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4章：失控是門技術活
沈月麵無表情地回頭，終於和他四目相對，那雙哭得紅腫不堪的兔子眼睛裏麵卻再不複以往的深情愛戀，有的隻是波瀾不驚的深邃，以及一絲被藏得很好的厭惡，她直視著韓藝棋的眼睛，聲音平靜，“太晚了！”
淡淡的惋惜，像是在祭奠那段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情，更像是在揮別那個一味沉浸在自己編織出來的美好夢境中出不來的笨蛋。
“不晚的，月兒，怎麽會晚呢？”被巨大的恐慌籠罩著，韓藝棋不顧一切地將沈月抱進懷裏，雙手將她摟得死緊，一疊聲地向她傾吐愛意，“月兒，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從見到你的第一麵起，我就不可自拔地愛上你了！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著的女人，求求你，別這麽殘忍地丟下我，我會活不下去的，你難道忍心看著我死嗎？”
“我殘忍？”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強忍著胃裏的不適，沈月冷笑一聲，聲音裏滿是諷刺，“前一刻還在和別的女人花前月下，一轉身就能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地跟我說愛我？看著你臉上不似作假的深情，我甚至都不敢去想象，在我沒有撞破的時候，到底還有多少個不為人知的女人，你又和她們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醜事，而你居然口口聲聲地跟我說愛？”
眼淚再次滑過臉頰，沈月連苦笑都覺得艱難，“韓藝棋，你的愛還真廉價！”
韓藝棋這時候已經無措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幾乎把沈月的腰掐斷，隻魔障般地在她耳邊不斷重複自己的乞求，“月兒，我是真的愛你，隻愛你，你別走，別離開我……”
肩上傳來一陣濕潤冰涼的觸感，沈月立刻明白，這個渾身顫抖地死抱著自己不放的男人，哭了。
心，立刻就軟了一分。
默默看著這一切的楊陌這時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神情冷然地看著下麵相擁的兩人，緩緩開口，“沈月，你今天要是出了這道門，就
永遠不要回來了！”
沈月心頭猛地一顫，一抬頭，就對上了楊陌那雙幽深如海的眼睛。
兩人的臉上都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沈月卻立刻就明白了楊陌說出那番話的用意——她想趕走自己，徹底拆散自己和韓藝棋——借著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大好時機。
理智頓時戰勝了好不容易才被韓藝棋挑起的那點兒心軟，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能讓沈月認清自己的處境了。
這個地方，這些人，這些事，她是真的厭了，倦了！
毫不避諱地朝楊陌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沈月附在韓藝棋的耳邊輕聲軟語，“別碰我，我嫌你髒！”
韓藝棋頓時整個人都被定住了。
趁著他恍惚的時候，沈月很輕易地從他的雙臂間掙脫出來，視線最後一次落在楊陌的身上，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的微笑，“我隻帶走了本屬於我的東西，其他一概沒碰，楊夫人可以盡管放心，另外，關於楊夫人最掛心的那件事，”頓了頓，又聽她接著道，“等我安定下來，會盡快通知你們去民政局的辦理離婚手續的。”
見楊陌想要插話，沈月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隻眼含深意地瞥了韓藝棋一眼，“畢竟，那也是如今的我……最想要做的。”
說完，沈月幹脆利落地走到玄關打開大門，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這個從來不是自己歸屬的地方。
韓藝棋紅了眼，盯著緊緊關上的門，卻沒有了追上去的勇氣。
月兒嫌他……髒！
嫌他髒啊！
怪不得至始至終都不願意讓他碰她，這才是她心中真正的想法，他千方百計得到她，又有什麽用？
早就想要趕出家門的人終於順遂了自己的願望，楊陌心中輕鬆而高興，但見韓藝棋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滿腹的疑問和喜悅便都隻好暫且擱下。盯著他一動不動的背影看了半晌，楊陌終是無奈地歎了一口
氣，“藝棋，早點回房休息吧！”
“媽！”韓藝棋背對著楊陌，聲音委屈得像是要哭出來，當然事實上，他也已經哭出來了，“您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月兒明明已經對他心軟了，隻要他再努力一點，再多感動她一點，她就不會這麽頭也不回地離開，可偏偏楊陌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將他所有的希望都給毀了。
月兒她，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想到這裏，韓藝棋的心裏便不可抑止地對楊陌升起一股怨氣，他猛地轉過身，仰頭看著楊陌，眸子裏滿是怒火，“月兒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了，為什麽您要這麽處處排擠她？我那麽愛她，那麽努力地想要跟她一起開心地生活，為什麽到最後，阻止我追求幸福的人卻是你，你是我的親媽嗎？”
楊陌知道此刻的韓藝棋是失去了理智的，本來也沒打算跟他計較，但被他指責到這個份兒上，她也是生氣了，“我要不是你媽，又怎麽會管你的死活？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一邊忙公司的事，還要含辛茹苦地一個人把你和你妹妹拉扯大，韓藝棋，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我楊陌有什麽地方虧待過你嗎？”
想起過去二十幾年的辛酸，楊陌也紅了眼眶，“不過就為了一個女人，你從兩年前就開始跟我鬧，到了現在，那個女人都不要你了，你居然還要因為她而質問我，韓藝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聽了楊陌前半段話，韓藝棋的怨氣本已經慢慢消弱了，他也明白，楊陌一個人將他和妹妹撫養長大有多麽不容易，但是很顯然，“那個女人都不要你了”這句話深深地刺激到了他脆弱而敏感的神經，楊陌那滿含失望的臉仿佛和沈月重合起來，他的心一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想都沒想就對著楊陌厲聲咆哮道，“要不是你剛剛那麽說，月兒一定會留下來的，我那麽愛她，要不是你威脅她，她不會舍得離開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