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5章 自己的男人,自己搶



終究,還是他看不開,她的心裏,從頭至尾就沒有忘記過那個人。

“既然放不開,那就把他搶回來。”

青陌愣了愣,歪頭看他,“搶?”

苦笑一聲,“怎麽搶?”

她就剩四十多天的命,搶過來又如何?讓墨非離陪著他死嗎?或者再讓他來想辦法,讓他再麵臨一次生死?一次就夠了,她已經承受不起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當時知道墨非離死掉在七絕崖底的那半天,她永遠也忘不掉。心,太疼,疼到沒有知覺,還在戳著她的心窩。她想自己沒有辦法再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所以,隻能放手。站起身,青陌拍了拍身上的落葉,“命中注定,我是個不詳的人。”

跟她有關的,就像是命運詛咒了一般,不得好死。

一次,她想著是巧合,可一次次這樣走來,就算她想自欺,也難。

她的手突然被白漓淵攥住,他眼睛裏燃燒著怒意,死死地瞪著她,“你說什麽傻話呢?什麽叫你是一個不詳的人?”

青陌聳肩,“字麵上的意思唄,跟我在一起的都沒有好下場的。”

先是文兮,後來又是墨非離,他們一個死,一個殘,隻有她死都死不成,活也活不了。

這可真是所謂的不生不死。

除了痛與絕望,她真的不知道還剩下什麽。

“跟我走!”

白漓淵皺著眉頭,攥緊了青陌的手,拉著她就向苑外走,臉色在月光下看起來格外陰沉,似乎在承受著某種怒意,死死地盯著前方,像是要把前方看穿一樣。青陌被他捏的手都疼了,掙紮了下卻沒有掙脫,在他身後低喊道:“白漓淵,你做什麽?”

“帶你去見墨非離。你不是說你是不詳的人嗎?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把他給克死了?”

聽到她那麽說自己,白漓淵就是憤怒,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怒意消也消不掉,就像是要找途徑發泄出來。

“白漓淵!”

青陌急了,“我不去……”

在這個時候她不想見到墨非離,一點也不想。

隻要一看到他,她就會想到他要娶顧念儀的事兒,如果不讓她看到她還能忍受,讓她親眼見到,她怕自己會發瘋。青陌的掙紮讓白漓淵更加生氣,他猛地停了下來,瞪著青陌,低低的吼道:“你到底在怕什麽?無論他現在做什麽,是因為他記不得你,你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你們之間的關係,隻是一個人這樣決定你們的未來,你有沒有想過這對他不公平,相當的不公平。如果你心裏哪怕有他一分一毫,你讓他以後想起你後,如何麵對這一切?你死的時候,他呢,他娶著別人,你能體會那時他的心情嗎?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這些,啊?”

青陌像是傻了一樣聽著白漓淵在她耳邊低吼著。耳膜嗡嗡作響,可淚卻是順著臉頰留了下來。

她低低的嗚咽著,像是小貓一樣,“怎麽不在乎,就是因為太在乎了才會考慮這麽多……”

她也覺得現在的她好不幹脆,可她怕,怕她在乎的人因為她承受太多的痛苦,所以,她拚了命地想躲,想躲得遠遠的,這樣他就會過得很好。

她也不想這樣的,可她沒有辦法,她沒有辦法控製這種情緒,“你讓我怎麽辦?我能怎麽辦?你要我怎麽跟他說,跟他說不要娶她,他說過要娶我,可你

覺得可能嗎?別說以前我隻是一隻狐狸不可能,現在我是一個半死之人,更不可能,你讓我怎麽辦?讓他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

哭聲像是一隻手緊緊地攥住白漓淵的心,他看著她哭花的臉,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眼睫毛上,明明哭得一塌糊塗,可他就是覺得美極了。

歎息一聲,抬手,把她臉上的麵紗給揭了下來,抬起衣袖擦拭著她的臉,“你瞅瞅,哭得這麽醜?”

青陌睜著紅紅的眼睛看他,更加委屈。

看她這樣,白漓淵隻想笑,拍了拍她的背,把她的腦袋按在肩膀上,“好了好了,一點都不醜,青兒是天底下最漂亮的,跟天仙兒似的,誰也比不上,喏喏,肩膀借給你,想哭多久就哭多久,我是不會介意的。”

被他這樣一說,青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抿著唇橫了他一眼,把眼淚都蹭在他肩膀上,然後快速地抬起頭,向後退了兩步,看著他濕透的肩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半遮著臉,向後走去,“我,我回去了。”

聲音因為哭泣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羽毛掃在心尖,讓人忍不住視線都追逐在她的身上。白漓淵好笑地看著她像是鴕鳥的動作,“現在不好意思了,剛才是誰哭得這麽大氣,這麽酣暢淋漓的,差點都把我嚇住了。”

青陌不理他的調侃,徑直向反方向走去,這樣哭出來,心裏倒是好受多了。

捂著臉埋頭向前走,不想才走了沒幾步,直接撞到一個人,青陌向後躲了躲,才堪堪穩住腳步,“抱歉。”

抬頭胡亂看了一眼,立刻底下還紅通通的眼,連忙側身朝苑子走去,平複下來心情才想到,那人走路可真輕啊,她竟然完全沒有聽到有人從那裏走來的聲音。

白漓淵並沒有追上來,這倒是讓她鬆了一口氣,如果他真得說什麽,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

顧幕然呆呆地看著前方,方才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似乎還在眼前回蕩,盡管隻有一麵,可卻讓他難以忘卻。他茫然地抬頭,在看到不遠處佇立皺眉的人時,俊逸的眉死死地鎖起,他可沒有忘記美人那紅通通的眼,低冷的聲音帶了慍怒:“你是什麽人,竟敢在我藥王穀裏生事?”

