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二章 你們節哀吧



突然李醫生放下已經到了口邊的保溫杯驚叫說：“思秋的心電圖曲線沒有了！思秋的心電曲圖線沒有了！”

一個行色匆匆的老醫生走過來，看了一下心電圖屏幕定了定神，才指著思秋對我們大家急切說：“思秋的心電圖曲線沒有了，她放心地去了，你們節哀吧。”

老醫生走過來想拔掉通往思秋身上的供氧管子、輸液管子、心電圖曲線管子，又聽到李醫生在叫：“心電曲線又有了，隻是比原來微弱一點罷了。”

老醫生心一狠，拔掉通往思秋身上的所有管子，最後還慢慢欣賞了一個完整的睡美人，嗚嗚地落淚而去……

當醫生宣布思秋放心地去了後，病房一下子像炸開了鍋，哭喊聲響徹雲霄亂成一片。

我的眼淚最脆，止不住地嗚嗚地哭著，聲音沙啞而低沉。自從幹女兒出事，本來被譽為‘鐵石心腸’的我，從此眼睛就像水籠頭，稍有悲傷，眼淚就會像水籠頭的水，嘩啦啦地止不住地流。有時像錢塘江的潮水洶湧。我一邊擦著止不住的老淚，一邊喋喋不休地重複說：“思秋，好女兒，以後再也看不到你了，我該怎麽生活呢？我該怎麽辦呢。是我害死了你，我是罪人，我有何麵目去見你的老師同學，有何麵目再活在這世上，怕你在陰間害怕，我來陪你好不好呢……”

我的頭不由自主地往牆頭上撞，一次，二次，三次……直到我的額頭轉黑起泡，直到我頭暈目眩暈厥過去，被其它人救起在本病房輸液搶救。醫生說，我是長時間過度的悲傷引起的虛脫，需要較長時間的輸液搶救。

她的爸爸也低低地哭泣：“寶貝，好寶貝，爸爸對不起你呀，早知今日，爸爸死也不去出門了，你要一路走好。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肯定

很害怕，你不要怕它們，我和你媽很快就會來陪你……”

他一邊說一邊用雙手不停地錘打著自己的胸脯。那錘打的聲音不響卻很沉悶，一點沒有回音。

思橋的淚像斷線的珠子，一絲一絲的，還忙得不可開交，她拉拉這個，又去勸勸那個，當然最多的是又拉又勸著媽媽，外人看來她不是受害家屬，倒像是一個旁人。

似唱似哭的媽媽就不一樣了，她是抱著女兒貼著她的臉在訴說，聽起來像唱悲壯的歌：“我的寶貝女兒，你命好苦哎，你的傷口還痛嗎？如果哪裏不舒服說呀，媽媽會給你揉。你知道媽媽生你時的場景嗎？落地時你小得像小白兔，小得可愛又怕養不活你，我和你爸爸都加倍地嗬護你。爺爺奶奶都擔心死了，他們最愛你了，簡直愛到不知如何是好，簡直到了若把你放在手上捏著又怕痛了，放在嘴裏含著又怕化了的地步。是媽媽的乳汁養育了你，使你變得像天仙一樣漂亮。可我們都還沒享受夠你的快樂，怎麽就這樣撇下我們而去，叫我們怎麽不撕心地痛。你外公外婆傷心過度，至今臥床不起，我怎麽敢把噩耗告訴他們呢？你好狠心，讓我們在這裏撕心裂肺地痛哭，讓我們揪心地白發人送黑發人，外公外婆知道了能經得起如此折磨，不是要他們的老命嗎？媽也知道你聰明懂事，你的離去也是身不由已，我們也不怪你，要怪也是怪肖工程師，可話說回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怪他又還有什麽意義呢？如果在天堂裏怕了就脫夢給媽媽，媽媽會給你多燒一點紙錢去打發那些牛鬼蛇神。如果在那裏有野鬼孤魂欺負你了，你好好忍忍，先不要跟它們計較，以勉吃虧，不久後媽媽下來陪你，媽媽會一個一個地找他們拚命，算帳……”

院長及夫人含著淚來了，最後依依不舍

看了一眼思秋，眉宇之間擰成川字，他們的心裏很糾結：“思秋的肌膚為何還保留像正常人一樣，心電圖曲線斷了為何又瞬間升了起來，難道她真的還沒……”他們不敢再想下去。更不願意看到悲痛欲絕的我和慕容師傅夫妻倆，還有其他人泣不成聲的嚶嚶表情。

院長夫人走到美華的跟前竟然也慌了手腳，大會小會不知作過多少報告的院長夫人頓時成了啞巴，卻不知如何來勸說美華。她擦完了眼淚，把紙巾扔到了垃圾桶，慢騰騰地從皮夾裏取出了信封袋塞給美華說：“美華，悲痛欲絕的不止是你們，我們全院職工和家屬病人，無不傷心至極，你們到匯診室看看，有的護士簡直哭成了淚人。然人死不能複生，還望節哀順變。這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此時的美華悲痛已到了極點，又怎麽能感受到院長夫人的意思呢？

信封慕容師傅接的。根據中國人的風俗，慕容師傅要下跪致謝，被院長夫人拉住了。

後來才知道，信封袋裏裝有二萬元人民幣。信封裏還附帶一張紙條，上麵寫著：“美華，你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才有一個偉大的女兒。你的女兒漂亮美麗，蕙質蘭心，豔麗俊俏，氣質高雅，簡直就是天仙女，真是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女神。我們跟思秋雖然萍水相逢，相識也不過才短短幾天，但我們自從見到她那一天起，她就成了我們心中的女兒。憑借她的漂亮美麗，憑借她成為某少兒科普讀物的形象大使，憑借她在醫院治療期間的堅強意誌，就成了我們全院仍至全縣人民心目中的一麵紅旗。然天有不則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是自然規律，誰也無法抗拒。凡事我們不求永遠，隻要曾經擁有，也就足矣。況且人死不能複生，還望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