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是醉了是沒醒



我知道周棟的酒吧都是營業到淩晨五點的，現在才剛剛過八點，他根本就沒睡幾個小時。顏烯看都沒看他一眼，輕車熟路走到吧台的櫃台那拿了一瓶黑方，又從消毒櫃拿出三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也不摻飲料直接喝。我都能感覺到那種洋酒進嘴的火辣辣的難受勁。周棟拿來幾瓶綠茶挨著黑方放，然後跟我說，安嵐，你是不是也沒睡夠啊，眼睛腫成這樣？

我就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接下來幾分鍾，誰都沒有說話，顏烯還在那幹喝黑方。說實話，我看著有點心疼。可嘴裏還是出不了溫柔的話，我說，我翹一天班連假都沒請就在這陪你，你抽什麽風？

周棟說你們又怎麽了？說完後他發現他完全被我們忽視了。

顏烯坐那，盯著他的酒杯，我伸手把杯子端過來，舉起來一口就幹了。看起來沒剩多少，少說也有20毫升，那酒烈的我馬上冒眼淚。周棟馬上把我手裏的空杯搶過去，一副老大哥的樣子，他衝著罵，安嵐，你怎麽跟著顏烯瘋？

很快我就感覺臉滾燙滾燙的，我傻傻笑著，我想現在的我一定囧死了，但我還在笑，我說，周棟，來點音樂吧，我旁邊坐著一個啞巴，我憋死了。

周棟露出一個拿我沒辦法的笑容，他說，你們就跟過家家一樣。他話題轉的很快，要是現在有精神，我立馬能給你唱幾首。我說下次吧，有的是機會。

這時候，顏烯很嚴肅看著我。他說，你不是很想談戀愛嗎，我覺得周棟就不錯，我給你們牽牽線。

你她媽的到底想幹嘛，一下楚清洌一下周棟的，你把全世界男的都找來一個一個排開來讓我選好了！我罵過去。剛開始我想說，你把離婚了的介紹給我幹嘛，想想覺得不妥，已經得罪太多人，不能把周棟也牽扯進來了。

我——他打了一個嗝，你問我想幹嘛，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我不想讓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氣，我氣他們都有機會，他們都有機會跟你一起，我沒有！

別說周棟，我也聽愣了，我故作鎮定，顏烯，你醉了。

我沒

醉，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他朝我喊。我知道，我知道，沒有人知道我有多想聽到這句話。可我冷笑一聲，口是心非說，甭跟我來這套，你戲演多了，別我麵前演。

周棟也想說什麽，他根本沒機會說。顏烯扶著我的肩膀，他說，安嵐，你給我聽清楚，你看著我的眼睛，我要讓你知道我是多認真。我已經能猜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又害怕又想聽他說，我躲避著他的視線，我不聽，你給我住嘴！我掙紮著，他按得那麽緊，我絲毫動不了，早在十年前，他就把我心牢牢按住了。

顏稀繼續說，我愛你，我愛你，安嵐！

這句話我等了十年，可它來的太遲太遲。有那麽一瞬，我深深沉浸在這句話裏，但我隻能享受那短短幾秒。我給他一個無情的表情，你要明白，蘇晴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表姐。我必須偽裝的很好，我不能讓他看到一點破綻。

顏稀說，我們就自私這一回，我們相愛了就該在一起，管她那麽多！

我連一點機會也不能給他。我說，搞清楚，我不愛你，你隻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

他說，我知道，你隻知道替別人考慮，我喜歡你就是因為這個，你想躲著我。我不知道顏稀臉上是什麽表情，我不敢抬頭看他，你太高估自己，太高估我了，我隻會替自己考慮。我看向周棟，把音樂聲音調高點，我不想聽他說話。

顏烯想抱我，我沒讓他得逞，我把指甲狠狠掐進他的手背，他漸漸鬆開手，坐在那，又開始倒酒。他又開始說話，音響的聲音調的很高，他的話像自言自語，而我聽得很清晰。他說，高中的時候家裏沒錢，想著可以跟你做朋友就讓我覺得很奢侈，你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種懸殊讓我無法跨越，我輟學了，我知道就算我把書讀出來了，我還一直會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我一定要替自己找出路，家裏靠不住，我就要走跟別人不一樣的路，我就要靠自己的努力讓自己變得有錢，讓自己覺得有資格追你，出去混真的很艱辛，每次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都告訴自己必須堅持下去，我告訴自己我要變有錢了然後

回去找你。

他的回憶像一個個暴露在我麵前的傷口，他tian著這些傷口，而我不能給他一丁點的心疼，我說，這是你的事！我是這麽的絕情，麵對我的絕情，他置若罔聞。他繼續說，我以為我跟蘇晴好了，就能離你更近一點，我以為隻要遠遠看著你我就可以知足，但發現我離你越來越遠，想著你可能跟另一個人好了，我就想把整個世界都毀了。

顏稀還是一杯一杯喝著，他沒完沒了的講，我想我光聽都覺得累了，他怎麽還不停下，他就像把我心一片一片撕碎，然後還給我告訴我，給，這是你的心。我看向周棟，這才發現他像看戲的一樣一言不發看著我們。他還真能沉得住氣，我想這人真不簡單，他經曆的估計比這還淒慘。我想讓顏烯直接舉起那瓶酒直接喝算了，真醉了就死去睡，也別折磨我了，我不是一個適合演戲的女人。

漸漸的，顏稀終於安靜了，像一個孩子一樣倒在吧台上。在我舒氣的時候，周棟走到我的麵前，他說，你真夠狠的。我擺擺手，說，算了吧，別搪塞我，狠角色你還沒見識過。他把音樂關了，撫摸著那瓶喝光的酒瓶。我笑了，還真奇怪，我還能笑的出來，我說，心疼你那酒啊，也是，原價還得好些呢！周棟的臉上堆上笑，那笑給我的感覺是一層一層的，仔細看看才發現，他滄桑的臉其實特有男人味。周棟說，被你們喝窮了也不心疼，我心疼你們。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我擰開綠茶的蓋子，喝了一口，我想要是喝完酒後不頭痛我也想喝醉了，像個死人一樣什麽都不用想直接倒下去睡，睡死了也活該。

周棟把視線落在顏身上，他說，你喜歡烯他的吧？

喜歡，我笑笑，是朋友總得喜歡吧，就像我喜歡很多人，所以跟他們做了朋友，但我不愛他。我知道我在撒謊，既然騙了顏烯，就必須騙每一個人，最後才能騙到自己。

周棟沒否認我的話，或許是相信了或許是給我麵子。

有時候不用你去追求真相，它就會靜悄悄到你身邊來，讓你連後悔的權利都沒有。這話真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