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秀水田莊
甘青有些惱火的說:“我們先去營救雲織,再派人去侯府傳信,記住,叫武安侯親自帶人去虛空觀,別等旁人知曉了。”
甘青說完,拉著亞夫準備離開。
亞夫和柳平兄弟,龐武兄弟暗自點頭,覺得甘青說的在理。
這件事情若是被陸老夫人知曉,難免會節外生枝。
慌亂之中,細青他們並沒有聽出甘青對雲織直呼其名。
亞夫帶著甘青和柳平兄弟龐武兄弟去虛空觀,餘下三個繡娘在莊子裏暫時看著。他們自然不會告訴她們雲織出事了。
正走出去的時候,不巧繡莊門口行駛來一輛外觀肅穆卻又不失奢侈的馬車。車前的馬是上等的紅棗駿馬。搖著漂亮的尾巴停在那裏,打了一個響嚏。
駕車的是一個年輕男子,此人雖穿著一身簡便的粗布短褐衣,卻掩不住那渾身所透著的俠義之氣。他下車,朝亞夫和甘青拱手:“在下是送小姐回來的。”
眾人一聽,神色俱是一亮!
這麽說雲織小姐就在這馬車內?
想到這,別人也顧不得此人的身份和來曆了,瞪大眼睛期盼的朝馬車內巴望著。
不一會兒,裏麵傳來一聲嘶啞低沉的聲音:“你無需知道我是誰。杜決,扶小姐下車。”
杜決聽到主子的命令,將車帷掀開一角,扶著兩眼蒙上黑布的雲織下了車。
甘青一見雲織被人蒙住了眼,壓抑著心底的惱火和痛惜,冷視著這個叫杜決的男子:“你把小姐帶哪裏去了!你們到底是些什麽人!”
這樣一問,亞夫和柳平兄弟也開始提防了,由最初的感激轉為懷疑。
杜決笑笑:“我們隻是路過的好心人而已。”
亞夫還要問什麽被雲織攔了下來。雲織自顧拆下被蒙住雙眼的布條,打量一番相貌堂堂的杜決:“杜大俠說的沒錯,我從虛空觀回來時想省些腳力,便順便搭了他的車。”
雲織這樣一說,甘青和亞夫兄妹便不再追究了。
杜決看著雲織,帶著讚許的微笑。
主子的眼光沒錯。
還沒等他誇幾句這女娃的伶俐,不料馬車內的那位正主發飆了:“杜決,該回去了。”
杜決一聽,隻好坐上了馬車,一揚鞭,疾馳而去。
雲織看著遠處的馬車,對那個馬車內救他的神秘男子感到萬分好奇。
莫不是江湖中人?
可他卻又對她是那樣的了如指掌!
雲織雖然感激此人卻也陡升起一絲不安。
雲織平安回來,自然也就不用派人回府給陸鶴年傳信了。進了屋,一人對一句的問著雲織有沒有傷著。細青甚至都哭了,一個勁的埋怨自己沒有保護好雲織。雲織見他們這樣關心自己,心下自然是感激的,暗自慶幸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甘青默默看著雲織,那雙眼睛流露著無以複加的心疼,親自泡了雲織愛喝的菊花茶端過來給她壓驚:“雲織小姐,以後出門要小心,對帶幾個人好歹安全些。”
雲織笑笑,對上他那真誠烏亮的漆眸,心下撼動。
這輩子能結交這麽多真心實意的朋友也算是值了。原來以誠相待還是有所回報的。
“雲姑娘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那個虛空道人真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雲姑娘這麽好的人他都要害!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把那個虛空觀一把火給燒了!”這時,帶頭來的是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此人留著濃如墨的胡須,小麥色的健康
皮膚,眼睛瞪的像銅鈴,聲音猶如洪鍾!
緊接著,他身後跟著五六個高壯的青年男子魚貫走了進來。皆是一臉關切的看著雲織。他們穿著粗布短衣,頭發上綁著一個簡易的素色發帶。
一看穿著,家裏自然是不寬裕的。
雲織一看,是她曾經接濟過的南城乞丐盧循恩等人,便起身迎了上去。
並不是看到乞丐她都要接濟,而是她曾經無意發現盧循恩為首的這些人和平常的乞丐似乎不大一樣。
他們很講義氣,從來不因為人多勢眾而霸占地盤。而且若是看見有可憐的老太婆和小孩子行乞,他們免不了會施舍幾個自己乞討來的饅頭塞給老婦或孩子們充饑。
“怎麽還把盧叔叔給驚動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虛驚一場而已。”雲織叫細青一一給他們奉了茶,熱情大方的向盧循恩解釋著,那神態和表情絲毫沒有丁點的輕視和怠慢。
這使盧循恩等人不甚感激。
“雲姑娘有難,我盧某豈能袖手旁觀?雲姑娘,那個賊道人沒有傷害你吧?”當亞夫派人過去告訴他們雲姑娘出事的時候,他們兄弟幾個哥個個憤慨不已,磨拳霍霍的,一副要去找虛空道人拚命的樣子。見雲姑娘現在毫發無損的回來了,盧循恩等人不由鬆了一口氣。
他一番慷慨激昂後,身後的幾個年輕人異口同聲:“甘願為雲姑娘赴湯蹈火!”
