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說婚就婚



文萱鬱結地看了他半晌,這才憋出來一句話:“反正你說了不要愛情,那麽,跟誰在一起應該都差不多吧?”

男人坐在餐桌的另一端,似笑非笑地瞧著她,不置可否。

被他這樣一瞬不瞬地打量了幾秒鍾,文萱莫名地有些臉頰發燙。

她忽然覺得一個男人長成這樣子真的很不利於社會安寧。

“其、其實我吧,一點都不鬧人,偶爾還很溫柔,所以跟我結婚似乎……”她終於說不下去,一方麵是為自己的厚臉皮感到害羞,一方麵是心中的期待漸漸滋長成膽怯。

她很沒底氣地歎息一聲,繼而別過頭去錯開男人的視線,低聲問道,“跟我結婚似乎也沒什麽不好吧?”

男人像模像樣地點點頭:“是沒什麽不好。”

這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文萱一時沒能理解他的意思,轉頭傻傻地看著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見她不說話,於是自覺當做她是默認了,直截了當地問道:“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帶來了嗎?”

“啊?!”這回,她似乎懂了。

“如果忘記帶來,那也沒關係。”他似乎完全誤解了她驚呆的根本原因,還出於善意地說著所謂的“安慰”,妄圖讓她放寬心,“我現在陪你回去拿,然後民政局登記去。”

“啊?!”這回,她和小夥伴都驚呆了。

這個男人也太有誠意了,而且他的誠意比她想象中的迅猛太多了!一時之間,季文萱又hold不住了。

男人起身準備離開,她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回頭看她一眼:“有什麽問題嗎?”

她反問他:“你難道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男人聞言,輕輕擰起眉頭,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再次向她坦白,態度十分誠懇。

他說:“我剛才已經承認了,我心理有問題。”

“我不是在說這個!”文萱鬱結扶額,她真心覺得他們兩個人的思維方式有著很大的出入。

他挑眉看著她,靜靜等待她的進一步說明。

文萱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管樂,卻驚訝地發現她的恨嫁表姐已經在她渾然不覺的時候,偷偷地、忘恩負義地溜走了……

她隻

能硬著頭皮繼續與他糾纏:“我是想說,那個,你難道就不覺得這麽倉促去領證有問題嗎?”

他莞爾一笑:“我不覺得。”

“可是我……”覺得。

她這最後兩個字到底還是沒能說出來,因為他用另外一個詞語替換了她想說的“覺得”。

“走吧。”他的語氣淡然卻堅定,仿佛不容回絕,“趁著時間還早。”

季文萱跟在這個初次見麵的男人身後走出餐廳,一直走到停車場的西南角,然後打開車門鑽進了他的車。

她報上自家地址,車子穩穩地沿著最佳行駛線路前行。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季文萱尷尬地望著車窗外,偶爾有那麽一瞬間,視線不經意地聚焦在車窗倒影上。

她怔怔地盯著倒影中的他的側顏,心裏似有小鹿亂撞。

窗外景色飛掠而過,仿佛是她來不及觸摸的時光。

文萱忽然意識到,也許以後,她就要和這個男人生活在一起了。

這樣的認知讓她隱隱覺得新奇,且又惶恐。

她不是沒有聽說過閃婚,可是她卻從沒聽說過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女人,在沒有享受過戀愛的美妙時,貿然就和一個擺明了“不需要愛情”的男人閃婚。

也許在這件事情上,她真的是任性了。

轉身麵對正在開車的男人,文萱想說些類似懸崖勒馬的話,以此終止這場鬧劇。

但不知為什麽,看著他認真開車時的英俊麵容,話到嘴邊就又變了腔調。

她本應該嚴肅地對告訴他,她不能接受這樣草率的婚姻。

然而真正說出口的話語,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對了,我剛才忘了說。我不是管樂,我是她的表妹,季文萱。”文萱的語氣裏,或多或少地摻雜了一絲內疚的味道。

男人全神貫注地開車,沒有理她,仿佛壓根就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

就在文萱垂頭喪氣地準備轉身繼續與車窗兩兩相望時,男人的視線淡淡地從她的臉上一掃而過。

他套用她的句式說道:“那真巧,我剛才也忘了說。我也不是趙子瑞,我是他的朋友,江洋。”

至此,兩個拿婚姻不當愛情墳墓的人,終於正式交換了

彼此的真實身份。

等季文萱拿到了身份證和戶口本,江洋二話不說立刻帶著她奔想民政局。

他一刻也不想耽誤,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唐突而不容更改的婚姻定論,不僅是在bi她,更是在bi他自己。

江洋從沒有想過有那麽一天,他會和一個女人生活在一起。

他不是抵觸女人這種生物,而是抵觸可能與她們一同降臨的愛情。

可是就在前一天,他因為輸了趙子瑞一局台球,竟然就這麽冒冒失失地替他相親來了。

他本打算替自己的兄弟應付一下無趣的相親女,卻不曾想,居然遇到一個有趣的女人。

很難說這個女人究竟是怎樣吸引了他,但不能否認,她的率真和小糊塗會令他突然生出一個不該有的念頭。

他想要了解她更多,雖然,他不需要愛情。

直到現在,江洋還不知曉——昨天他輸掉的絕不僅僅是一局台球,而是一場更為盛大的賭注。

這場賭注,名叫愛情。

從江洋和季文萱踏進民政局的一刻算起,短短四十五分鍾才剛剛過去,他們就已經順利成為合法夫妻。

從民政局出來時,未時的陽光明晃晃地照著地麵,反射出刺眼的明亮。

文萱手中拿著他們花九塊錢換來的證件,忽然就落下眼淚來。

聽到她刻意壓低的嗚咽聲,走在前方的江洋頓住腳步,回身看著她,等她走近。

他柔聲詢問:“怎麽哭了,跟我結婚很難過?”

“不怪你,不是你的問題。”

“那為什麽哭?”江洋難得這麽鍥而不舍。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哭了。

低低地啜泣幾聲,她想到了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理由:“因為我不恨嫁,我恐婚。”

不知是什麽戳中了江洋的笑點,剛才還滿臉嚴肅的他忽然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文萱暗暗不爽:“看我難過你很開心嗎?怎麽這樣呢。”

他寬慰她道:“我不是在笑你,是在笑你剛才說的話。”

可是她覺得他還不如不安慰她!

因為,嘲笑她和嘲笑她所說的話,根本就沒什麽區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