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五章 紙再也包不住火了



真把我問傻了,我的臉上竟然扭曲起來,想不到他一下子問到了思秋,這是我始料未及。我原本想先跟他們拉拉家常,到了一定程度再讓它自然轉入主題,如今,紙再也包不住火了。

“在,思秋就在我的身邊。”…咳…咳咳咳…咳…,我的心噗噗直跳,話更不流利了,似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出了那幾個字。

“你急死我了,你怎麽變成婆婆媽媽了,你從前可不是這樣子的喲,叫思秋快接電話呀,快呀!”他在電話裏頭顯得很激動,我估計他的臉上開始出現了寒冰。

“…忙音…忙音…忙音…”話到了口邊又咽了回去,我真的難以啟齒。怎麽說呢?從何說起呢?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是你的手機有問題,還是信號不好,反應怎麽遲緩,難道你的腦子真的被燒壞了。剛說思秋就在你身邊,為什麽不讓她接電話呢?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故意在逗我!別逗了,快讓她接一下電話吧,我都受不了啦。”想像得出他已經暴跳如雷的樣子。

“慕容師傅,思秋真的就在我身邊,這一點不假,我怎麽敢騙你呢。不過她目前躺在病床上,睡著了不宜說話。”我受了大驚嚇一樣噝噝吸氣,終於把不敢說的話一吐為快了,瞬時心裏有一種長痛不如短痛釋放的感覺。

“什麽?思秋躺在病床上,怎麽回事,你快再清楚地說一趟!”

他的聲音馬上高了起來,可以聽出來,他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說的,還聽到‘叭’的一聲脆響,是酒瓶粉身碎骨的落地聲。

我戰戰兢兢而又吞吞吐吐地重複擠出這幾句話來:“慕容師傅,思秋真的就在我身邊,這一點不假,我怎麽敢騙你呢。不過她目前躺在病床上,睡著了不宜說話。”

“是怎麽回事呢,思秋怎麽啦?是不是也得重感冒了,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們,請你快快詳細告訴我們,思秋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的心都要衝出口啊,聲音很大很粗獷,有一付得利不讓人的感覺。

他的旁邊似乎有人屏息呼吸靜聽著,還有搶手機的聲音。

“肖工程師,你好。我是思秋她媽,你說的話我全聽到了,思秋到底是怎麽回事,快快說來聽。”思秋的媽媽搶過手機對我說,我所有的話在那頭將變成了半信半疑。

“噢,是思秋媽,你好。是這樣子的,

今天星期六剛好沒事,我邀請思秋上山摘杜鵑花,她不小心跌倒了,可能跌得不好,導致…可能…因為…”

我盡量先掩飾事實真麵目,同時因為謊言在心裏直打鼓,以至於說的結結巴巴。

慕容師傅又搶過手機惡狠狠地說:“你太放肆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早早告訴我們,如果她有個三長二短的,我決不輕饒你。思秋傷在哪裏了,重不重呢?”他的口氣變得很硬,對我擺出了一付吃不了兜著走的架勢。

我的嘴好像有了把門,被他的生硬態度驚嚇得吱吱唔唔、吞吞吐吐的:“重…不重…重…不重…”

他完全打斷了我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重還是不重,是不是跌得很重呀,吱吱唔唔?”

“是的,比較重。思秋的外傷幾乎沒有,據醫生診斷隻是在頭部損傷比較大。”我基本把病情如實地轉告了他,同時我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等待著他們的一陣痛罵。

我話音未落,話筒裏同時傳來他們夫婦異口同聲的詢問聲:“那會不會有危險呢?”

我知道他們夫婦在搶著對手機說話,氣喘得很利害。

“危險也是有的,很多醫生都來看過她了,現正在醫院掛鹽水(打點滴)。”

我說話非常謹慎小心,盡量把病情縮小一點講,但又不能太過,講到恰到好處即可。如果我把思秋的病情說成是“比較危險,正在搶救。”那一定會把他們嚇得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他們的情緒真的被我的‘輕描淡寫’暫時給穩住了。他很沉悶問:“你們在哪一個醫院看呢?”

“我要的是你們縣最好的醫院。”我回答。

這就是我講話的高招藝術了,縣裏總共也就是那幾家醫院了,我忽悠一下把它說成是最好的醫院,誰聽起來都會很舒服的。生活中說話做事有時就要有一點藝術性,事因相同,有時藝術性一點,得出的效果可能就大不一樣了。

他疑心重重地說:“最好的醫院,那就好。”

接著又關切地問:“出事時是幾點,到現在有幾個小時了?她一句話都沒說嗎?”

我比較詳細地說:“思秋跌倒時是我親手把她抱起來的,當時她還很清晰地叫‘shu…shu…’,我知道她的意思在叫我叔,你的女兒真很懂事,看來我平時沒白疼愛她。那天我

把她背到家後,思秋還一直在叫姐,說她頭好暈,口好渴,還問幹爹怎麽了,說明她當時的傷不很嚴重。當天下午約三點,我把思秋先送到鄉醫院裏去看的,醫生說,還是送到縣醫院好,縣醫院的條件好,是鄉醫院的急救車把思秋送來縣醫院的,現還在輸液治療。”

他氣憤地吒斥道,完全是理直氣壯的口氣:“過這麽久了還不能說話,說明是很嚴重的,是不是呢?你有沒有問醫生,主要傷在哪裏,你怎麽搞的,真莫明其妙。安全意識這麽差,把當時的過程講一遍給我聽。”

“是不是很嚴重,我問了醫生,他們都沒有說什麽,醫生隻是說思秋的頭部後腦可能有凝血。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今天星期六剛好休息,是我邀請思秋上山摘杜鵑花的(其實是思秋邀請我的,我故意把事故往自己身上攬),山上的杜鵑花開得又紅又大,我們高興得忘乎所以。就在我們要去采一朵最漂亮的杜鵑花時,我們突然同時掉下了懸崖。”

我仍恰到好處地闡明了病情,描述了當時的經過,至此,我如釋重負地一身輕鬆,但我的內心總覺被一種無形的東西所籠罩。

顯然他已經不相信我的話了,他想通過他的大女兒了解實情。問:“思橋來了沒有呢?你電話拿給她,我要跟她通話。”

“思橋是和我一起來的,她一直守在思秋的身邊,沒離開過半步。不過現不在我身邊,我是在醫院二樓大廳的某旮旯裏給你通的電話,這裏很安靜,說話比較方便。”

我故意說在二樓,其實我另有目的。

“那你傻呀,快回去把手機給思橋就是。”

他第一次在電話裏罵我傻。

我被罵,活該!為什麽不靈活機動地忽悠說“你稍等,馬上就好呢!”

“好的,不過你要稍等一下,因為我這裏離她們有點距離,我馬上過去把手機給她,先掛了,拜拜。”

我還沒等他掛斷電話,我這頭想先按下了手機上的確認鍵,卻依稀聽到他“謝謝你了,拜拜!”禮貌性的回話。

我之所以說離思橋思秋她們有點距離,目的是想用時間來緩解一下彼此的氣氛,另外,我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在心裏打好草稿來調節思橋的情緒,其實我也在六樓,我的位置與思秋的病房距離才幾步之遙。

怎麽跟思橋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