬪與素雅
還有錦茜三人,雖然已經入夜,大家卻都沒有一絲卷意,狂風又起,吹得樹葉“嘩啦啦”作響,不時還有枝椏被吹斷的聲音。
“素雅,你是怎麽想到要去調查迎春底細的?會有收獲嗎?”溫嬪揀了一塊珍珠抹茶糕入口,好奇地問道。
紅燭燃了大半,明黃的燭火頂端升起一縷縷黑煙,素雅忙取了一根新燭,重新換上,然後才慢慢道:“今日小主說宮裏已經容不得她在,她卻好像全不在意,反而順著小主的話求皇上放她出宮,奴婢便覺得奇怪了。”
溫嬪不解,隻揚頭等著她繼續說下去。“迎春會與趙貴人沆瀣一氣,這其中必定有某種利益關係存在,可是即便她證明了閆貴人有罪,她也要因此被逐出宮,於她而言,沒有好處,除非……”
“除非她自己本就想出宮!又能從趙貴人那裏得到一筆銀子,算是一舉兩得!”溫嬪領悟過來,接話道。
素雅欣然笑道:“小主聰慧。迎春進宮服侍才五年,而宮中的宮女如若無病無災,至少得在宮裏待滿十年方可出宮,還有五年的時間,必然難熬。”
“豈有此理!為了自己的一點私利,竟然這般陷自己的主子於不義,這樣蛇蠍心腸的奴才如何能留在身邊!”溫嬪生氣地將手磕在桌子上,手掌即刻泛出一片慘白,複又恢複成一片殷紅。
錦茜忙取了一杯茉莉花茶來,急急道:“小主息怒!如今事情尚不明朗,何苦氣壞了自己身子。這珍珠抹茶糕甜膩得很,還是喝杯花茶來解解膩,以免影響小主安寢。”
溫嬪瞧著錦茜緊張的樣子,又看看素雅欣慰的笑容,心中一陣暖流急急而過。她緊緊握住二人的手,感激道:“心瑤有幸有你們二人照拂,否則閆姐姐的遭遇早晚會落在心瑤的身上。”
燭光灼灼。三人對視而笑,其他都不必過多言語。
第二天,溫熱的陽光照進屋內,前庭的花花樹樹經過一夜狂風的折騰,早已一片狼藉。
方用了早膳,看著外頭久違的日光,溫嬪懶懶地伸伸胳膊,對著身前的素雅說:“這天怕是要晴了呢。”
素雅笑著應道:“暴雨洗了這些天,如今的天空愈發澄淨了。”
宮裏的人都在前庭忙著收拾那些被風刮倒的小樹小花,還有被折斷的樹枝,堆了一地的樹葉和花瓣。
錢多祿忽掀了湘妃竹簾,進了明間,隔著藍月珠簾對寢間的溫嬪恭敬道:“回稟小主,衛太醫到了。”
素雅忙掀了珠簾,溫嬪笑著說道:“快請他進來!”
衛太醫左邊肩上挎著醫藥箱,見了溫嬪忙躬身請安:“微臣衛青夫給溫嬪小主請安,小主吉祥。”
溫嬪忙一本正經地請了他起身。仔細觀察一番,這位衛太醫看起來雖有些年紀,身體卻很硬朗,想來是醫藥家族。他垂手站在一邊,麵前的小主可能還不及他孫子大,他卻依舊畢恭畢敬的。
“小主不知哪裏不適,請容微臣先給小主把脈。”
衛青夫剛打開藥箱子,溫嬪原本擱在小桌子上的手卻猛然抽了回去,收回袖中。衛青夫不解其意。
“衛大人,我家小主患的不是時疾,而是心病。而小主患的心病,隻有大人可解。”一旁的素雅見狀笑著解釋道。
“哦?”衛青夫越聽越糊塗,疑惑道:“恕微臣不解小主何意。”
“太醫院的太醫隻能為宮裏的主子治病,這一點,衛太醫在宮中當差這麽久,應該比我明白的多罷!”溫嬪抬起眸子笑說道。
“這個——微臣自然明白。”衛青夫倒是鎮定得很,仿佛事不關己。
“那大人替我宮裏閆貴人的父親開藥,該當何解啊?”
“恕微臣不知小主這話是何意思,還請小主明察。”衛青夫雙手微握在身前,低頭答道。紊絲不亂,沒有任何破綻。
溫嬪笑笑。“有沒有大人自己心裏清楚。”隨後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陣清冽的香味蕩漾開來,她輕輕抿了一口,方繼續說道:“大人給他人看病本是菩薩心腸,實應褒獎,心瑤向來看不慣宮中那些不合理的規矩,況且我與閆貴人已如自家姐妹一般親厚,如若她父親當真服了你的藥,腿疾漸愈,我自然應該重謝與你。”
溫嬪話鋒急轉,衛青夫卻隻能極力保持鎮靜,尚不能分辨麵前這位小主究竟意欲何為,自然不能輕易露了馬腳。
溫嬪見他不為所動,於是繼續道“太醫擅自給妃嬪家人開藥,不過是私相授受,算不得什麽大罪,更不會危及了各自性命。隻是閆貴人如今受人誣陷,被指與他人苟合,而她不過是托人將大人開的藥送給她頑疾發作的父親,各中厲害關係,想必大人自有較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