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2章 迷路



“我們……不適合在一起……”她顫抖著聲音,如是說,心狠得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還要怎麽留她?他還要怎麽挽回她?

“我該怎麽做?你才能回心轉意?”他仍然緊攥著她,她掙了好久,也沒有掙得開。

“我不喜歡你現在做的事,我不喜歡你被所有的人都當作壞人,我不喜歡你的身份,我不喜歡看到你打打殺殺,我不喜歡我不喜歡,什麽都不喜歡……”她對著他吼,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不知是因為他鬆了手,還是因為她實在力氣大,一把甩開了他。

她迅速向後退了幾步,退到了走廊內,看著樓梯口站在黑暗裏的他。

“我不喜歡……我討厭這樣的你……”她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是如此喃喃說著。

而他沒有跨出來,仍然站在那裏,樓梯上隻有一盞清冷的燈光,與走廊內的暖意與明亮,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站在那裏,耀眼得像天使,而他,隻是處於黑暗中,陰冷的惡魔。

他與她,處於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立場,她那麽美好,他又怎麽能夠擁有?

雪落站在那裏定定望了他好久,才突然間轉身離去。

腳步仍然輕浮,卻走得極快,也不怕會摔倒,隻像是身後有東西在追,讓她如此慌張。

才拐過了彎,她差點撞到倚在那裏的人身上。

怔怔抬頭,蒼穆正靠在牆邊望著她。

他問了她要陪嗎?她應該讓他陪著一起出來的,或許這樣,就不會碰到那個人了。

“去哪了?”他開口,視線沒有移開她的臉。

她才反應過來,慌忙收了驚懼的眸子:“不是……不是去洗手間了嗎?”她吱唔著。

他略笑了下,他笑起來很好看,比平時和藹多了。伸過手去,她還以為他要幹什麽,他卻是碰到了她的臉。

修長的手指,有著溫暖的觸感,他輕柔地用拇指,拂過她眼下的臉頰。

“水還沒幹……”他如是說,沒有譏諷,沒有憤怒,隻像是很平淡得說著一件事,她臉上的,是她剛才在洗手間鞠水潑臉還沒幹的水跡。

她慌忙退開去,拿手胡亂擦著,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居然會有水滴?

蒼穆直起了身子,卻是轉向走廊另一處,那端,靜靜站立著另一個人,定定望向這邊。

雪落看到蒼穆的動作,心裏驚了下,忙也朝來時的路上望去,伊向天正也望向這邊。

她眼裏閃過慌亂,忙抬頭望向身邊的人,卻見他微微扯開唇角。她又望向那端的伊向天,距離有點遠,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心裏那樣慌,慌到不知所措。

她想不出接下去會發生怎樣的事,然而身邊的人,像是看完了一幅畫,或是看完了一場戲之後,沒有發表任何的感想與言語,轉身,摟過她,朝著包廂走去。

她的心還在劇烈地跳個不停,身子僵硬,隻能隨著他的步伐,機械地前進著。

很想要轉頭看一下,可是,已經沒有多大的意思,還

是不看為好。

包廂內,依然熱鬧,依然煙霧繚繞,依然笑聲不斷。

門裏門外,她仿佛進了兩個世界。

在座的人看到他們兩人進來,忙又起哄。

“嫂子,你是不是迷路了?”

“哪能迷路?嫂子這是等在那裏專讓老大去接呢……”

“我看不見得,是維托這小子吩咐的吧?讓美女等著,然後自己出去解解饞,不就是不想讓我們看到麽?你說下,我們全都可以閉眼的……”

“你們真是的,維托還會差這麽點時間麽?看你們說的……”有人跳出來打抱不平,卻讓人覺得是越解釋越掩飾。

“那我出去了,是不是得罰我酒?”蒼穆卻是怡然坐下,臉上略微帶笑,看起來心情甚好。

雪落不禁偷偷瞟眼他,他正從煙盒內抽出煙,就著一邊服務員點的火吸了幾口。

她還是第一次看他抽煙,薄唇中叼著細細長長的煙卷,居然性|感如斯。

可能感覺到她的目光,他略轉頭望向她,隨即輕聲道:“敬一下大家……”

“哦……”雪落喃喃應著聲,忙低頭去捧麵前的酒杯,杯裏的酒早已換成了柳澄汁。

“我敬一下大家……”她站起身,其餘的人看到了,也忙站起身。

“那個我說嫂子,你敬我們拿這個……好像有點……”對麵的卡特蹙起眉。

“是啊嫂子,要不再加點伏特加吧……”

