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29章：過往時光
沈月真的是徹底出名了，盡管這並不是她自願的。
大雨，又開始接二連三地下。
窗戶玻璃被持續降落的雨水不停敲打著，聲音清脆又薄涼，似有那麽一股久遠的氣息要穿牆而過。
沈月抱著自己的膝蓋，一動不動，咖啡涼了許久，她也置之不理，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
電視裏正播著一部紀錄片，是關於漁夫的，他們捕魚為生，風裏來雨裏去，不曾休憩片刻。然而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卻是笑容滿麵，似乎並不以為苦。
幽幽江水之中，一隻鳥，一盞燈，一張網，便可延續千年之久。
不問過往，隻知冷暖。
想來自己也活了許多年，卻不記得到底為何而活，單單隻是因為那個人麽，可為何作為韓家人生存就那麽難？
沈月閉著眼，輕歎了口氣，神色疲憊。
也許櫻櫻說的對，都是因為是她太執著了，所以放不下，也舍不得。
四周一片安靜，隻能聽見起伏不定的呼吸聲，胸口愈來愈沉悶，那些記憶忽然就排山倒海而來，半點間隙也不留……
他們遇見的那天，天氣很好，沒有多餘的阻礙。
韓藝棋抱著把吉他坐在草坪上彈奏，安靜美好地令人心醉。
那時候的她，隻知道他叫韓藝棋，並不知道他就是韓氏集團的繼承人。
“再為我彈一首吧。”她說。
“好，我知道了。”他的反應很快，說著便又彈了起來。
……
沈月狠狠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過往的一切，就如一根毒刺，狠狠紮在心裏。時間走了好久，卻是刪不掉記憶，時間從不曾消逝，故而沉重也未能減輕分毫。
偏偏窗外雨聲越來越大。
“你到底要固執到什麽時候？他不是愛你的，徹徹底底地不愛你。所以，為什麽你還要選擇回去韓家呢？”
蘇陽生現身病房的時候有些氣急敗壞，他想親眼看看沈月，於是他幹脆地來了。看到她這副憔悴不堪的模樣，心底又不禁微微一軟。
望著電視，沉默良久。
“好吧，你固執是你的事情
，我不能管，也管不了。但你不該這麽自暴自棄，再說，自己折磨自己，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呢。”
這豪門間的門豈是說進就那麽容易進的，肯定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怎麽說那麽可是楊陌親手掌握的韓家，盡管平日裏看起來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但威力絕不容小覷。
沈月眼瞼低垂：“其實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沒有辦法，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假如我能忘了他，倒也不至於此，可是我忘不了，根本忘不了。時間太長了，我也累了，或許這一生都走不出去了。”
蘇陽生怔住，她的語氣無奈又輕軟，好像此刻她是一個喜歡拉著他衣角的小姑娘，所有的心事都說與他聽。
她跟他撒嬌，他也背著她去雲遊四海。
“丫頭，跟我走吧……”
他握住她的手。
沈月心頭一顫，訝異地望向他，好像什麽突然炸裂開來一般，整個人都凝固住。
這熟悉又清明的稱呼，在那麽一刹那，令她所有的堅持與執著，幾乎盡數坍塌。要知道，她也想過離開，也成功過，就連當初麵對楊陌刁難時，她也奮起反抗過，可是結果呢。
如今想起，仍是難以釋懷。
丫頭，默默念了一遍，眼眶頓時酸澀難忍。
如果當初最先遇見的人，是他就好了，可是她已經嫁了人，而且還有了身孕，事情就不再是那麽簡單了，她有了不能離開的理由。
“聽話，跟我走吧，我不想看你再受他們的欺負。”
時間，一秒一秒地走，永遠都不曾停歇過。
沈月咬著唇，不發一言。
為了孩子，她不能那麽自私，隻顧自己快活，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第二個自己，那樣的話，她還不如死了的好。
蘇陽生隱隱明白了她的苦衷，於是緩緩送了手，不再強迫她。
隻是心裏依舊覺得遺憾，他想著，隻要她願意，哪裏他都帶她去，隻是沒想到，她對她的丈夫還是割舍不下的。
“對不起，大叔，”沈月聲音低的已經不能再低了，她的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
“我
明白。”
蘇陽生隻說了這麽一句，便匆匆離去，韓家的人進來了。
韓藝棋拿著一疊換洗的衣服，看樣子是要打算住在醫院裏了。
“別怕，月兒，”韓藝棋邊說，邊坐了下來，“醫生說了，你是太體弱了，需要好好靜養。”
沈月隻是聽，並不說話，她心裏想，懷孕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這不由得讓她感到心驚，她還不想那麽快就讓韓家的人知道她懷孕的事。
韓藝棋還在說：“等你好了，我一定要讓你好好鍛煉鍛煉，不然你總是生病。”
看來他還不知道，沈月心裏鬆了口氣，嗯，這樣很好。
不過，她還不知道的另外一件事是，懷孕的消息是蘇陽生拜托醫院隱瞞的。他剛好在這家有認識的一些人脈，所以打了個招呼，也就辦了下來。
這樣算起來，他才是最了解沈月心思的人。
韓藝棋正在給她削一枚蘋果，樣子認真，像是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我已經跟媽說好了，不會再帶你出門了，你身體那麽弱，還要被問那麽狠毒的問題，我……”
當他意識到那個問題是跟他出軌有關時，他識相地不再說話了。
沈月也沒心思管他，她躺在床上，又有點昏昏欲睡。
或許用不了多久，韓家的人就會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她還是需要做好準備，不然又來一個措手不及，那她就招架不住了。
“藝棋，我想跟你商量件事，”過了一會兒，沈月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嗯，我們搬到你的公寓裏去住好不好？”
韓藝棋差點把手削到：“月兒，你是討厭住在韓家嗎？”
“……也不是。”
“好吧，我會跟媽說的，你的心情我理解。”
沈月“嗯”了一聲，然後真心實意地朝著他笑了起來，她沒想到他這麽痛快地就答應了。
以前，她跟他提起時，他都說這樣不好，那樣也不行，反正就是不可以。
不管怎麽說，隻要他答應了就好。依著楊陌寵愛他，她肯定也是會答應的。
所以她的心情忽然又開闊了起來，不像先前那樣陰雲密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