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必須得死一次



“十一。”

程十一緩緩的睜開眼睛,印入眼中的,是太後焦急又關心的眸子,見到她醒來,立刻開心得輕呼了一聲。

“娘娘。”程十一撐起身子,四下裏看了看,咦?那個人不是救了她麽,她怎麽現在又在?這裏並不是太後的寢宮。

“十一,雖然哀家不知道你為何會出現在坤寧宮,也不知道你是怎麽跑出來的,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哀家必須給你問你一件事,而你,也必須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太後沒理會程十一剛剛醒來還暈乎乎的頭,也沒理會她一臉的疑惑,沉聲說道:“景兒現在正麵臨生死關頭,能不能度過,那是他的本事,而哀家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解決後顧之憂。”

“後顧之憂?”

“雖然景兒從來沒有親口承認,但是他是哀家親手帶大的,他在想什麽,哀家自然清楚。如果再沒有你的消息,他一定會放棄部署了這麽多年的事,陷自己於危難之中。”

聽完太後的話,程十一雖然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麽,隻是……“娘娘,景王永遠都不會因為奴才而失去什麽東西。”黑衣人承認他之前在門口所說的,全都是事實,南宮景不會因為區區一個奴才,而放棄自己現在手裏有的東西。雖然黑衣人打死也不肯承認他背後的主子到底是誰,不過,在程十一心裏,現在這一切似乎也已經不再重要了。

“不管你知道了些什麽,總之,哀家不敢賭,任何存在的風險,哀家都要替景兒清除。”

程十一終於明白太後的意思了,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太後是想殺了奴才?那你剛才為何不趁奴才沒醒過來之前,就動手?”雖然太後平素裏沒什麽正經,但是,她們認識的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裏,她真的曾經有一度將太後當成了自己的親奶奶。

正如太後所說,這個後宮裏,怎麽可能有良善之輩?黑衣人萬萬不會想到,他豁出性命救她,卻正好送入了一個最想要了她命的人手裏。

“哀家是要殺你,但是,也是為了要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程十一必須死,隻有這樣,那些人才會再想其它的招數來對付景兒,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夠成為景兒的隱患?”

太後的話一說完,程十一不由自主的笑了,他們似乎都把她在南宮景心裏的地位想得過高,不過,她隻不過是區區一個奴才,是南宮景家養的狗罷了。這些主子要殺她,哪裏需要理由?

“哀家能夠保得了你一時,也保不了你一世,你不僅要死,而且要死得光明正大,所以,哀家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悄悄的處決你。”太後的眼中透出精明,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麽,她轉頭看著程十一,“哀家隻說程十一必須死,又沒說是你。你若是死了,哀家如何能撐到壽辰當天?”

程十一憋著的一口氣慢慢的舒了出來,太後的話隻讓她越來越迷糊。太後斜眼看著她,“你不要小

看了自己在景兒心裏的地位,他很快就會過來接你,三日之後,你再告訴哀家你的決定。不過,你的決定不重要,還是那句話,哀家為了景兒,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太後從桌了端了杯茶,輕輕的抿了一口,“嗯,好茶。”

此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及的走來,南宮景瞬間已經站到了程十一的麵前,他在生氣,程十一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南宮景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他第一次在太後麵前失了尊卑,視太後如無物,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麵前。

而太後隻是陰側側的掃了她一眼,便朝著門口走了。

“你到哪去了?”

程十一很想像以前一樣,賣給他一個狗腿的笑來掩飾自己現在心裏的惶恐,她應該恨南宮景的,主仆一場,還救過他的命,可是,他居然明知道對方要殺自己,還能無動於衷,她以為,他至少會像緊張祁容那樣來緊張一點自己的,可惜,始終是她想多了。但是現在他站在自己麵前,心裏除了害怕之外,居然沒有一點恨意。

“奴才……”

他不是明知道自己是被人抓走了麽?這樣問,她該怎麽回答?