“waiter,幫忙調下酒……”早有人對著站立一邊的侍者說道。

雪落望著手中的杯子被侍者拿過,她望了身邊的人一眼,他沒有開口,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隻是,似乎又來了新問題。

“嫂子,你一起敬多沒有誠意啊,要不一個一個來……”

“就是啊,嫂子我還沒敬你呢……我先敬你!”宮允修忙拿起麵前的杯子,舉杯向雪落。

“我先敬吧……”她有些局促,望了杯中酒一眼,深吸口氣,一仰頭,一口氣喝完。

伏特加加得不多,但還是能品出酒的味道,不過多半還是柳澄汁的。

就這樣,一個一個敬過去,身邊的人一直沒有出聲。

一直到她喝到第八杯時,他才突然間的伸手,奪過她的杯子,一仰而盡。

“哇老大,你忘了代替喝要罰十杯的啊?”

他沒說話,隻是拿過一邊的Whisky酒瓶,倒了滿杯的酒:“欠著吧,下次一並還……”他說完,一口氣喝了,然後起身,拉起身邊的人,“我們先走了……”

雪落還沒反應過來,早已被他拉著走出了包廂。

包廂內的人還在驚呼著:“喂維托,怎麽無緣無故走了?”

“發生什麽事了?”

“他小子是忍不住了吧……”

於是,傳來哄笑聲,然後,一切全都隔於門內,什麽都聽不到。

雪落隨著他的步伐跌跌撞撞,一直到了電梯門口。

八杯酒,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那裏伏特加的量

加起來也有大半杯了吧?

再加上之前喝的Whisky,雪落靠著電梯,感覺到電梯倏地下降,讓人突然間有了種重心失衡的感覺,她踉蹌了下,忙抵著電梯壁,身邊的人卻伸手攬住她,將她圈於懷裏。

剛好與他麵對著,臉埋在他的胸前,能聞到他衣服上暈染的淡淡煙草味,還有他獨有的氣息。

不知為何,讓她心裏平靜下來,她很順手地圈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前,有那麽瞬間,突然間讓她有了種一生一世的感覺。

這樣子,一生一世,相擁著,該多好。

可是,他不是他,她怎麽會有如此的想法?

樓層不高,但那麽會時間,她隻覺得困意傳來,隻想閉眼睡覺,而他的懷裏,溫暖如春,讓她不想離開。

到了停車場,他又擁著她走向車子,一直到她坐入車裏,他才放開。

一路上,她隻是昏昏入睡,直接回了公寓,下車的時候,冷風一吹,她頓時打了哆嗦,也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他仍舊擁著她,抱得那麽緊,讓她都覺得渾身有些疼痛,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進了屋子,又如昨晚般吻了下來。

他的唇間,全是Whisky的味道,她略微的清醒又隨著那酒味一下子沉淪。渾身虛軟地再也站立不住,整個人隻能掛於他身上。

她隻能聽到自己胸腔內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還有彼此那沉重混濁的呼吸。

“我能……求你件事麽?”她突然間開了口,聲音中帶著壓抑。

連她自己都驚了下,怎麽會在如此的時候,說了如此的話。

可是,似乎已停不下來,似乎一定要說出來。

他一下子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並沒有抬頭看她,仍然埋在她的頸項內,他以為,她已經醉了,醉到什麽都忘了,可是很顯然,她沒有忘。

或許,她能忘掉所有的一切,就是忘不掉那個人吧。

他沒有出聲,隻是靜靜聽著她的。

然後,聽到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不要殺他好不好?”

他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明知道她要說的是這樣一句話,明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為了他,可是,他仍然沒有阻止她說下去。

而如今,真正聽到她說出來,他卻又後悔得要死,不該讓她說的,不該說的……

他所有的激情,在那一瞬間,全部熄滅,隻是,他仍然沒有推開她,拚命忍住所有的情緒,他聽到自己開口。

“我也能求你件事麽?”

“以後……不能在我的麵前提到他,不能見他,更不能……想他……”他喃喃說著,像是在背書一樣,這樣的話語,融合不了過多的感情,這樣的感情,隻能摻雜著硬生生的尖質,你越擁得緊,隻能傷得越深。

她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她此刻的心裏是怎麽想的,是不是痛苦地開不了口?

可是,她為了他,而求他。

他在她心裏的價值,或許隻有這麽一點。

其實最後一句,他想說,不能愛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