白漓淵挑眉,左右打量了男子兩眼,鳳眸突然勾了勾,撩了一下胸前的墨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生事了?”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顧幕然憤憤然,讓美人哭是罪不可饒恕的。

更何況,還哭得那麽惹人心疼。

白漓淵樂了,“你這是為青兒打抱不平了?”

這家夥看著一副精明的模樣,怎麽就這麽笨?

他這哪算是欺負,他那明明是在安慰好不好?

“是,是又怎麽樣?”

向前走了一步,男子臉微微有些發紅,原來她叫青兒,人美,名字也美。

白漓淵眼珠子一轉,就看懂男子在想些什麽,瞅著他的俊臉,心裏驚歎了一聲,這年月,竟然還有人會臉紅,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突然想起什麽,他在向前走了兩步,直接站在男子麵前,問道:“你跟顧念儀是什麽關係?”

“儀妹?”

男子皺眉,“你認識儀妹?”

白漓淵很想說不認識,畢竟那女人三番兩次的欺負青兒,不過……

“認識,當然認識。我跟青兒這次來,還是來找穀主來看病的。”

他喚顧念儀“儀妹”,也就說他也是這藥王穀的半個主子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得了主了。

“看病?”

男子眼睛突然睜大,“那……那位姑娘怎麽了?可是她要看病?”

“是啊是啊。”

白漓淵捂著胸口,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這位公子,你不知道,舍妹重了很嚴重的毒,眼看就要毒發了,所以我們才會來這藥王穀,可雖知道,穀主把我們安排住下後卻根本沒有再見我們的意思,剛才,我們本來是打算去找穀主的,可舍妹卻是絕望了,不打算醫治。眼看……”

聲音微微喑啞,白漓淵轉過身,頭垂得低低的,背對著男子的眼睛卻是亮晶晶的,真是對不住了,為了救青兒,隻能利用你一下了,隻要見到穀主就行了。

“啊,爹怎麽可以這樣?”

男子的聲音似乎有些憤憤然。

白漓淵不用回頭都知道男子此刻的表情,肯定特氣憤,他雙手合十,果然讓他賭對了。

“原來是這樣,剛才……真是誤會了。”

他是那位青兒姑娘的哥哥啊,差點鑄成大錯,顧幕然有些赧然,“那個,公子放心,爹不是狠心的人,我這就去找他問問清楚,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會讓爹給令妹治病的。”

“那……可真是太謝謝你了。”

白漓淵回頭,表情又恢複了一臉的哀傷,緊緊地攥住男子的手,“不過也不用這麽急,這麽晚了恐怕穀主都已經睡了,我們不如先去喝一杯如何,也好想想下一步怎麽醫治舍妹,你說好不好?”

“這個……好,好啊。”

顧明然看著自己被攥著的手,有些不自在,可也沒有鬆開。

“對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顧幕然,公子喚我幕然就可以了。”

白漓淵眼睛一亮,原來是穀主那個武癡的二公子,看來自己這次真是押對寶了。

青兒丫頭,你還說自己不詳,這不就是車到山前必有路麽?

蕭蕭落木隨風擺,夜涼月清不好眠。

一個人靜靜地沿著石子路向前走,四周漆黑看不到盡頭,月光淺淡地打下來,隻能隱約看到亭宇樓閣的輪廓。眼睛經過淚水的洗滌有些濕潤,她仰著頭,漫天的蒼穹,卻隻覺得孤寂。攤開手,她站在風中,閉上眼,想了很多,在她身邊像是過客一樣匆匆而過的,曾經在她心裏留下刻骨銘心痕跡的,還有已經逝去的。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存在,她有心,所以,她會痛。

即使不願想,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麵對。睜開眼,長出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要來,該走的還是要走。

明日,她會跟管家告辭,至於藥王本人,她想應該不用見了。

他不會想看到她。

揉了揉眼,想通了以後心情鬆懈下來,青陌這才看自己此刻待得地方。這裏應該是一大片藥草,剛才因為整個心思都被墨非離的事情占滿,放鬆下來才嗅到各式各樣的藥草香,細細聞起來,藥香撲鼻,沁人心脾。心情也跟著好了很多,她蹲下了身,指腹想要碰觸一株長得有些像含羞草的不知名藥草,雖然夜黑看不真切,她想,它枝葉定然碧綠,隨風無助地搖擺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