程十一的嘴裏發出一聲歎息。

“跟本王回去。”南宮景扔下這麽一句話,便朝著門外走了,程十一忍住暈眩,撐起身子跟在南宮景的身後。她走一步,都隻會覺得眼前無數的星星在亂竄,祁容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不甘不願的伸了一隻手給她,“扶著。”

出門時,已經不見了南宮景的影子,見程十一在四下張望,祁容歎了口氣,“雖然王爺對下屬好,但是,也不能有所妄想啊。”這句話像是在跟她說,又像是他在自言自語,總之,祁容說完這句話之後,臉上的神色平靜,就像是根本沒有說過話似的。

程十一垂下眸子,跟著祁容慢慢的朝著欽安殿的方向走去,身後,她能感覺到太後的眼光深深的看著她的後背,心下升起一股寒涼,她的命,隻有三天了!

“祁將軍……”

祁容轉頭白了她一眼,“你的身體這麽虛弱,就不要再多問了,本王就算是知道什麽,也不能告訴你,可是已經有人事先警告過我了。哼!”

“奴才問的不過是一些八卦,將軍跟隨王爺多年,可有見過他長什麽樣子?”隻是突如其來的好奇心,她都快要死了,還沒有見過跟自己有一腿的男人長什麽樣。

“現在才想起要知道,是不是太晚了點?”祁容臉上的戲謔根本就阻擋不了,程十一當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麽意思,隻能輕咬著下唇,本來還想再和祁容撕兩句的,可是現在這身體不允許她再有多餘的力氣。就在程十一低著頭,決定就這麽一路無語回欽安殿時,祁容突然輕聲說道:“相信應該沒有人見過王爺的樣子。見過的,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就隻剩下當初給王爺下詛咒的人。”

皇帝?

程十一的眼神縮了縮,“他們是父子,為何皇上會這麽狠心?”

祁容冷笑一聲,“就隻是因為王爺長得像他恨的那個人。程十一,本將軍經常會故意透露一些口風給你,隻不過是不想你因為這張嘴惹來性命之憂,也算是報了你當初救過本將軍性命的恩。”

“不對,祁將軍,我曾經試過想要取下王爺的麵具,可是,根本就拿不下來,到底是什麽方法可以讓那麵具在臉上如此牢固?”

祁容聳了聳肩,“王爺四處征戰時,也曾經找過很多高人打聽,雖然王爺從來不說,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心裏有多介意自己臉上這塊見不得人的麵具。但是,多年來始終沒有辦法。”

程十一低著頭沉思了一會,“對了,你可知道王爺身上的胎記?”

祁容“噗嗤”一聲,“本將軍可沒有特殊的癖好,就連與王爺一起沐浴都不曾,更不要說有機會去看到王爺身上的胎記了。”說完,還故意衝著程十一揚了揚眉毛,話裏的意思,自是不用再多說。

程十一自打回到欽安殿這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而南宮景也不在欽安殿,祁容也問過宮裏的宮人,隻說是皇上找人來傳了景王去尚書房,應該是商量婚事。程十一見到整個欽安殿內喜氣洋洋,紅紗蔓舞,宮燈通明,幽幽的歎了口氣,“程十一,南宮景成親關你屁事,聽說宮裏上下都會有很多打賞,應該高興才是。”心情並沒見好多少,抬頭看著門外,程十一眨了眨眼睛,抬腳走了過去看著門口的人。

門口的人也同樣看著她,但是兩方人馬都沒敢先說話。

程十一試著抬腳朝著門外走了一步,那些人身形不動,再走上一步,他們也跟在她的身後動了一步,如此幾次之後,她轉頭看著那些人,“你們是來負責監視我的麽?”眼神清澈,問的話也很直接。

“不是,我等是奉王爺之命前來保護程公公的,王爺有命,我等不能離開程公公三步之外。”

程十一木然的看著他們,接著,咧嘴大笑,“我隻是一個公公,身上所有財產加在一起也不超過十兩,保護我做什麽?”

那些侍衛的表情有些**,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這裏麵的原因,不過……看著麵前這個已經在宮裏被傳開了名聲的程公公,果然長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怪不得能得到王爺的青睞。程十一揮了揮手,算了,問他們也是白問,南宮景有什麽打算,哪會給他們說?

趴在院裏的石桌上,小臉上一片慘淡,如果可以趁著南宮景大婚當晚逃出去,也並非不可能,可是,太後給她留命的時間,隻有三天了,這三天還沒到南宮景成親呢。心裏的詫異仍然讓她很不舒服,太後為什麽就認定了她不得不死呢?南宮景派這麽多人來保護一個太監,就算是近身的,這也太過誇張了吧?她被抓的這幾天,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