雲織見他們有意投奔,便很豪爽的說:“眼下我正準備開個堵坊,等我籌備好了,一定會請你們過來幫忙的!就是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盧循恩和他一班子兄弟豪爽的答應了。
就算雲姑娘開堵坊那也是光明正大的開門做生意,才不像那些黑店,專門幹些不幹不淨的洗錢行當。
雲織聽罷,也是高興萬分。
甘青帶著欣慰的神色看著雲織,沒人知道,麵具下已經是笑意盎然。
亞夫他們也從來不知道雲織小姐的胃口居然那麽大,還要開堵坊!
這使兄妹倆既欣喜又震驚。
雲織自然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當那個獰笑不斷的彪形大漢將她甩進馬車內,她晃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隻有壯大自己的勢力,自己變的比別人強大,她才不會受欺辱,不會受迫害!
任何人都想不到,她這麽做的一半原因也是在為自己的複仇計劃鋪路。
*
馬車轆轆前行,經過一個羊腸古道,便是一處有著濃厚香野氣息的田莊。此時正值夏季,田間早已經披上一層油油綠衣。風一吹,帶著一絲絲愜意的涼爽氣息和稻花的香氣。
不遠處炊煙升起,田莊裏的傭工扛著鋤頭開始往回走。
看見不遠處的馬車,不由肅然起敬。
杜決看著這一片片被開墾的肥沃土地,不禁感慨:“唉,想當初大爺您還沒接手的時候,這兒可是荒廢了好幾十年呢!”
以前這裏蕭條破敗,斷壁殘垣,景公爺在大爺八歲的時候就把他塞來這裏,說是叫他管理田莊。
那時正逢旱季,哪裏看見一塊田?景公爺那麽做就是故意叫大爺作難的。說白了就是心裏容不下大爺,想以此來折磨虐待他!
好在大爺有毅力有恒心,幾年下來,把這裏的一土一壤一草一木全都開墾出來種了稻穀和油菜。每年光是壓榨的菜籽油都賣了好幾萬兩。
杜決掀開車簾,一身藏青袍的趙綏縱身下車。這一身簡便的通身袍褂倒是顯的比以往親切。
“大爺來了。
”
“大爺一路跋涉,一定口渴的很,我去給您燒水。”
“大爺可是來檢驗收成的?今年比往年的收成還要好呢……”
趙綏衝他們笑著點點頭,便進了莊子裏。竹圈內養了雞鴨,一個婆子正在裏麵給它們喂食。不遠處是個清澈的水塘,裏麵有魚兒歡快活潑成群結伴的遊著。
趙綏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往塘內灑著飼料,安靜的看著它們。
清澈見底的池塘冒出雲織那張驚恐絕望的小臉……
他心口猛的一抽,手中的飼料被捏散在地。
“大爺,今兒個你不在的時候,景公爺派人來找你了。”身後,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走了過來,他是田莊的長工潘老伯,專門給下頭分配活計的。
趙綏聽罷,本來還算溫潤的表情忽的變了變。
潘老伯小心翼翼的又說:“景公爺派了管家鄭叔同來了,鄭管家帶著幾個人在田莊裏轉悠了一圈,臨走時還交代,要您明兒務必回去一趟。”
趙綏神色幽冷,隱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繼而,又很好的克製了下去,對潘老伯溫和的說:“嗯,知道了,老伯,你明兒把這田莊的麵積重新估算一下。”
潘老伯雖有些疑惑,可並沒有問及原由,隻遵命就是。
不一會兒,杜決來了,語氣帶著憤憤不平:“哼,如今這田莊的收成好了,景公爺便想把大爺替掉,好讓世子爺的人接手!當初這些荒地還不是您一點點開墾出來的?那時他們可是沒幫上一點的忙!我就不明白了,同樣是親生兒子,為何要這樣厚此薄彼!”杜決替趙綏抱不平。
趙綏示意他住口,幽深的眸注視著前方的虛空:“父親向來如此,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這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杜決歎一口氣:“世子爺已經擁有了趙家一切,卻為什麽一個莊子都不肯叫你繼承,大爺,不如您尚永陽公主吧,那樣,你在承恩公府就不會遭受這般排斥了。”
趙綏聽聞,臉色立刻比鍋底還要黑上幾分:“休要胡說!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就不會依附女子存活。這樣的話別讓我在聽見!”
杜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但是她又不是一般的女子,那可是……”金枝玉葉呀。而且永陽公主好像也對你鍾情很久……
還沒說完,被趙綏一道淩厲的目光給生生殺了回去。
趙綏一拂袖,留給杜決一個冷漠的背影。
*
傍晚的時候,秦顯來了。
雲織剛睡上一覺醒來,便叫細青將秦顯帶進後院。
她擔心秦顯認出她,便在房間裏隔了一道屏風。
秦顯很爽快的說明了來意,依然要求訂購雲錦繡莊裏所有繡畫。
對此,屏風後的雲織早已經有了準備:“我們雲錦繡莊的繡畫每天都有人訂購,並且出的價錢還很高,請問秦先生,你的主子要給我出多少價錢?”
秦顯喝了一口茶,很坦誠的說:“就照以前給薑氏繡莊的那個價錢吧。九百兩一副,你可以打聽打聽,沒有人願意出這麽多的銀兩。”
“告訴你們主子,雲錦繡莊從來不跟沒誠心的人做生意。”雲織可不擔心繡畫賣不出去。反正現在雲錦繡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那些文人雅士隔三差五的買去一副,她不缺買家。
秦顯被這句話給弄懵了:“雲姑娘何處此言?我們主子若是沒有誠心,怎麽會出這麽高的價錢買你的繡畫呢?”
(本章完)